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讓喬東稍等，拿起座機就給黃明打了個電話，電話里他說明自己現在面臨的困難。
“很嚴重？”黃明在電話里問道。
“是的，如果沒有高精度的透鏡，光刻機就無從談起。”顧北如實回答。
“那好，今天下午抽時間陪你跑一趟。”黃明答應了。
掛掉黃明的電話，顧北才對喬東說了去找顯微鏡廠退休老師傅的事情。
“能行嗎？”喬東很是懷疑。
“走一步看一步吧….”顧北嘆了一口氣，其實他心里也沒底。
“喬總，你在聯系一下別的外國廠商，別和蔡司一樣到時候反悔！”顧北叮囑道。
光刻機需要的零件大大小小幾千個，好多組件國內生產的精度達不到要求或者根本就無法生產，需要從美國等國家進口，如果這在卡脖子，那真是要了老命了。
喬東也明白這里面的厲害之處，立刻答應說馬上再和這些廠家聯系。
“顧總，要不這樣，咱們干脆先買幾套掩膜臺、掩模版，這兩個關鍵性部件國內廠家制造的精度太差，要靠美國的愛普森公司生產，以防萬一。”喬東建議道。
“行，就按照你說的辦！”顧北馬上同意。
下午一上班，顧北就自己開車趕往東浦新區政府，見到黃明就準備去找那個老師傅。
秘書小劉看到黃明和顧北匆匆向外走，急忙問道：“黃書記，您去哪里？我通知趙師傅開車在下面等您。”
“不用，我辦點私事，我坐他的車好了。”黃明說了一句就轉身離開辦公室。
上了車，顧北按照黃明說的地方，出了區政府大院向東駛去。
黃明說的那個老師傅姓楊，叫楊兆貴，家住了申城郊區一個鎮子上。
在車上黃明告訴顧北，他之所以認識這個楊兆貴，還是當年他在市政府做秘書的時候，陪著領導考察這個顯微鏡廠，當時楊兆貴還沒退休，手藝精湛是廠里的技術能手，但愛人身體不太好沒法干重活就一直閑在家里，家境不太好。
市領導考察時候知道這件事后，就讓黃明去協調想辦法解決楊兆貴愛人的工作，最后黃明通過區政府，在他們所在的鎮政府食堂找了一個做飯的活，相對輕松。
對此楊兆貴非常感激黃明，還專門去感謝過他。
“這個楊師傅手藝非常好，據聽說是祖傳手藝，廠里的顯微鏡鏡片最終都要通過他和他的幾個徒弟打磨才能安裝，他退休后他兒子接了他的班，繼續干這個活。”黃明解釋道。
祖傳手藝？
聯想到蔡司集團的物鏡鏡片聽說也是祖傳手藝，他心里暗暗期待。
“從你今天電話里說的情況，看來麻煩不少啊？”黃明笑著說道。
“困難重重啊…..當初只是憑著滿腔熱情，現在才知道這里面的水多深，原本以為攻克了193納米光源問題就算大功告成，沒想到事情越來越復雜。”
“怎么，后悔了？那你干脆把那個專利賣了，一億美金啊…..嘖嘖……”
“你怎么也知道？”顧北很奇怪。
這件事只限于榮光公司高層幾個知曉，并沒有外傳。
“鸝鸝告訴我的唄…..”黃明哈哈大笑：“你知道那天我們家在吃飯的時候，鸝鸝說起這件事我老爸說了句什么？”
“黃叔叔說什么？”
黃明竟然學著他爸爸的語氣說道：“我忙了一輩子，蓋了那么多房也沒掙這么多錢，這小子竟然不到兩年時間就能賺八個多億？這還有沒有用天理了？！”
看著黃明學他爸惟妙惟肖的樣子，顧北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不過我爸媽都很佩服，特別是我媽，你知道她是個老頑固，思想僵化，對經商有些瞧不起，覺得商人嘛….見利忘義，但是聽到你拒絕了IBM一億美金購買你的專利，她難得說了幾句好話，說你有骨氣，有愛國之心。”
商人見利忘義？
黃鸝的老媽竟然這么說？
你老公不也是商人嗎？
難怪黃叔叔在家里地位不高。
顧北心里想著，嘴上卻說道：“其實我也沒有你們想的那么高尚，做生意嘛…利益當然要最大化，既然IBM愿意出一億美金購買，那說明它將來能創造的價值遠遠超過這個數。”
“話是這么說，如果一億美金放在眼前，有幾個人不動心？”黃明感嘆道。
這倒也是…..顧北點點頭。
如果不是個重生者，了解這個小小的光刻機將來能產生的巨大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他真的有可能就賣了！
車到了鎮子上，顧北按照黃明指引最后停在了一家院子邊，連個人下車走了進去，就看到一個老頭正在院子里喂雞。
“哎呀…..黃書記，貴客啊….”老頭看到黃明，立刻笑著招呼起來。
“楊師傅，你身體還好吧？趙阿姨呢？身體也好？”
“好，都好…..她現在還在鎮政府做飯沒回來…..來來，你們屋里先坐。”楊兆貴招呼著兩人。
顧北和黃明進了堂屋，楊兆貴給他們倒上茶，還熱情說今天晚上就別走，到時候我殺一只雞給你們燜上。
“楊師傅，你就別忙乎了，我們今天來是有事情要求你。”
“黃書記，你太客氣，你盡管說我能幫上忙的絕不推辭。”
黃明就把顧北介紹了一番，然后就說起光刻機物鏡制造情況，包括被蔡司集團拒絕，原原本本告訴了楊兆貴。
“德國人制造的鏡片精度的確高，這一點咱不佩服不行，至于你們說的我不能不能加工出來，這一點我不敢打包票，必須看到對方的實物才行。”楊兆貴說道。
“我們公司剛好有一組蔡司公司的物鏡，要不，楊師傅你跟我們去看看？”
“行，我跟你們去一趟，我也想看看這個什么光刻機的物鏡，究竟有厲害！”
于是顧北開車帶著楊兆貴和黃明趕回了榮光公司，三人換上防塵服、布鞋，進了實驗室。
楊衛東早接到了顧北的電話，從密封箱里小心翼翼的去處一副鏡片交給了楊兆貴。
楊兆貴仔細看著，又舉起鏡片迎著燈光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把鏡片交給楊衛東，嘆了一口氣說：“我年輕的時候如果下功夫研磨，也能達到這個精度，但是現在年紀大了，眼睛和手都不行了。”
顧北聽了心一沉急忙又問道：“那您的兒子呢？徒弟呢？他們行不行？”
“他們…..還差火候，再說現在的年輕人那有我們那時候能吃的了苦？”楊兆貴苦笑道。
“黃書記、顧總，不好意思啊，不能幫你的忙。”楊兆貴顯得很不好意思。
顧北連聲說沒關系，三人出了實驗室，顧北又讓舒文紅開車把楊兆貴送回家去。
“顧北，這件事怎么辦？”兩人進了顧北的辦公室，黃明也皺起眉頭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