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及其正側二妃,湊熱鬧看戲的別府王爺王妃婢女大媽都吃了一驚。“且慢”這兩個字本身并沒有什么問題,問題在于它現在所要求的對象是一個王爺。
在眾人都覺得白錦玉如此大膽、如此放肆、如此不要命的時候,她自己還渾然不覺,邁著輕盈的步子就站在了那李氏的身邊。
魏王端著眼睛打量白錦玉,覺得她并不眼生,但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她。
這也難怪,白錦玉在大婚之日和眾位王爺的那次照面,時間太短,而且她當時穿著大紅喜服、畫著濃艷妝容,和現在這個眾人眼前的清純佳人的確有些些出入,叫人難以一時聯想在一起。
“你是誰?”吳氏遲疑而警惕,從白錦玉衣著上端詳,她肯定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子是某位王爺的側妃。只不過看慣了家里那位低眉順目的側妃,再看白錦玉這樣的側妃,沒來由地就覺得她囂張猖狂。
面對魏王正妃的詢問,白錦玉道:“別管我是誰,我希望諸位并非因為知道我是誰才相信我所說之言。”
“你想說什么?”魏王一時還未想出究竟在哪里見過她,只覺得眼前此人自信得很,背景一定不俗,故而對白錦玉的出言不遜也不敢冒然斥責。
其實不只是魏王,這時在場的王爺大大小小也有十幾個,均開始對白錦玉一番打量。有的和魏王一樣,死活想不出來,皺著個眉頭搜腸刮肚;有的一下就想起來了,知曉她的厲害,故而挑眉抿唇坐等大戲開場。
白錦玉對魏王道:“魏王殿下,我有一法子可知道您的側妃是不是在蜜餞里放老鼠屎的人,殿下愿不愿意一試?”
魏王實際怔愣了一瞬,但他瞄了一眼圍攏的眾人,也泰然道:“如若真能知悉,本王自然愿意一試!”
白錦玉滿意地點了點頭:“好,那么殿下,我可否向這位奶娘問幾句話?”
女人天生的直覺讓吳氏族感到非常不妙,她緊張地看了一眼魏王,然而魏王此時已是騎虎難下了,微微有些遲滯,但是還是道:“可以。”
白錦玉滿意地彎了彎嘴角,雙手負于身后,轉而看向吳氏身側的奶娘。
鳳辰遠遠看著她這副標志性的姿勢,知道她下面的舉動必然勝券在握,也跟著微微笑了一下。
白錦玉道:“這位老人家,你可否說一說今日去向李氏娘娘索取蜜餞的契機,以及你拿取蜜餞的整個過程?”
吳氏的奶娘神情略微有些慌亂,她偷偷瞥了一眼吳氏,見吳氏對她點了點頭,才放心相告道:“我家娘娘自從懷孕以來一直就食欲不振,連著今天早上已有三餐未進了。娘娘是老奴一手拉扯大的,見她如此老奴心中焦灼。于是想起側妃娘娘曾說過,她為我家娘娘腌制了一些生津開胃的蜜餞,于是老奴就和我家娘娘商議去向她討一些。我家娘娘同意了,之后我便去側妃娘娘的院子問她提要蜜餞的事情……”
“好了,”白錦玉稍微抬了下手,示意她停下,留意地問道:“所以你們今日去向李氏索要蜜餞完全是臨時起意的,對嗎?”
吳氏的奶娘想了一想,道:“是。”
白錦玉道:“好,你可以繼續了,說說你是怎么拿到蜜餞的。”
吳氏的奶娘道:“老奴向側妃娘娘說明來意,娘娘很爽快,當即便在一個柜子里拿了一罐蜂蜜腌制的蜜餞給里老奴。”
白錦玉道:“后來呢?”
吳氏的奶娘有點木木地看著白錦玉,聲音拖拉道:“后來……老奴就拿著蜜餞罐子回到了我家娘娘這里,老奴想倒幾顆蜜餞給娘娘嘗嘗,然后就看見了……”
“老鼠屎?”白錦玉搶了她的話。
吳氏的奶娘連不迭地點點頭,神情十分誠懇。這時,那吳氏補充道:“幸虧是奶娘提出來要將蜜餞倒出來吃,若當時我只用筷子將蜜餞一顆一顆夾出來,是萬萬也瞧不見這里面的惡心東西的!”
吳氏刻意提示的這一點,白錦玉充耳不聞,自顧自地說著她自己想說的道理:“老人家,你看我這么理解對不對。今日你們是臨時起意要和側妃娘娘去討蜜餞,所以,李側妃娘娘李氏是完全不知道你們會來找她、跟她要蜜餞的,對嗎?”
吳氏的奶娘:“……”有些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白錦玉和顏悅色道:“你可只回答‘是’或者‘不是’。”
奶娘略略思忖后,道:“是。”
“好!”白錦玉直了直腰桿又道:“你剛才說你從側妃娘娘的手里接過一罐蜜餞后,就直接回去找你家娘娘了,對嗎?”
吳氏的奶娘兩眼盯著白錦玉,沒來由地手心直冒汗,想回避問題,但是她剛剛的確是這么描述的,于是只得承認道:“是。”
白錦玉成竹在胸,進一步道:“所以除了你和側妃娘娘,這罐蜜餞再未經第三人之手,對嗎?”
吳氏的奶娘道:“是這樣的。”
白錦玉重重地點了點頭,道:“那么,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這個蜜餞罐里的老鼠屎,絕無可能是側妃娘娘能預知你們要來而臨時放進去的,對嗎?”
吳氏的奶媽頭頂冷汗直冒。
白錦玉繼續道:“那么這個罐子里會有老鼠屎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了。第一就是你拿到蜜餞罐子后,自己將老鼠屎放了進去以圖栽贓嫁禍給李氏,第二就是李氏圖謀良久,在腌制蜜餞之時早就將老鼠屎放在了蜂蜜里面,對嗎?”
白錦玉條理清楚地分析著,吳氏的奶娘聽著聽著,緊緊地咽了一咽口水,就連呼吸都開始變得淺短了。
白錦玉笑著睇了睇她,忽然道:“那個裝蜜餞的罐子現在何處?我想要親眼看一看。”
魏王不說話、吳氏不說話,但是眾人逼視的目光儼然一是一道無聲的指令。
“在……在的,”盡管白錦玉是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但是吳氏的奶娘卻已然面臨崩潰的邊緣。
情勢所逼,她走進府中,不一會兒就抱著個小酒罐似的黑壇子走了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