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一場豪賭
這是連劍圣都必須正視的一劍。
面對這一劍，土蜘蛛終于收起輕佻，他要認真了。
只見鬼蜘蛛伏下身體，手臂和兩條腿一同著地，做動物爬行狀。
如果是人類這么做，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種花家的一門武林絕學長者……呸，蛤蟆功，但土蜘蛛有四只手，理所當然地就往其他動物方面聯想。
這也是土蜘蛛名字的由來——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就是他的本體，不是化形，而土蜘蛛也只有在肢體全部著地時，才算是真正的戰斗狀態。
再強調一遍，土蜘蛛是妖怪，不能用人類的標準看待。
當然，也不能純粹地以蜘蛛來看待，蜘蛛的腰可沒有土蜘蛛的那么剛勁有力。
練過功夫的都知道，腰在發力中的重要性。
一縮一伸，一收一放之間，力量成倍增長，與格斗技中的柔術有異曲同工之妙，卻又不同于日本柔道，更像是巴西戰舞。
雖然土蜘蛛本人面容猙獰，這一招卻充滿著力與美的交融。
那是技臻于道的表現，任何一種東西達到極致，都會有這獨特的美感。
建立在絕對自信上的“畏”以及同等級的技量，不管是哪一項都在關俊彥之上。
結果，毫無懸念。
關俊彥的“真劍”無功而返，本人再度被擊飛。
“這一劍不錯，還有更強的嗎？好不容易讓我興奮起來，別這么掃興啊。”
說話之間，土蜘蛛重新恢復六肢著地，引而不發的蓄勢狀態。
關俊彥面色蒼白。
這都不行，難不成去種花家找乞丐，學習一式從天而降的掌法？
可惜，種花家太遠，土蜘蛛太近。
嘆息一聲，搖頭：“暫時沒了，這是我目前所能做到的極限。”
土蜘蛛不依不饒：“你的身體里不是藏著非常有趣的家伙嗎？把她放出來啊。”
關俊彥二次搖頭：“放出來也沒用，她現在只有差不多九分之一的狀態，連我都不一定打得過，不要說你了。”
“這樣啊，那還真是遺憾！”
土蜘蛛雙目圓瞪，耐心消耗殆盡。
他渴望強敵，渴望酣暢淋漓的戰斗，最討厭的就是那種能把他的斗志勾起來，卻沒法繼續下去的半吊子。
對于這樣的家伙，他會用純粹的暴力將之打成肉泥！
然而，就在他宣泄力量的前一刻，關俊彥深深吸了一口氣，吼道：
“等一等，土蜘蛛，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哦？”土蜘蛛動作一頓。
關俊彥以連珠炮地速度說道：“我的名字叫關俊彥，今年十七歲，是個學生。出生與陰陽師家族，從小修煉陰陽術。”
“你的陰陽術也不怎么樣，比四百年前封印我的陰陽師差遠了。”土蜘蛛發出一聲刺耳的哂笑。
“因為我在四個月為了誅殺仇敵，修為半毀，差點成為廢人。但我沒有放棄，轉而修行劍術、忍術以及我能修行的一切，只用了四個月的時間便踏入劍豪之境，成長速度是日本新生代第一！”
“你想表達什么？”
“我只用了四個月的時間就有了現在的修為，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就能戰勝你——土蜘蛛，你已經等了這么多年，不如再等一點時間。”
這才是關俊彥說這么多的目的，不是為了裝逼，只是為了告訴土蜘蛛一個很簡單的事實，給我一點時間，給你一個對手。
之前的全力出手，也是為了盡可能展現實力，支撐說話的底氣。
關俊彥在賭，賭性格高傲，無聊多年的土蜘蛛不會像某些老家伙那樣扼殺有威脅的年輕人，賭一個成長的機會。
土蜘蛛笑了，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只用了四個月的時間，那還真是了不起。小鬼，我中意你，搞不好你比晴明更有潛力！”
事實證明，他和那些只想保住自己的權勢與地位的老家伙確實不一樣？
“你答應了？”關俊彥繃緊的身體稍有松弛。
土蜘蛛笑容不減：“答應了，就像你說的，我已經等了這么多年，不介意多等一點時間。不過，能等你多少時間我自己也不知道。肚子越餓，我的忍耐力就越差，如果你太慢的話，我可能會忍不住把你一口吞掉，然后在京都大鬧一場。”
文獻記載：若此妖為“空腹”，切不可與之正面遭遇，不然任你人神佛妖鬼，皆為餌食。
四百年前，花開院秀元也是在他鬧夠了，吃飽了，才用計誆騙將其封印。
“我記住了。”關俊彥點點頭，“問一句，現在你有幾分飽？”
“五分吧，其中有三分是你提供的，所以我才會愿意相信你。”土蜘蛛一邊說，一邊解除蜘蛛趴，站起身來。
“那就沒問題了，直到我真正戰勝你的那天為止，你的伙食我都全包！”
既然土蜘蛛的食物是“畏”，想必其他的心意也可以——這樣一來，我這一身所學就有了用武之地。可惜這個世界沒有遠月學園，不然藥王算個球。
就讓你見識一下吧，熒光劑、大廣林、仙女飛天和萬里長城的厲害！
到了這一刻，關俊彥終于明白滑瓢讓自己過來的用意所在，這確實是只有自己能對付的對手，也是自己的一份機緣，雖然要靠自己的雙手和腦袋來爭取。
想來奴良陸生的這一場敗仗也不是白吃，奴良組的教育方式還真是夠斯巴達的。
如關俊彥所想，在離他稍遠一些的地方，一名提著打刀，長發披肩的中年男人出現在身負重傷，意識模糊的陸生的身邊。
“陸生，這樣的你，可以帶領奴良組繼續前進嗎？”
此時的陸生已經恢復人類狀態，移動全靠同伴攙扶，他艱難地叫出來人的名字：
“牛鬼！”
奴良組資歷最深的元老，奴良滑瓢的左膀右臂，組內有數的實力者，也是滑瓢最信賴的男人。
“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否則你永遠都只是個半吊子，永遠都只能生活在他人的保護之下——就像是現在這樣。”
這番話，如同一根刺，狠狠刺痛了陸生的內心，也讓他掙脫了同伴的手臂，以刀為支撐，勉強保持站立。
“這才像樣。”牛鬼轉身就走，“自己跟上來，你不想永遠這樣下去吧。”
“當然不想！”陸生聲嘶力竭地大吼著，踉踉蹌蹌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很好。你只有三天時間，三天之內學會‘業’，你就是百鬼之主！努力超越滑頭鬼，超越自己吧！”
一場豪賭，卻不是一份賭約，而是兩份。
關俊彥和土蜘蛛的。
奴良陸生與牛鬼的。
目的只有一個，變強。
變得更強，超越敵人，超越自己。
這一瞬間，陸生手中的彌彌切丸微微顫鳴。
被關俊彥融入體內的“榮耀傳播者·改”也泛起了神圣輝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