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常,那我們就……嗝……就先回去了啊,改天再說……”
“……那行,那你們慢去啊……慢點啊,注意安全……”
“……沒事兒……我們沒喝多少……嗝……酒量在這兒,不會,不會掉到溝里的……”
“……啪,你他娘說什么呢……老常,不好意思啊,這老徐這家伙今天真是喝多了……”
“……沒事兒,沒事兒,你們先回去吧。老陳,你幫著,把這老徐送到屋里啊……”
“……你放心……那我們就先走了……”
院子邊,兩個喝了些酒,有些醉醺醺的村里人互相攙扶著,走出了院子,往著村子另一側走遠,
中年男人臉上笑著,送著兩個人走出院子,又笑著看著兩人走遠,才又轉回了身。
“……老常,那我們也就先回去了啊,這些桌子凳子,就先在你占下老常你家院子,在這兒院子里擺一下,明早上我再過來拉,老常你看行嗎?”
旁邊,將最后張圓桌收了起來,靠在旁邊,那廚師將系在身上的圍裙解了開,笑著沖著中年男人出聲說了句,
“……成,放在這兒多久都行。”
那中年男人轉過身,再笑著應著。
“……那放久可不成,這吃飯的家伙一直放你這兒哪成啊。”
廚師笑著再應了聲,中年男人臉上也笑著,
“……那老常,我們也就先走了啊……”
廚師帶著幫廚,開著三輪車,也離開院子,往著遠處走遠。
院子里,僅剩下還立著竹竿上綴著的白熾燈,燈下堆在院子邊已經收攏的桌椅,
和還癱坐在輪椅上的老太太,和那臉上還笑著的中年男人兩人。
院子外,村道上,廉歌站著,靜靜看著這院子里,也沒出聲,肩上,小白鼠也轉動著腦袋,張望著。
“……媽,今天晚上這就是給您辦得七十大壽的壽宴,您看還熱鬧著。”
中年男人臉上笑著,再轉過了身,走到了老太太跟前,
“……等下回,您八十大壽了,我再給你過得再熱鬧點……所以,媽,您可得把自己身體保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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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說著,伸手拉了老太太身上蓋著的那張毯子,臉上笑著。
老太太轉動著有些渾濁的目光,看著中年男人,手,渾身,漸愈加顫抖著厲害,
“……媽,天時晚了,外邊慢慢也冷了。客人都走了,那我也推您回屋休息吧。”
中年男人笑著,說著,再重新直起身,走到了輪椅后,伸手推著輪椅,往著堂屋里走去,
老太太癱靠在輪椅上,渾身顫抖著,有些渾濁的眼底流露出些恐懼。
“……媽,怎么了?”
推著輪椅,中年男人走到了屋檐下的臺階上,堂屋門口,用輪椅抵著,推開了堂屋門,
堂屋里,依舊沒開燈,有些昏黑,只有堂屋門推開時,院子里的白熾燈勉強透過門,揮灑進些燈光。
就在中年男人推著輪椅要走進堂屋里的時候,那老太太渾身顫抖著愈加厲害,頭抵在了輪椅背上,費勁了渾身的力氣,抬起了顫抖著的手,抓住了旁邊那半扇沒打開的門,
只是手還顫抖著,似乎沒多少力氣,只是勉強搭在門上。
中年男人低下了身,關切著看著老太太,出聲問了句,緊隨著,又臉上浮現出些笑容,笑著,出聲再說道,
“……我知道了,媽,您是怕一會兒有風吹進屋里,讓我把堂屋門給關上對吧。”
笑著,說著,中年男人抬起手,將老太太顫抖著,抓著門邊的手按了下去,再握著老太太的手,小心著放回了輪椅上搭著。
“……那媽,我們進屋吧。”
笑著說著話,中年男人推著輪椅上的老太太,走進了屋里,重新關上了門,
老太太癱靠在輪椅,似乎想起身,卻只是渾身不停顫抖著。
看著那中年男人推著那老太太重新走進了屋里,廉歌微微頓了頓目光,再挪開了腳,走進了這安靜下來的院子里,走到了那堂屋門口。
緊隨著,那緊閉著的堂屋門在廉歌身前打開,挪著腳步,再走進了這堂屋里。
堂屋里,那癱坐在輪椅上的老太太被推到了堂屋中間,背對著堂屋門,
那中年男人去按開了堂屋里,有些昏黃的燈光,還沒轉過身,對走進堂屋里的廉歌,渾然不覺。
就在這時候,堂屋邊上個臥室的門從內打了開,
先前提前跑進臥室里的男孩出現在臥室門邊,朝著堂屋里看著,看著他奶奶,看著他父親,
“……小善,還沒睡啊,怎么,是爸爸吵到你了,還是睡不著啊?”
中年男人轉過了身,臉上溫和著,對著男孩出聲溫和著說道,
男孩看著他父親,漸漸再沉默著,埋下了頭,
“……怎么了,感冒了?那等會兒奶奶休息了,爸爸給你拿點感冒藥來給你吃,再哄你睡覺。”
中年男人溫和著笑著,走到了男孩身前,摸了摸男孩的額頭,
男孩沉默著,埋著頭,
旁邊,那癱坐在輪椅上的老太太,費力著轉過些頭,轉過些目光,似乎想向這側看過來,卻轉不動輪椅,也轉不過身。
“……現在先回屋吧,爸爸還得照顧著你奶奶休息了。”
中年男人臉上笑著,說著,重新站起了身,
那男孩沉默著,再抬起頭,望了望中年男人,望了望那癱坐在輪椅上,想轉過頭來的老太太,轉過身,再朝著那臥室屋里走了去。
中年男人伸出手,拉上了那臥室門,重新再轉過身,臉上笑著,看著那渾身顫抖著,在輪椅上掙扎著的老太太,
“……媽,那我就先送你回屋休息了。”
說著話,中年男人再推著輪椅,往著堂屋旁另一間臥室里走了去,
輪椅上,老太太癱靠著,渾身顫抖著,看著這中年男人。
“……媽,你還是先坐會兒兒啊。”
那間臥室門被打開,臥室里一片漆黑,堂屋里昏黃的燈光勉強透進些,
中年男人推著輪椅,走了進去,
廉歌挪動著腳步,也走進了那臥室屋里,走到了一旁,
那中年男人回過身,重新合上了臥室門,反鎖了上,才打開了臥室里的燈。
白熾燈亮起,揮灑下燈光,照亮著燈下的臥室。
臥室不小,靠著一側墻邊,擺著張床,床上,被子整齊折疊著。
床尾方向,是這臥室的窗,兩層窗簾緊閉著,透過邊上些的縫隙,勉強還能看到,在窗簾下,窗戶上,還糊著一層紙。
而床的旁邊,靠著的墻另一側,還擺著口棺材,棺材上漆著的紅漆,表面已經有些褪色,露出更深一層的漆色。
“……我先給爸洗洗身子,再給媽您收拾下。”
中年男人笑著,說著,朝著那口棺材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