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晃一晃,王楚然輕輕靠在車壁上,她很疲憊,連日來的忐忑焦慮無時不刻都在折磨她,這會兒他終于得到了聞宴平安的消息,他們也脫離出了那個牢籠……渾身的緊繃一下松懈下來,人好像就感到疲憊不堪。
潤兒在她的懷中已經瞌睡,不停韻律的車子也使她的眼皮越來越沉,但困意始終無法敵過她想要迫切見到聞宴的心情,只有見到真正安然無恙的聞宴,她的心才能夠完全的放下來。
桃子、李子也分別在聞玲和穆夫人的手中睡著,幾日的牢獄之災讓這三個孩子都受了些苦,小臉蛋都瘦了一圈。
穆夫人眼睛不佳,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了。聞玲則和她一樣,雖然已明顯身心交瘁,但還是強撐精神,想是要等到見到聞宴才能放心。
車子漸漸駛入鬧市,忽然一下猛烈震動,剎住急停了下來,好像是和另一輛車碰擦了一下。
接著就聽見了掌柜的吵罵聲:“長眼睛了嗎?路這么窄人這么多,擠什么擠趕著去投胎啊!”
那車上的人可不是吃素的,當即破口大罵:“你他娘的說誰去投胎啊?你嘴巴今天剛吃過屎嗎?”
掌柜道:“你怎么說話的,你不趕著投胎你別什么車啊?哦!要不你家里死了人要趕著去奔喪?!”
那車上人當即跳了下來:“你放屁!我看你是欠揍,老子這就教教你該怎么做人!”
當即兩輛車的車夫和車主展開混戰,把一條街都弄得烏煙瘴氣,一團混亂。
眼看這場口水兼肉搏戰要愈演愈烈,任其發展還要消耗更多的時間,王楚然忍不住出聲阻止:“掌柜,我們別理論了,要不就讓他們的車子先走吧,我們還有別的事等著呢!“
王楚然的提議立即得到一眾被堵在街上的民眾支持。
“是啊,你們兩個不痛快去一邊打去,憑什么把路堵死!”
“求你們快讓開吧,我家老婆孩子還等著我回家吃飯呢!”
“太沒有公德心了,別人還走不走?這條路是你們是給你們開的嗎?”
紛紛譴責中,兩家車主的氣勢都削弱下去,最后文淵齋的掌柜道:“行,既然我們夫人發話了,那我就給你們個面子,讓你們先走!”
那邊的人帶著諷刺的語調陰陽怪氣道:“早這樣不就得了嘛!浪費爺的功夫。”
“你……”掌柜要發作,但終究忍了下來。
接著,王楚然就感到車子晃了晃,掌柜和車夫都回到了駕駛的位置上。不一會兒,就聽見車外的車馬轱轆聲,那輛與他們憋氣的車子慢慢駛開了去。
堵塞的街道重新得以貫通,不一會兒她們的車子也繼續行駛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的顛簸越來越劇烈,車外的聲音也越來越安靜。王楚然一下子從車壁上驚坐了起來,聞玲見之當即問她:“怎么了?”
屋,哪里是文淵齋所在的繁華市集。
再向車外前后看去,只有這一輛車行駛在路上,根本不見了他們的其他車輛!
王楚然看見這一切的時候,聞玲也看得十分清楚。二人當即交換一眼,心中都是一拎!
目力不佳的穆夫人感覺更加敏銳。雖然聞玲和王楚然都沒有發出聲音。但是她已經通過空氣中的變化感覺到了什么不對勁。不禁傾身向前,壓低聲音詢問道:“你們怎么了!”
聞玲先沉著了下來,她先握住穆夫人的手安撫她鎮定,接著向車外喊話道:“掌柜?我有點口渴,你那里有沒有水!”
外面傳來掌柜的聲音:“哎呀!來時匆忙水還真的沒有,不過夫人稍微再忍耐一下,待會兒到了地方就有水了。”
聞玲道:“哦,好吧!”
聽到掌柜的聲音,王楚然和聞玲的心中稍安,畢竟以掌柜對聞宴的不二忠心他是絕對不可能對她們做出什么惡事的。
不過,王楚然還沒放松的心臟突又一緊,掌柜剛才話中是說“待會兒到了地方就有水了”……為什么是到“地方”呢,如果是回文淵齋,他不應該說是店里、家里、文淵齋里嗎?
而且她們現在確確鑿鑿要前往的方向不是通往文淵齋的……這絕對不正常!
王楚然一驚思忖:會不會是掌柜現在正是被人挾持著,他不得不這么說?如果如此,她們車里的人必須和掌柜聯合起來才行。
她當即大聲道:“停下!把車停下!”
然而車子并沒有聽她的,仍然以它自己的速度在向前奔馳。
聞玲也慌了,跟著喊道:“這是怎么一回事,掌柜,你們要帶我們帶我們去哪兒?”
穆夫人也喝聲道:“快停下,老生不走了!”
車中三個女人當即大亂,大聲疾呼把懷里的三個孩子都弄醒了。聞玲把醒來的桃子倚在王楚然的身上,站起來就要走出車輛去抓趕車的馬夫。
“停車,你們到底……”她還沒有碰到車的門簾,門簾已經撩了起來,迎面一個帶著斗笠的男子躬身鉆了進來。
聞玲和王楚然都吃一驚,正要大呼出聲,來人摘下了斗笠,她們異口同聲道:“錦玉?!”
“錦玉?是白錦玉?”穆夫人劇驚。
聞玲和王楚然聽到她且驚且怒的聲音,剛上揚的嘴角又抿了下來。
來人正是白錦玉。
穆夫人當即無比警惕,如果她是只刺猬的話,必定能夠看見她渾身的刺都立了起來。
“穆夫人。”白錦玉身若蚊蠅地叫了一聲,被王楚然拉著坐在她的身邊,也是整輛車里離穆夫人最遠的位置。
穆夫人雙眉緊蹙,雖然眼不能視,但是卻能準確的辨出白錦玉所在的方位,對著她質問:“你怎么在這里?你是何時在這輛車上的?”
白錦玉道:“就是剛才有輛車和你們相撞之時……我趁亂和你們的車夫調換了!”
穆夫人愣了一下,隨即大怒:“這么說剛才的吵架是你搞的鬼?!白錦玉,你又在使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