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儒和馬劍離開京城電視臺后,二人去國貿逛了很久。
馬劍遲遲不肯回學校,是因為不知道怎么面對師生。李亦儒遲遲不愿回家,則是不知道如何接納新的親情。
二人“各懷鬼胎”,直到晚飯都吃完了,馬劍才惆悵地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啊,回學校了。”
“哦。”
“你確定不回學校了?你可別因為參加了節目就耽誤了學習,畢竟明年可考大學了啊。”馬劍酸溜溜地道。
“不急這一刻,走了。”
望著李亦儒灑脫不羈的背影,馬劍又連忙叮囑了一句:“你丫可別飄啊!”
李亦儒在小區里徘徊了半個多小時,最后一咬牙,忐忑不安地走向單元樓,這時斜刺里走向前的一對中年男女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大兒子啊,簡直吃啥啥沒夠,干啥啥不行,跟你一個熊色!這眼看著就要高考了,一天天的渾渾噩噩也不上心!”
男人反唇相譏:“就你兒子好,瘦得跟個麻桿似的,趕快讓他參加體育鍛煉吧!”
“這都什么時候了,學習重要還是體育鍛煉重要?”女人叉起了腰。
……
李亦儒并沒有跟過去,因為根據記憶和背影判斷,這好像是他爸媽……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有個即將上幼兒園的小妹妹,于是便去超市買了袋奶油面包。因為他覺得要快速融入一個家庭,孩子應該是最好的突破口,這樣自己就能避免和父母有太多正面交流的機會,省去不知所措的尷尬。
當他拿出鑰匙擰開房門的那一刻,卻見妹妹笑笑正低著頭站在客廳里啜泣,媽媽在旁邊訓斥著:“你說你把哥哥的課本撕了,哥哥怎么學習啊?哥哥考不上大學你養啊?”
“我養啊!”笑笑泣涕漣漣。
“養個屁!你到時候還不知道誰養呢。快跟哥哥道歉。”
笑笑邁著兩條小短腿跑了過來,可憐巴巴地道:“哥哥,我錯了。”說罷便把手里的紙飛機高高舉起。
李亦儒將紙飛機展開一看,原來是政治課本中的某一頁。
這個小丫頭的確是非常乖巧,水汪汪的通透眼眸里布滿了天真可愛。李亦儒特別喜歡萌娃,他從書包里取出面包安慰道:“沒事兒沒事兒,這東西對哥哥也沒什么用處。小妹妹真懂事,有錯就改,一定要表揚。來,獎勵給你的零食!”
小丫頭瞬間破涕為笑,坐在沙發上撕開包裝袋,雙手捧著面包便往小嘴巴里塞,邊吃邊問:“哥哥,面包咋咸呢?”
“你先把眼淚擦擦。”
“嗷!”
李亦儒笑笑,又教育道:“犯錯誤了不可怕,但要勇于承擔,大膽承認,以后一旦又犯了錯誤,你一定要像剛剛這樣表現,到時候哥哥還給你獎勵,聽到沒?”
笑笑嘴里含含糊糊地道:“嗯,聽念(見)啦!”
李媽在廚房做飯,李爸百無聊賴地喝著茶水并不時地瞥一眼兒子,他總覺得兒子今天怪怪的,好像有些心神不寧的感覺,他猜測兒子今天的比賽百分百搞砸了,不過對此他也絲毫不意外。
“兒子啊,電視節目這類東西啊,高考加不了分,又不決定人生命運,能不能參加都無所謂,現在這階段啊,學習才是最重要的。”
李亦儒點了點頭,嘗試著叫了聲爸結果還結巴了:“爸……爸爸。”
“別膩歪!”李爸嫌棄地道。
“呃……爸,你說得對,那我回臥室看書了。”
李爸怔了怔,沒想到兒子今天竟然會主動學習。他忙走進廚房悄聲道:“看到兒子的精神狀態了吧,我猜啊,他一定是在詩詞大賽上遇到真正的高手了,被人家的才華和天賦給震撼到了,嚴重地意識到了自己的渺茫!你看,回臥室發憤圖強去了吧。”
李媽點點頭:“咱家的孩子太傲,沒經歷過什么風風雨雨,而且臉皮還賊厚,咱們對孩子的教育就得堅持崩潰療法,反復刺激他,不然他總覺得自己是個人物。”
……
李亦儒的臥室里有些凌亂,書桌靠在墻角處,書架上放了很多學習資料,他翻了翻后,發現和前世的內容基本相同,只要自己努努力,考大學應該問題不大,但他目標是考名牌大學,這個就太有挑戰性了。
他最擔心的是數學,那東西不太待見他啊。前世高考的時候數學破天荒地考過100分,那時放假,數學老師特意登門拜訪,詢問他有什么特殊的辦法能在短短的一個月的時間內提高40分。
他當時想了半天,然后鏗鏘有力地回復了一個字:抄!!
臥室內還有個格子很多的柜子,里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禮品,有小熊,有幸運星,還有漂亮的領結、鋼筆、圍脖……
追溯記憶,它們分別來源于孫美麗、趙巧巧、林艷、周玲、吳娜……
李亦儒嘆了口氣,瞧咱這人緣,這輩子注定不招男生喜歡啊!
書桌旁還放著一把吉他,李亦儒倒是會彈,但是不精,他拿起來調了調弦,剛隨手彈了個前奏就聽見老媽的咆哮聲透過了厚厚的墻壁。
“李亦儒,都什么時候了還瞎彈琴,抓緊時間學習,彈吉他有什么用?是能讓你高考加分啊還是讓你特招入學啊?你要喜歡彈,高考后彈棉花都沒人管你。現在以學業為重!”
這時又聽李爸非常不滿地反駁妻子:“彈琴怎么沒用了?”
李亦儒附和:“就是!”
李爸又深沉地道:“如果兒子考不上大學,以后他可以拿著吉他去賣藝啊!去地鐵啊、街頭啊、公園啊。”
“……”李亦儒沉吟片刻,道:“你們這樣黑你們的兒子,真的好么?”
“大公子啊,你要是考上大學,到時候我和你爸再給你洗白,滾出來吃飯!”
“不吃了,在外吃完回來的。”
李亦儒坐在書桌前,又拿起課本掃視了起來,他要了解個大概。
不多時,笑笑跑進臥室膩在哥哥身旁,邊啃面包邊陪哥哥看書,可能是吃得太投入,衣襟上都掛上了殘渣。
最后一口面包終于吃沒了,笑笑依依不舍地將包裝袋放入垃圾桶,沉默片刻后突然翻出哥哥的一本書,“刺啦”一聲撕掉了一頁,兩只肉嘟嘟的小手還團了團,然后便直勾勾地望著哥哥。
李亦儒:“???”
笑笑誠懇地道:“哥哥,我又錯了,對不起!”
李亦儒:“啊?!!”
看著妹妹嘴角的殘渣,李亦儒一頭栽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