時間正值傍晚,就像比爾說的那樣,已經算是到了飯點。
由于蘭逸飛明天還有一場非常重要的大師賽半決賽要打,此刻應當全力休息,因此比爾在得知蘭逸飛曾在酒店隔壁的網球場見到過一群兒童后,只打算自己前去探查一二,沒有請對方帶路的意思。
“那孩子身上自己沒有出入證,本來就不可能跑出酒店園區,那幾片露天球場離得也不遠,我自己去就行了。”
比爾如此說道。
“不,你妹妹有沒有出入證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個人可能還真進不去那片球場。”
“如果你決定要一個人去,我建議你帶上可以證明咱們團隊身份的指示物——最好就是印安大師賽的工作證。”
蘭逸飛面色古怪地解釋道。
一邊說著,他還一邊回憶著幾個小時前的所見所聞。
作為印第安維爾斯本地數一數二的高檔度假酒店,這里其實并沒有承擔接待大師賽參賽球員的任務。
當然,如果球員自己想要更加優秀的居住條件,自然也是可以選擇的——只不過,沒有額外的居住補貼,該交錢交錢。
顯然,蘭逸飛的團隊目前并不差這些錢,早早地就訂好了數間套房,供大家居住、臨時辦公。
價錢不給優惠顯然是有道理的。蘭逸飛等人在入住之后驚訝且驚喜地發現這里竟然在不到一年前剛剛修建了一片真實草坪網球場。
硬地球場,也有室內2片室外8片,全都在酒店的體育休閑娛樂區域內。
這種便利,讓蘭逸飛此前一周里的一半訓練任務都就地解決了,今天下午賽后就是個例子。
理療、然后簡單的賽后恢復性鍛煉,以避免身體與神經的徹底放松。甚至,他還有幸去草場上過了一把癮,都不用付保養費,這完全是現役職業選手的優待。
也正是在路過露天場地區的時候,他注意到了一小群在玩“網球游戲”的孩子們(說他們在打球有些過了),以及幾個很有特點的老爺爺。
“雖然只是路過,不過我倒記得那里打出來的招牌:免費為酒店住客提供12歲以下兒童的網球興趣班,前職業選手長期駐扎。”
“同時歡迎網球經驗為零的孩子們接受天賦檢測。”
蘭逸飛微微挑眉,饒有興致地說道:“那時我沒多想,不過現在卻感覺后面這句話很值得玩味。”
比爾如今在接受威廉那么久調教后也不遲鈍,結合蘭逸飛先前所言,很快便反應過來:“你是指,這里駐扎的還不是隨便什么普通的前職業選手?”
“自然,這字里行間透露的自信可不像一般的盈利機構——當然了,考慮到這個度假酒店的級別,也不大可能會把場地外包給隨便什么人。”
蘭逸飛呵呵一笑:“就像人家費天王的女友,米爾卡,小時后明明從來沒有打球的打算與經歷,卻愣是被熱心、當時為了參加比賽暫住某地的前輩,“女金剛”納芙拉蒂諾娃給發掘了出來。”
“或許,不僅僅是網球,任何運動的先行者,都或多或少會有這種想延續本運動壽命的熱心吧!”
蘭逸飛的思緒逐漸發散,感慨了起來。隨著他在網球道路上越走越遠、越走越堅定,慢慢可以體會到前人的一些心情。
不過,任他怎么感慨,比爾根本無法被激起共鳴:“那還等什么?我更得趕緊去看看情況了。”
“——你這么一說,我基本可以確定我妹妹就在那里了!哦對了,這次算我欠你個人情,回頭到我家鄉打比賽的時候請你做客。”
“嗨,還什么人情不人情的等等,慢點啊,我也跟你一起吧!”
“你妹妹好像挺喜歡網球的?”
尾隨比爾成功,蘭逸飛對這個未曾謀面的美國小女孩也產生了一些興趣。看比爾之前那么篤定的樣子,相比不會是“單純地在酒店里迷路”那么簡單。
“額,我覺得跟興趣不沾邊,她就是喜歡湊熱鬧。”
比爾模棱兩可地說道。
“真的?就這么簡單?那這更近的街機廳可比什么樸素的球場更能吸引小孩子的目光吧!”
蘭逸飛明顯不信。
“她身上沒錢”
嗯,這是個很棒的答案,反正蘭逸飛沒話說了。
“當然了,話說回來,我目前從事的職業肯定也是能引起她興趣的點。你知道的,我們之間年齡差不小,現在又一年到頭回不了幾趟家。”
“咱們之間也挺熟的了,我就直說了,我妹妹跟我是同父異母。在我年僅3歲的時候,親生母親就因為車禍去世了。”
說著挺令人心痛的話,比爾的模樣倒很是平靜。很難說,這是時間過去了太久,還是他當時根本就沒有記憶。
蘭逸飛點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沒在這個話題上多嘴。
“可是你這個職業很有前途啊,不是嗎?你還有艾倫,父母親人,都挺為你們自豪的!”
雖然明知道自己的雇主兼朋友在轉移話題,比爾仍然露出了一絲微笑:
“是這樣沒錯啊——托你的福,威廉和皮爾曼兩位boss在圈內打出了知名度,我們也隨之變成了XXX的學徒。”
“哈哈哈,那容我暢想一下,如果你妹妹真的被判斷擁有網球天賦,要不要考慮培養一下她?”
“8歲了,有些晚了吧!”
“但也許真的可行?”
比爾臉上露出了意動的神情。
蘭逸飛拍了拍他的肩:“兄妹各自在網壇闖出一片天,我看這很可行嘛,絕對能成為一段佳話!”
隨后的小十來分鐘路程里,比爾保持了沉默,一副在認真沉思蘭逸飛提議的樣子。見此情景,后者只是在內心里偷笑,并不干擾他。
隨后,場地外寫著如上幾行字的球場便出現在二人眼前。
蘭逸飛摘下墨鏡,剛剛走近場邊的小屋,不遠處的大燈就突然亮起——仿佛跟特意為網壇大佬亮燈一樣。
“誒?”蘭逸飛嚇了一跳,過了幾秒才意識到現在天色已經顯著轉暗了。
“您好!我們也是本酒店的客人,有小孩在參加你們的興趣班,請問現在結束了嗎?方不方便我們進去看看?”
早就注意到二人的一個中年人聽言,下意識地回答道:
“我們這里的規矩就是家長不要進去干擾孩子們的團隊協作氣氛,今天很快就要結束了,你看這些客人都在等著”
說著,他還指了指幾人身后、三三兩兩站在鐵絲網后的家長們。
“但是我們家那個是自己偷偷跑來的,可能都不在你們的原本登記名單上,現在有急事要帶走。”
這是比爾出聲了。
“等等,你是蘭逸飛?!”
下意識的回應說完了,那工作人員也終于認出了面前二人靠前的那位。
然后,他看向比爾:“今天下午是有個自己跑來的小女孩,我們看她興致很高,一個人繼續亂跑又有些危險,就拉進來一起玩耍兼照看了。”
“我看到了人影了,就是她!”
比爾指向遠方。
“你是她父親?”
比爾自嘲一句:“我有這么顯老?”
“額,不管了,你們現在要帶她走嗎?其實這女孩還挺有天賦的,盡管上球”
工作人員顯得有些惋惜,仿佛又要有個好苗子遠離網球了。
比爾嘿嘿一笑:“我們就是從事這行的,還能耽誤了她不成?”
“哦不,不要誤解我的意思。”
對面的男人撓了撓頭:“有她這個專職撿球的小朋友在,今天的團隊氣氛很是和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