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宣見曹軍勢大,騎兵著實兇猛,其實是有些慌的,心中連連暗道:“托大了。”但是此時兩軍對壘,即便是頭豬也是知道,此時斷然是不能夠后撤的,只要一旦露出怯意,只怕便會被抓住機會一舉擊潰。
闕宣倒也還算有些膽識,知道害怕可沒什么作用,當下怒吼一聲道:“左右,這偽朝不過千把人的騎兵,爾等與朕進軍,待到擊潰了敵軍,重重有賞!”
能跟著闕宣到這里的人也都算是被他忽悠的找不到北的“死忠”了,此時聽了闕宣蠱惑,更加的狂熱起來,這些人也沒見過騎兵沖鋒,自然也不知道其中的威力。
想著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萬一闕宣發達了,自己日后也能飛黃騰達了,豈不美哉?
闕宣一番鼓動,讓其大軍的士氣更加的高漲起來,便連他自己也催促左右拿著儀仗向前進軍百步,鼓舞士氣。
這套東西還是他在打破了一個封國之后,從這國王的后府中一極為隱蔽的藏寶室內搜刮出來,當時拿到手中之后還不認識是啥,找了個抓來的學究查看一番,才知道竟然是天子儀仗!
闕宣一邊感慨這大漢朝的“狼心狗肺,密謀造反”的人著實太多,一遍美滋滋的將這行頭給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在他想來,這可不就是老天都在暗喻自己,你就是真龍天子嘛!
戰馬奔騰何等迅捷,雖然這闕宣先率著人馬沖了出去,但賈援等人后發先至,竟好似先發起了進攻一般!
轉眼間戰馬沖進了闕宣步卒陣列之中!
闕宣預想之中的賈援等騎兵陷入泥潭的情況并沒有發生!這些騎兵既然已經起了沖勢,哪里是區區步卒能夠阻擋的,一時間頂在前面的步兵好似破布爛麻一般,紛紛被打飛了出去!
騎兵的沖擊力異常可怕,若不是經過多年的訓練,就這剛剛接陣的第一下只怕還沒砍上敵軍士卒,自己便要死上一片人。
故而賈援率領虎豹騎沖陣而出,這當先打頭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以賈援、典韋、許褚三人為箭頭的沖鋒陣型,天下間能夠湊出如此豪華陣容的,著實不多!
闕宣能夠碰到這三頭惡虎,也不知該說是他的幸運還是不幸了!
只見這三人沖入了闕宣的步兵軍陣,剛一接陣,心中便都是大喜,暗道:“這次妥了啊!”
你道如何?
賈援也算是大大小小的戰陣經歷過不少了,但凡是精銳部隊,在他騎兵沖入陣中的第一刻便能夠知道,因為這種部隊你即便是沖起來看著輕松,可實際上卻是耗費不少力氣。
這輕松的感覺卻是要全憑自己的武藝,用心對敵之下自然耗費心神,便譬如在濟北國遇到的陳到兵卒,實際上賈援沖殺起來還是十分困難的。
可是這闕宣的部隊卻不是如此,賈援并未多做閃躲,只是憑著自己的馬力向前沖殺,竟然也如尖刀入肉,只一下就能撕開好大的口子!
賈援方才只是見曹操暴怒,這才打馬而出,其實內心中對匆忙的出擊還是有些沒底的,只是他一直以來就是自信非凡,雖覺得會遇到些麻煩,但最差也就是兩軍廝殺一通,打和而已。
但此時賈援卻不這么想了!為什么人們都愿意痛打落水狗,因為輕松容易還好處巨大呀!闕宣雖然不是什么像袁紹、公孫瓚這樣的名人,可是他頭上的“頭銜”耀眼!人家好歹自稱天子了。
便連張角這等人物,一朝發難,天下板蕩,聲勢跨州連郡,應者怕是不下百萬的叛軍大頭目,也只是自稱一聲“天公將軍”而已。
誰若是能夠取了這闕宣的人頭,你說算不算是“合法”手刃了一屆“天子”?這等“好機會”此時天下間除了李儒可還沒人有膽量嘗試,你讓賈援、許褚、典韋這等武人如何能夠忍得住誘惑?
“二弟,這闕宣兵馬都是些土雞瓦狗,如此建功立業,揚名立萬的好機會哥哥這廂可就不客氣了!闕宣人頭俺老許要定了!”
“我呸!許胖子無恥!我老典第一個不服!這闕宣人頭怎么就是你的了,分明是我老典的才是,老許,你要老婆不要,回頭俺老典抓個賊婦給你做老婆,這闕宣人頭便與了我吧!”
許褚雖然年長,但卻還是沒有成婚,此時被典韋抓住了好生嘲笑了一番,吹胡子瞪眼卻也無可奈何,別人許褚自然會一通胖揍,但到了典韋這里,便是搞不好誰揍誰了,不由得心中暗暗腹誹:“也不知這賈老弟從哪里認識這么個怪胎,竟然任何武藝都要稍比我強上一籌!百合之外我非其敵手啊!”
賈援見二人一邊對敵,一邊交談,輕松無比,心下也是暗暗放心,知道二人只怕也是發現了這闕宣的虛實,又見二人相爭不下,賈援不由得暗笑,心道:“你兩位大哥好好的在這里相爭吧,這闕宣的人頭自然有我賈伯濟來取了!”
賈援也不與二人搭話,猛地提了一口氣,催促坐下烏騅疾行,轉眼間邊竄出了十數米,一路上一刀一人,眨眼間便砍翻了不少敵軍。
典韋和許褚二人回身便見賈援如離弦之箭一般向前猛沖過去,也是反映過來了,賈援這小子竟然想要吃獨食啊,二人哪里肯依!
“賈伯濟!”
“二弟”
這接下來的話還沒等說出口,二人相視一眼,也不再多說了,同樣打馬向前,向著闕宣的方向殺去!
三人都是這世上最頂尖的武將,帶頭在軍陣中沖殺,便好似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一般,將這闕宣的兵卒殺的哭爹喊娘,手下連一合之將都沒有!
嗚嗚嗚……嗚嗚……
戰場中回蕩起了悠長的號角聲,三長兩短,這是大漢朝軍隊出擊的號角,整個世界上此時也只有漢軍會吹這樣的號角,這是全軍總攻的信號!
曹操也是知兵之人,先前下令賈援出擊的時候雖然急躁,但最基本的判斷力還是有的,他也是一時間被闕宣使用天子儀仗給刺激到了,覺得自己心中一直堅持的某些東西被觸犯到,這才如此暴怒。
待到賈援等人與闕宣的前鋒部隊交上了手,他也開始冷靜的分析起了局勢,待到騎兵如入無人之境般的絞殺闕宣兵卒的時候,曹操便知道決戰之機就在此時,毫不猶豫,立即便命令左右吹號,大軍齊出,準備徹底將闕宣擊潰!
隨著曹操的一聲令下,遠道行軍而來的曹軍蜂擁而出,絲毫不顯疲態,叫喊著向闕宣軍沖去。
這闕宣自聚兵造反以來,所經歷的無不是以多欺少,靠著人數取勝,這些被忽悠的亂民一路勝利下來,倒是還真把自己當成了百戰百勝的雄師,但一旦真的與大規模、成建制的部隊交上手后,立時便知道自己錯的有多么嚴重了。
這些人本就是仗著人多,加上又被闕宣利益誘惑,這才提著一口氣硬是與賈援等人硬剛,但此時被迎頭胖揍之后,這些人便也知道了戰場的厲害!
這里可不是過家家,這里是會真正的死人的地方,看著不少平日里還算相熟的人齊齊像被割韭菜一樣一茬一茬的倒在自己的面前,闕宣的大軍頂不住了,剛剛有多么的士氣高昂,現在就有多么的恐懼無措。
闕宣軍督戰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頭戴鑌鐵盔,身穿鑌鐵甲,一看便知道是其軍中有頭有臉的人物,該人手舞長矛大聲喊喝:“不要退,不要退……沖進去,殺了曹操,殺了曹操我們才有活路,否則大家一起死,千萬不能退啊!”
但是隨著曹操軍步卒的加入戰場,這人的叫喊聲很快的便淹沒在了人潮之中。
此時統帥曹操步卒的將領乃是樂進和樓異。這二人論武藝沒有賈援、許褚、典韋等人高深,論用兵又不如于禁、曹仁等人沉穩,但確也有著自己的優點!
這二人對于曹操的命令從來都是不折不扣的執行,忠心不二,便是那種即便是曹操出賣了他、利用了他,也仍是要口呼甘愿為主公赴死的那種忠誠!
曹操剛才分明說了,讓步卒持續向前推進,見不到闕宣人頭便不要停下來!
這二人雖然遠來尚未扎住陣腳,但仍是毫不猶豫的翻身投入到了戰斗之中!
所列軍陣豎起長槍,形成一排排的隊列。
只聽樂進大喊一聲:“殺!”
“殺殺殺!”
曹操軍每前進一步,就會倒下幾十個,乃至上百個闕宣軍士卒。
相對于這些經過嚴格訓練,且又身經百戰的曹軍士卒,闕宣軍的抵抗就顯得雜亂無章,且又可笑至極!
那身穿鐵甲的闕宣軍將領看到這種情況,心知大勢已去,如今也就只有一條路才能死中求活,那便是直入中軍,將曹操給干掉!
只可惜他的想法雖好,但武藝著實低微,號召了一陣連樂進前軍的槍林都突破不了,只能在后方干瞪眼!
而這邊賈援三人卻是早就已經如入無人之境,將這闕宣軍殺的丟盔棄甲,賈援三尖兩刃刀所過之處,無一人能夠阻擋。烏騅在人群中縱橫馳騁,連踢帶踹,又是撕咬,又是沖撞。
闕宣在遠處看的清楚,心里暗道一聲:“這曹操軍中,果然是藏龍臥虎啊。如此猛將,竟然不能為我效力……可惜,實在可惜!”
這闕宣倒是沉浸在自己皇帝夢中不可自拔了,竟然心中一個勁的開始說起胡話。
賈援三人攻勢雖猛,可闕宣軍中這邊也不都是草包,當下便有一將張弓搭箭,瞄準了賈援。手一松弦,利箭如同流星一般直撲向人群中的賈援。
跟在賈援身邊的張爽見狀急忙大喝一聲,飛身來擋,被這暗箭直直的射中了左臂!
賈援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當下便拿起了身側的三尖兩刃刀,厲喝一聲:“狗賊,納命來!”
賈援聲若巨雷一般,手舞著三尖兩刃刀,一路沖殺過來,直直撲向闕宣!
這發起狠來的賈援,殺法格外兇殘!刀刀見血,招招要命,凡攔在他面前的敵軍,無不被他砍得是血肉橫飛,支離破碎。轉眼間竟然殺透了數重軍陣,眼看著就要沖到了闕宣近前!
而典韋、許褚二人同樣不甘落后,見賈援沖的快了,也是奮起勇力,將身側周遭眾人打飛,一催胯下馬匹,便向著闕宣沖來!
闕宣身邊的親兵一擁而上,把三人團團圍在了中間。
此時,由于三人沖的太快,一時之間便與軍隊脫了節,闕宣雖然懼怕三人武力,可是見自己的親兵團團將三人圍住,卻是又放下了心來,有道是好虎架不住群狼,這些人就算全身都是鐵骨,又能打出幾根釘來!
闕宣面沉如水,眼中寒芒隱現。
此時他身邊那將再次彎弓搭箭,指向了被圍在軍陣中的三人!
而三人既然已經沖入了闕宣親兵衛隊之中,便知道再不能意氣用事了,對視一眼,竟然俱都明白了個人心中的想法,賈援和許褚大喝一聲,將自身兵刃掄圓了直往敵軍身上招呼,一時間竟把周身給清出了一片空地來!
說時遲,那時快,這典韋見二人已經打開了缺口,便從馬側摘下了三只小戟,這第一個瞅準了機會便招呼向了那放暗箭的賊將,在這第一只戟出了手之后,更不停留,嗖嗖又是兩聲破空之聲望著闕宣方向而去!
噗的一聲,這第一戟正中那放暗箭之人的的肩膀,而賈援這時候也砍翻了身側闕宣的親兵,見狀挑起身側一桿長槍,擊飛后用力一打,直入了此人胸口!
而這典韋的第二只、第三只鐵戟則是以更快的速度飛向了闕宣的面門!
這典韋何等力道,且這飛戟又是他的獨門秘技,此時用來,著實是更顯威勢!
這闕宣見典韋飛戟如流星一般向著自己射來,心下大驚,有心想躲,但這飛戟著實太快,只是躲過了當頭一戟,這第二戟便直直的插在了闕宣的胸口處!
噗……
一蓬血霧,噴向了空中。
闕宣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