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市的定水河之上,石砌的圍欄歷經幾百年的滄海桑田,卻仍舊穩穩地屹立在兩岸,如一位士兵,終年堅守。
宋廷川捏緊了手里的手機,一臉不爽。
十一月底的夜晚,夜風的涼意透著沁人的寒涼,但這些許的寒涼似乎并不能驅散宋廷川眉宇間的煩躁,他又低頭,默默點起了一支煙。
煙星在夜里亮起,微弱的亮光卻淹沒在江邊的霓虹之中,宋廷川默默吸了一口,青色的煙霧頓時繚繚升起,但緊接著,他便任由煙頭在指尖明明滅滅。
他似乎是在沉思,又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回憶,靠著石欄,手里煙灰散落一地。
直到一支煙燃盡,宋廷川才漠然地將煙頭扔向一旁的垃圾桶,又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終于跳下石欄,準備回家了。
然而他剛準備邁步,宋廷川余光卻似乎看到了什么,陡然停住了腳步。
一回頭,就見不遠處一道倩麗而熟悉的身影,一點點出現在他跟前。
蘇男推著自行車緩步走在石欄旁邊的小道上,車頭的左側掛著一只漂亮的紙雕燈。
宋廷川想起來了,那是蘇男今晚的戰利品。
他挑了挑眉,如果他沒記錯,那個紙雕燈,應該是她的前桌喜歡的東西,看這樣子……是沒送出去?
宋廷川抱胸站在原地,對著一臉失神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蘇男揚聲道:
“喲,乖乖女,這么晚了還沒回家呢?出來遛彎看風景?”
蘇男木然地扭頭,看到站在她不遠處的宋廷川。
宋廷川這才發現了蘇男的不對勁。
她的臉上,不同于以往的面無表情,這一次的木然之下,是宋廷川隔這么遠,都能撲面感受到一股死寂。
宋廷川皺著眉頭兩步上前,也不怕蘇男聞到他身上的煙味。
只是才準備說話,便發現,掛在車頭的那只紙雕燈,似乎有些破損?
宋廷川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剛要細看,蘇男卻突然出聲了:
“宋廷川,有空嗎?陪我說說話吧。”
這不是蘇男第一次叫宋廷川的名字,但以前都是冷冰冰地不帶任何情感,這一次,宋廷川卻聽出了一種……接近于依賴的情緒。
像是溺水的人猛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時的那種依賴。
宋廷川身形有片刻的僵硬,但被他掩飾地得很好。
他邁著步子兩步上前,站在了與蘇男并肩的位置,臉上依舊是平日里的那種散漫。
“有空啊,特別有空。來吧乖乖女,有什么不開心的,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
蘇男沒有理會宋廷川的玩笑,甚至連神情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她推著車,沉默地,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走著,宋廷川挑了挑眉,也沒再說話,只靜靜地跟著,與蘇男并肩而行。
蘇男走得很慢,宋廷川也就隨著她的步伐徑自往前,偶有夜風撩起蘇男的幾縷碎發,那張俏麗的面容在昏黃的燈光下依舊讓人賞心悅目。
就在宋廷川以為蘇男就準備這么一路沉默到家的時候,她突然開口了:
“宋廷川,你覺得……我自私么?”。
宋廷川意外地側頭看了蘇男一眼,卻發現蘇男并沒有看他,目光落在前方,卻不知是前方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