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玉守著千璽沉沉睡去,一身倦乏也席卷而來,她想著回房休息,一轉過頭來卻見那個叫黃姑的女仆神色莫名的緊張,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樣子是欲言又止。
“你有事?”白錦玉問。
“有,”黃姑慌張地低下頭去又道:“不不,沒有……”
白錦玉耽了她一眼,繼續往外走,心中雖狐疑但也不愿再多心。
她的性格向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她才來了蘇府半天,蘇府就算有什么事也輪不到她摻和。
然而往前沒走出三步,身后卻“撲咚”一聲膝蓋著地的聲音。
白錦玉轉回身,只見黃姑直條條地跪在地上,眼睛就要沁出血來似地緊緊望著她。
白錦玉嚇得退后兩步,驚道:“你這是做什么?!”
黃姑低埋著頭一言不發,雙肩卻開始一下一下地聳動。
白錦玉一頭霧水,雖然不知道她何以如此,但直覺必有不簡單的事情。她索性蹲下身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別哭別哭,我最受不了有人在我跟前哭了!到底什么事情你先說出來,如果我能幫你一定會幫忙的。”
白錦玉說得誠懇,黃姑慢慢抬起頭,白錦玉這才發現,她的臉上淚水縱橫,就像絕堤的山洪,肆流了一片。
無形中,白錦玉突然壓力倍增,對黃姑還沒說的事情產生了忐忑。她屏住呼吸扶著黃姑的肩膀,聲音放到了極輕極輕,問:“什么事?”
黃姑抽泣不止,雙手回抓住白錦玉的兩臂,瑟瑟發抖道:“救救小姐……奴婢知道姑娘一心撲在小公子身上,這時候說這些不合時宜……但小公子這會兒不是好一些了嘛……老爺夫人他們忍得住,奴婢忍不住了!”
黃姑字句說得凌亂,白錦玉初聽泛泛,稍稍思量便驚厥了起來,之前的一點困意頓時棒打了似的消散一空!
“你說蘇麗華嗎?!”白錦玉神色俱厲地問。
“是!是小姐!”黃姑連連點頭,不等白錦玉詢問就自己道:“我家小姐已經失蹤一個月了!老爺夫人一直派人四處尋找小姐,但是,到這時也沒有一點下落……”
白錦玉太震驚了!
腦袋結結實實地懵了好一陣,下一瞬她決然地站起身,對黃姑道:“老爺夫人在哪兒?帶我去!”
黃姑當即停住了了哭泣,站起身來就往外面領路,她的背影決絕,想然早已將什么僭越、規矩、分寸都拋諸了腦后。
白錦玉神色凝肅地跟在黃姑的身后,一邊走一邊腦子里過濾過無數的問題,是的,現在想想有些事情太不正常了,一定要問個清楚才行。
侍郎府不是很大,二人一前一后穿過幾個連廊,便來到了后院的主廂房。主廂里的燭光點得比別處還要亮一些,門扉上映出一站一坐兩個身影,坐著的云鬢高壘是個女子,站著的長衫清瘦是個男子。
黃姑上前拍了兩下門,門里傳出蘇策受了一驚的聲音:“是誰?”
“是我,老爺。”黃姑垂首立在門前恭順回話,雖然里面的人看不見她,可她依然守著主仆之禮。
里面傳來不滿的聲音:“你不照料那孩子,來這里何事?”
黃姑默了一下:“我……”
“蘇大人,是我!”黃姑支吾,白錦玉索性提高了聲音道:“我有關于麗華的事要問!”
門扉上的人影相互看了一眼,過了一會兒,那坐著的身影起了身從里面往門口走來。下一刻,門被從里面拉開了,開門的人是文若蘭。
滿屋的光都掩在她的身后,使白錦玉看不清她的面目,不過她的頭發依然整齊高壘,白錦玉心中掠過一絲難以明狀的滋味。
她這個母親也算是個不可多得的人物了,自己的女兒都失蹤了一個月,她依然還每天妝容精致、珠鬟釵鬢。
文若蘭滯了一瞬,隨即道:“進來吧!”
白錦玉跟著文若蘭走進了屋內,房門在身后被輕輕地闔上。
這件主廂分內外兩室,外間是一個小的會客廳,里面是臥室。白錦玉進去的時候,蘇策就做在會客廳的主座上。一看見白錦玉,他立即站來起來,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番,吃驚道:“你怎么這幅打扮?你去哪兒了?”
白錦玉這才驚覺自己還穿著一身夜行衣在身!
這如何解釋?
她躊躇了一下,決定直接跳過不理會這個問題,反而單刀直入地向蘇策問道:“蘇麗華已經失蹤一個月了,這是不是真的?”
蘇策和文若蘭驚慌了一下,二人相視了一樣,文若蘭走上前來道:“錦玉,這件事我正想告訴你……”
不必文若蘭再往下說,白錦玉已經知道了事實。她手一揮,示意她不必多說,繼而又問道:“十來天前我在廬州收到的那封信,那封被稱為蘇麗華手筆的請柬,必定不是出自她手了吧!”
文若蘭卻道:“不,那封信的確是出自蘇麗華之手。”
白錦玉有些迷惑了:“可是,按時間來算,那時候她應該早就失蹤了,如何還能寫這樣的信給我?”
文若蘭默了一默,道:“那是麗華早對這一切有所預料!”
白錦玉:“預料?預料什么?”
文若蘭的眼眶中終于映上了一層水霧,見她如此,蘇策走上前來輕輕地撫住了她的肩膀,文若蘭就勢靠近了素策的胸懷里。
白錦玉見了這一幕,不禁有點胸悶,她道:“有話就快說,這都什么時候了?”
蘇策一邊撫著泣不成聲的文若蘭一邊道:“麗華早就料到有一天她會失蹤,這個……我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白錦玉道:“請大人言明。”
蘇策扶文若蘭坐下,轉過身來道:“上個月初一,麗華去郊外的觀音寺上香,之后便一去不歸。我們當天就派了一百多個人去找她,找了三天什么也沒有找到。”
“后來黃姑在整理她房間的時候找到了兩封信函,這兩封信是壓在她的枕頭下面的,一封是給我們的,上面交待了你的去向,囑咐我們去找你;另一封,就是我派去廬州的人轉交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