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英——”馮太后嘶聲喊叫,拼了命地朝那正在提褲子的‘太監’沖上去,謝遙一個閃身,冷冰冰地擋在了二人的中間。
馮太后頓住,遂停下隔著謝遙罵元英:“本宮這些年待你不薄啊!你為何要陷害本宮?你究竟受何人指使、你潛伏本宮身邊就是為了今天嗎?”
元英在馮太后的指責聲中跪下,以膝代步地走到馮太后的裙腳邊,攥住她的裙子道:“太后,咱們瞞不住了,已經死了好幾個人了,不要再……”
馮太后嚇得臉色都白了,連退了好幾步。
最后,她“啪”一個巴掌掀翻了元英,而元英,匍匐在地上一副弱不禁風的小樣子。
“太后不必再演了!”鳳辰道:“元英從前是你向先帝討要的人,多年以來同你出入隨行,是你最寵幸的宦官,這在朝廷宮闈都是人盡皆知的事實。太后現在說這些,是想栽贓嫁禍給誰呢?”
皇帝也大怒:“太后如此行為不軌,朕豈能坐視不管!朕想給你留情面,所以殺了幾個包庇你們的奴才以示警醒,誰知你毫無悔意,今日還拿此事大做文章!”
馮太后被噎住,到了這一刻,她知道自己已經被算計得死死的!她震悚的望著在在地上哭泣的元英,恨絕地望了眼鳳辰。
白錦玉看著眼前的場面也是有點錯愕,她掃視了一眼全場,沒有一個外臣,看來,鳳辰和鳳華早就策劃好了要在這個場合揭露這件皇室‘丑聞’。
“呵,”馮太后涼颼颼地一笑,指著鳳華道:“我行為不軌,你就做得好嗎,你在祭祖的途中轉道去寵妃的娘家,就不算不軌嗎?”
“竟有此事?!”
馮太后此言一出,全場的皇子皇孫,甚至一些一直置身事外看戲的王爺都坐不住了。
鳳華立即反駁:“朕那是在回程才去的!貴妃的娘家正好在路經的途中,貴妃嫁入宮中一年都沒有回過家……”
馮太后怒火沖天地截斷道:“她要省親可以另選他日,皇帝帶著文武百官是去太廟朝見列祖列宗的,還是‘覲見’一個岳丈的?”
“一年沒有回皇兄就心疼了?”一旁的鄭王立即巧妙地憤慨:“在座的親王哪一個不是從十六歲開始就離開了長安,哪一個不是多年故土難回?怎么未曾見皇兄對自家兄弟有這般體貼?”
白錦玉側目看著鄭王,沒想到他還挺會借題發揮,就這樣一句,就籠絡了人心,很多親王都開始感同身受,點頭稱是。
見情勢扭轉,馮太后豁了出去,她一步一步地走向鳳華,陰森森地看著上方道:“有些事情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想扳倒我?你也太天真了!”
她幽幽地冷笑道:“一個曾經被先帝廢黜的太子,先帝如何會在最后又委以江山……你敢將先帝的傳位詔書公之于眾嗎?!”
太后此言一出,全場萬籟俱寂。
連鳳華和鳳辰都始料未及的一怔。
半晌。
座中那位金衣的王爺站起身來,向著皇上和太后都施了一禮,好言地規勸:“太后,此話不可毫無根據的亂說,事關江山社稷,加油皇上和先帝的名譽,請太后收回!”
白錦玉心中一笑,這是個什么人?說的又是什么話?
表面冠冕堂皇,實則巴不得事情越鬧越大。收回?說出的話怎么收回?如果他真是想息事寧人,就乖乖不要說話就好了,他這一站出來,簡直非逼著馮太后把話繼續說下去!
“寧王,本宮還不老,絕不會無緣無故地說這話的!”馮太后氣色凜然道。
寧王?!白錦玉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一眼,畢竟寧王鳳麟也算是大徵朝頗具聲望的一位賢王了,封分在江淮一帶,治理有措,風評大好。
場面開始有些騷動起來,先帝當年廢黜太子鳳華,改立馮太后的兒子是曾經震動朝野的大事。只可惜,新太子無福消受,年紀輕輕便駕鶴西去,此后先帝到臨終也再未立太子。直到他突然駕崩,當時的中書舍人秦堅才拿出了遺詔宣布了廢太子鳳華繼位
此事一直在朝野就頗受人惦記,這會兒馮太后說出這些話來,立刻就挑動了不少人的神經,有些年歲大點的王爺就直接向太后問道:“兒臣愚惑,還請太后言明。”
一股不好的預感撲面而來,白錦玉忍不住側首看了一眼鳳辰,不料余光卻瞟到了鄭王正在觀察她,于是她極為配合的,對鳳辰表演了一絲幸災樂禍的微笑。
太后笑道:“言明?拜人所賜,本宮也未有幸見過那遺詔,如何言明?”
廳中頓時議論一片。
“什么,太后居然沒見過遺詔?”
“不知道啊,一直以為傳位之事太后是把關的!”
議論聲中,馮太后繼續道:“本宮只知道,當年幾位見過遺詔的宰相貶的貶、殺的殺、辭官的辭官,如今在朝的已經所剩無幾了!”
馮太后話音落下,白錦玉聽到鳳辰胸中輕輕嘆了一息。
針對太后的指摘,鳳華怒斥道:“此言差矣!難道就因為他們是宣詔的大臣,朕就可以對他們有罪不問嗎?以后朕就得天天供著他們?!”
太后和皇帝居然不顧體面互相揭短吵起來了!
眾人震爆。
這時,寧王道:“太后,陛下都請保重貴體,兒臣們不忍看到太后和陛下言詞激烈。陛下,事實如何……臣弟斗膽,請陛下將先帝遺詔請出,便可大白天下!”
“大膽!”鳳華咆哮如雷。
寧王立刻走出位置,跪在地上!
寧王這一跪,雖說封住了一直就沒有停歇過的議論紛紛,但是這沉默之下卻是更多的人對鳳華產生了懷疑。
鳳華對寧王斥道:“你竟敢叫朕取出先帝遺詔?!這說明什么?說明你也同這不守婦道的婦人一樣在質疑朕!對不對?!”
寧王把頭深深地埋在地上,連不迭地求饒:“臣弟愚鈍、臣弟不敢、請皇帝陛下恕罪!”
白錦玉心中雪亮,這個寧王恐怕才是個高手。
他一身高貴的金衣,匍匐在地上磕頭不止,這畫面看著真叫人義憤同情,使人不自覺中就對皇帝風華產生了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