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誠懇,眼神真誠,眼圈還有點紅,讓方寒金覺得她認錯的態度還不錯。
“知道錯了就好,以后遇到事,別毛毛躁躁,沒事也被你鬧出事來了。以后注意一點,自己的東西都看好了,不能什么事都往別人頭上賴。”
“嗯,我記住了,爸。”
方諾亞伸手一推方星河:“還不去把東西收拾好。”
孟旭接過方諾亞手里的東西,送進方星河的屋里,方星河站在房間門口,孟旭轉身:“方星河,今天的事就算了,你爸那邊我也會勸兩句。你就安心在這里過年吧。”
“今天的事不會算。”方星河淡淡的開口:“你摔了我的相機,這件事不會這么算了。”
“什么叫我摔了你的相機?”孟旭尖銳的否認:“我可沒承認我摔了你的相機!”
“孟姨,你一臉平靜的說這些話的時候,心里是不是一點都不發虛?這樣的話,那更可怕,這意味著,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壞事。”方星河說:“既然你說你沒有摔我的相機,那好,我現在就打電話,我就捧著我的相機找我姥以前的朋友幫忙,去驗一下我的相機上有沒有你的指紋。”
孟旭張了張嘴,到底沒敢再說出否認的話。
方星河站在原地,眼睛也沒有看孟旭:“給你一個在我爸面前表現的機會,過完年把我的相機修好。既能平息我的怒火讓我不再追究,還能在我爸面前刷一波好感,讓他知道你對我這個私生女仁至義盡滿懷慈母情懷,對你對我都好。”
孟旭抿著嘴,發現自己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方星河的這個建議惡心又好笑,她想要冷笑叫聲,嘲諷幾句,可她又竟然覺得這是個機會,是她在方寒金面前表現的機會,方寒金不是說過她表現的太冷淡嗎?既然這樣,何不讓方寒金看到她對方星河遠比他看到的要好?
孟旭終于知道方婉婷和她自己為什么這么討厭方星河了。除了因為她滿腹心機,一肚子壞水,更重要的事,她確實很懂得怎么利用身邊的資源,達成她的目的。
孟旭沒有當場答復下來,她冷冷看了方星河一眼,徑直走過她身邊,開門出去。
方星河把相機擺放在房間最醒目的地方。
……
方家的新年,和所有普通人家的一樣,團圓飯、看春晚、守歲。
沒有了姥姥的除夕夜,對方星河來說和平常沒有什么兩樣,她早早就躺在了床上,挨個回復著同學和舊友的賀歲信息,還主動給年伯同發了個新年快樂。
全城禁煙花,除夕的夜晚格外安靜,睡著之前她企盼著能夢到姥姥,可姥姥一次都沒有進到她的夢里。
大年初三一大早,方家一家人去方家爺爺奶奶家走親戚。方星河坐在早餐桌旁:“爸,我就不去了。大過年的,我過去不太好,以前也沒見過,更沒感情基礎,別讓爺爺奶奶不高興。等以后有機會再拜見兩位老人家吧,我看家。”
孟旭垂著眼沒說話。方寒金覺得有道理,畢竟當初方寒金的父母就反對方寒金跟沈一瑋處對象,要不然也不會千方百計讓孟旭跟方寒金結婚。
方諾亞吃完早飯去找方星河聊天,了解她近半年的學習情況,結果差點把方星河的頭發給擼禿嚕了,方星河實在忍不住才擋開:“哥,擼狗呢。”
方諾亞繼續摸摸她毛茸茸的頭發:“狗哪有我們星河可愛?”
方星河堅定的認為方諾亞是變態,有現成親妹妹不疼愛,非要來撩撥她這個假妹妹。
“你去找方婉婷吧,我要復習呢。”方星河捧著書,努力裝出認真的樣子,又不能把人得罪。
畢竟,這個便宜哥哥大年三十那天把她從離家出走的窘境中解救了出來,那天真他馬的太冷了,剛出門她就后悔了。
從第一眼看到方星河,方諾亞就覺得找到了同道中人。擅于偽裝,小心翼翼中帶著不為人覺察的氣定神閑,這種心態要么是無知,要么是有退路。
他覺得方星河是后者。
她似乎從沒有把自己定位于依附于方家的小可憐,她是在明確的找個暫時落腳點。在觀察一陣過后,喜怒她隱藏了,哀樂她放在臉上,所以方寒金才會相信她一系列收拾方婉婷的假象。
方諾亞覺得方星河是個天生的壞胚子,從她來方家的第一天,方諾亞就特別喜歡暗中觀察,她符合了他略偏暗黑的心里所有的壞女孩特征。
他在觀察她,她則在觀察這個家。從一開始的忍氣吞聲小可憐,到處處戲弄方婉婷。總之,對方諾亞來說,比風景好看的多。
方諾亞在很小的時候,無意中從方寒金和孟旭爭吵牽扯出了一個私生女,那時候方星河不叫方星河,叫小舟。
方寒金想要齊人之福的心態從兩個孩子的名字上可以找到端倪。
只是,諾亞方舟,這艘以救世聞名的神之舟也沒能拯救方寒金的愛情。
沈一瑋毫不猶豫的甩手走人,轉身投入了一個年輕英俊的影帝懷里,幾年后,再次換了一個更年輕英俊的小鮮肉。
方寒金像是被拋棄的老破鞋,被沈一瑋忘到了后腦勺。方寒金也把對方星河的父母拋之腦后,報復似的把孩子扔給了曹亦。
就好像,當初有多喜歡那個女孩,后來就有多恨一樣。
方諾亞一直覺得,方星河才是他的妹妹,方婉婷……太蠢了,被寵成了白癡。
方諾亞的心里,方星河就應該像電視上演的那樣,敏感、脆弱、膽小,原生家庭的缺失,就該讓她成為一個內心黑暗敏感多疑、性格有著嚴重缺憾的女孩。她應該跟方婉婷是兩個完全的極端才對,當他終于有一天面對面看著這個曾經的妹妹時,他說不出來是什么心理。
有點失望,卻又有點期望。
曹亦把她教的很好,即便缺失了原生家庭的氛圍,她依然是個聰明開朗,目標感極強的人。她不一味的討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最普遍的處事風格,且執行起來比一般人更干脆利索。
相比方婉婷,方諾亞更喜歡方星河看似簡單明了,卻又復雜的性格。
每每看到她使壞,他就特別想戳穿,想看看她臉上變換的表情,又擔心一次過后,她會把自己列為敵對名單,所以方諾亞更多的是在旁邊看戲,看她用最自然最本真的面孔演戲。
方諾亞有點惋惜自己回學校的早,要不然還能多看看她假惺惺的樣子,倒是會替自己找個同盟軍,再不喜歡他,也乖乖的喊哥,知道這個哥哥可以在這個家里為她擋一擋。
至于自己的父母以及妹妹,方諾亞還真不在意,也只有孟旭自己才會擔心被子女看穿真實用心。
“星河,好好學習,高考上個好大學。還有,不準早戀。”
方星河看他一眼,八成是方婉婷跟他說了封皓的事,要不然怎么也想不起來說早戀的事,懶洋洋道:“知道了。”
他喜歡方星河呈現出來的氣定神閑般的自信,就好像京華觸手可得似的。
方諾亞拿手使勁揉了揉她的腦袋,方星河氣憤的撥拉下他的手,方諾亞這才慢悠悠的離開。
……
年后開學,高考的一系列流程步步走過。開學不久學校安排了高考體檢,雞排在班里同學同心協力的幫助下,成功蒙混過關,親眼看到醫生在色盲色弱那一列寫了“正常”兩個字,也徹底松了一口氣。
高三下學年的學習可謂爭分奪秒,用黑色高三來形容再恰當不過,很多文化班的學生都學出了神經衰弱,就連方星河時不時都覺得腦仁疼。
希爾達雖然看似懶懶散散,但學起來也絲毫不放松。
方星河發現希爾達有個習慣,不管考的好還是考的壞,只要老師重新安排位置,希爾達一定是選擇倒數第三排的固定位置。按照她的話說,那個位置是班級里安排地帶的黃金分割線,坐在那個位置,老師提人回答問題點名什么的,根本輪不到,所以,她最喜歡待在那個位置了。
教室后方巨大的高考倒計時數字,一天比一天少,看的班里學生膽戰心驚,就連吃飯的時間都緊張起來,生怕比別人多花了時間,少了看書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