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妃雖晚不須嗟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追索 15

類別: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一妃雖晚不須嗟 | 偽裝清純   作者:偽裝清純  書名:一妃雖晚不須嗟  更新時間:2020-04-04
 
這個男子走到哪處,那一片的門生就自發地安靜了下來,千璽正在想這是哪一脈的師兄,就見他穿過書堂,徑直走到了最前方夫子的案臺上。

千璽吃了一驚,醒悟到原來他就是聞宴!

聞宴成名的時候,他才剛斷奶,由于家人一早就打算讓他入翠渚求學,所以聞宴這個名字幾乎從他一啟蒙就如雷貫耳了,這也就造成了他錯誤的印象,一直以為聞宴是個中年人,今日一見真人,沒曾想本尊居然如此年輕,狠狠地吃了一驚。

正愣著,人頭攢動中那個幫他拿手稿的師兄站了起來,朝著臨窗的一個座位指了一指,示意那是為他占的位置。千璽走到那個位置,果然見他自己的一疊手稿放在桌案上。

翠渚的課業設置非常獨特,不教人儒道經典出將入相,教的都是各行各業于世有用的學問。

比如今日主講的茶論,若是放在任何一所學府,都不會當一門正經的課業來教。但是翠渚卻尤其重視,他們認為知茶用茶對一個人處世立足極有裨益。

人分三六九等,茶也同樣,如果能夠擅用此道,就能夠交友四海,左右逢源。

一般的公開課,前面總是考察上次課的內容,但聞宴開課后卻獨辟蹊徑,非但沒有檢查上次課的內容,反而檢查起諸位弟子的預習功課,他查問了幾人,一一答得都不理想。

此時堂中已經肅靜,聞宴目光掃過眼前的青青白白,最后落在了坐在一堆大人中的那個孩子。

“千璽,你說說茶具的種類及各自的優缺點。”聞宴道。

正埋頭的千璽忽然被點名拎起,有些慌張地站了起來,眾門生看著這個小孩子,看熱鬧的心情大于看他答題。

千璽迅速地調勻了呼吸,撫了撫下衣襟,回答道:“回稟師兄,茶具的材質分六類,分別是陶土、瓷器、漆器、金屬、竹木、玉石。”

聞宴聽了這句回答,點了點頭。

千璽又繼續道:“陶土者以陽羨紫砂最佳,上等紫砂土可與金玉等價。紫砂茶具造型古樸大氣,氣孔多、傳熱慢,用其泡茶,不奪茶香,又無熟湯氣,可長久保持茶葉的色、香、味。”

眾人見他小小年紀居然侃侃而談,頓時眼中的戲謔之意大減。

聞宴道:“繼續。”

千璽遂又道:“二來材質為瓷器,可分為白瓷、青瓷和黑瓷。瓷器與紫砂淳樸大方的質地相反,常給人華麗大氣、高貴奢華之感,但由于其氣孔少、不吸水、傳熱快,故而在保持茶葉的色、香、味上稍遜紫砂一籌。但是也由于其質地密致,故而對茶味的反映不偏不倚,真實公正。”

眾人聽他言之鑿鑿,對答詳盡,不禁更是對他刮目相看。

“再者是漆器茶具,此種材質重在色彩鮮艷奪目,耐溫、耐酸……還……”

就在大家都聽得漸入佳境,覺得他實力深不可測的時候,千璽卡殼了。

他“還”啊“還”的,“還”了半天,終究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聞宴見此,放寬道:“我見你桌上有一些準備的字案,你不用背誦了,可就著字案來回答。”

但即便如此,千璽依然還是抓耳撓腮,一聲不吭。不僅如此,他的雙眼還逐漸朝著一處位置射出怨毒的光來。

聞宴紋絲不動,看出端倪,啟唇問到:“千璽,你怎么了?”

千璽再也不掩飾自己的憤恨,咬著牙一指指向那幫他拿手稿進來的師兄,怒叱道:“李黑皮!是不是你搞的鬼,我少了兩頁字件!”

滿堂的目光都在這聲指控指引下,朝那被喊作“李黑皮”的青衣門生看去。

這個門生相貌其實十分端正,只是膚色微暗,但也僅是微暗而已,是絕對不至于被稱作黑皮的。

“千璽,你說什么,我不是很明白?”那李黑皮緩緩地站起來,溫文有禮而且狀若無辜地問向千璽。

“你……”千璽到底是個孩子,而且還是個有錢的孩子,才不管什么人多場面,立刻告狀道:“我一早讓你幫我把字件帶進來,我給你的時候明明是八張,為何現在只有六張了。”

李黑皮一驚:“不會吧,你給我什么樣的我就什么樣的給你放那兒了,你自己沒有記錯吧?”

千璽道:“我怎么會記錯,我出門的時候剛剛點過!你記恨我昨日的測試考得比你好,就是想害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這么一個陰險狡詐使心眼的壞人!”

聽著千璽這么不留情面的用詞譴責,堂中掠過一陣驚異聲。那李黑皮頓時臉上無光道:“你說什么哪,我一個大人怎么會對你一個孩子做壞事?!”

千璽倨傲道:“做過的事情都不敢承認,年齡大了又怎么樣,不過空長幾歲而已!”

千璽的這句話本是對這李黑皮說的,但是由于在座者都比他大,這句話無異于得罪了一眾的人,就連白錦玉和聞玲聽了都咋舌地對望了一眼。

那李黑皮當即也怒了,指責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我一番好意幫你把東西帶上來,你不感激就算了,居然還惡言相向,真是不可思議!”

李黑皮死活不承認,千璽當即就仰天哇哇地哭了出來:“我肯定我拿出來的時候就是八張,我對天發誓若是我說謊,就叫我不得好死!”

千璽這一哭,場面可就有點失控了,李黑皮忐忑地看了一眼上頭巋然不動的聞宴,趕緊道:“我來的時候這屋子的窗戶是開著的,是我一一去關的窗戶,或許你那兩張字件就是在那時候被風吹到外面去了。”

當即座下議論紛紛。

“今日風這么大,的確有可能。”

“咱們這樓外可是條江啊,這一飛就沒影啦!”

聽見有人給那李黑皮說話,千璽哭泣得更傷心了。哭聲、議論聲,讓整個書堂變得動亂起來,本就不屑于來此授課的聞宴,當場就開始收拾東西了。

然而,就在這讓千璽覺得絕望透頂的時候,一個明脆的聲音朝著李黑皮問了起來:“你說是你關的窗戶?”

千璽從淚眼婆娑中抬起頭,發現說話者是一個青衣的師姐,再一細看,正是那剛剛找不到名謁的師姐,白錦玉。

李黑皮也認出了白錦玉,不禁一悚,神色突變得緊張,木然地點頭:“正是……那一排窗戶都是我關的。”

“哦!”白錦玉夸張地點點頭,站起身來,笑著道:“那你一定在說謊!”

她口吻篤定,那李黑皮當即把臉一沉道:“你何出此言!”

白錦玉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起身走到了千璽的座位邊,笑著將手搭在窗棱上道:“我何出此言?你要不自己看看?”

說著,她就推了一扇窗戶出去,頓時,呼呼的狂風尖叫著就灌了進來,千璽、連同他周邊兩人桌上的紙片紛紛被吹掀,狂飄了一陣,最后都落在了后面和地上。

白錦玉道:“今天刮的是西南風,如果真是有風吹進來,這風也是往里面吹的。你再看這風向,最多也是吹到這屋子的后面去,斷然不會將他的字件吹到外面去的。所以,你肯定在撒謊!你來的時候這里的窗戶本來就是關著的!”

那李黑皮臉上已經掛不住,還張口欲駁斥,白錦玉忽然又想起什么似地開口道:“對了,我們可以去問問昨晚上給這里打掃的張大叔,問問他還記不記得這窗戶是關了的,還是開著的!”

那李黑皮的臉徹底地垮了下來,白錦玉關上窗戶,回眸對著千璽笑了一笑。

這一笑,即便那時的千璽還是個孩子,也領略出了其中的風采。

這事不久之后,千璽突然就從聞氏的二脈轉到了一脈,從此以后正式成為了聞宴、白錦玉、聞玲的小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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