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駕好不容易一步步的走到了安吉,秦會之還得跑前跑后的操持著安頓行在,雜七雜八的事情好多。等晚上回到王氏身邊,秦侍郎連中衣都解不下來了,在馬鞍子上壓揉了一道兒,衣、肉都粘在一塊兒了。
夫人親自上手幫忙,一看他那里腫的又跟爛桃子似的,幸虧不是熱天氣。
王氏嗚咽著低聲咒罵雁翎不得好死,盡干斷子絕孫的事情,傷心到狠時,王夫人止不住的一次次干嘔,秦會之反過來以入目三分的眼光死盯著王氏的臉色看,咬著牙低聲咒罵金兀術也不得好死。
王氏警告他說,“我知道孟夫子說過的一句話用在你身上再合適不過——拔你一根毛便可使普天下人都得益,你是不干的!我看你的病好不了,你應該感謝四太子沒讓你斷子絕孫。”
秦會之道,“你也太小看一個大男人的格局了,成大事者要忍人所不能忍是不是?而且四太子應該比我更難受,秦某地沒丟還得了野種,可他連唯一的一塊好地都丟了,哈哈,哈哈哈……誒呦……嘶——嘶——你快扶我一把——你奶奶的一對兒都不得好死!”
兩個人剛剛湊合躺下,想好好休息一夜,太上老皇爺不知是興奮難耐還是怎么的,忽然派人傳信,讓秦侍郎趕緊起來去見他。
秦會之咬著牙關穿好衣服起身,原來是張德遠從陜西趕到了。
這是一個十分重要的情況,張德遠來臨安的路上已不太平,不知是臨時公干還是永久的不回去了,公干是什么差事?永久不回去要任何職?張德遠離開陜西后南岳大軍由誰來主管?
張德遠從陜西動身之時必定見過康王,他一定帶了康王殿下的話給太上。
送行的人回城時,雁翎對邢秉懿說,“邢娘子你看連太上都去建康了,我們康王府要不要也到建康開一家分店?也應一應你那句‘碧翠鐘山,將伴共斜陽’。”
邢秉懿說,“閉嘴!我哪里還有人,萬一你從建康洑著水逃跑了呢?”手機\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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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翎說,“要跑我從宿州就跑了,何苦回來。”
詹七娘和小艾領了兩隊侍衛去了安康以后,臨安康王府越來越不熱鬧,邢秉懿說,“你還不如替我想一想,怎么才能多倒騰點銅錢出來。”
銅錢和馬蹄鐵的事都是五哥趙樞要操心的。
他是泉使,此時正在饒州,饒州有優質的銅坑,有制錢監,邢秉懿銅錢告急,趙樞更急,因為這正是他的主管。
半月前趙五哥便輕裝簡從趕到饒州坐鎮鑄錢了。
送走太上的第二日早晨,五哥從饒州寫給康王府的信就送到了。
饒州是個寶地,產好瓷,產好茶,產麩金,還產好銅錢,永平監是江南數一數二的鑄錢監。
趙五哥就是因為早去了幾天饒州,才沒趕上去安康,邢秉懿在府中開啟了趙五哥的親筆信,和田春羅、小潘、雁翎、扈三娘一起看。
趙樞在信中寥寥數言之后,便說到了來信的目的。
饒州和隆興府一東一西同屬江西,中間隔著鄱陽湖,使相朱勝非和中岳大帥張伯英就在隆興府,一個征剿一個安撫,但這兩個人面和心不和。
聽說趙五哥到了饒州,朱相爺立刻趕到饒州來見趙樞,他對趙五哥說,“你在這里鑄錢再快,可是趕不上有人熔錢!”
趙樞連忙問道,“朱相爺你此話何意?”
朱勝非說,“江西梅府已經被他連根鏟除,收繳上來金銀銅錢無數,如今余匪早已遠離江西避禍,太上任命的江西制置使、資政殿學士徐丙則多日不見他露面了,下官想,恐怕他也被張伯英給收拾了,那么張伯英賴在隆興府為什么還不肯離開?”
趙樞驚問,“相爺不要亂說話,張伯英怎么說也是9哥倚重的平亂大帥,他怎么會為難太上委任的地方大員。”
朱勝非說,“這個說來話就長了,但這不是在下來見五殿下的目的,我長話短說:你知道江西梅府是誰家嗎?正是徐丙則家!徐丙則的老娘姓梅!他不早不晚戴了這么一大頂烏紗帽追到江西來,是來護家的!”
關于張伯英和徐丙則的事,一個涉及了9哥,一個涉及了太上,趙樞不想多問這方面,而是追問道,“難道張大帥在非法熔錢?”
朱勝非道,“將銅制成一枚銅錢,和將這枚銅錢熔回銅,哪一個更費人工?”
趙五哥說,“當然是拿銅制錢更費人工,化掉銅錢則簡單的多。”
朱勝非說,熔掉銅錢,并將它鑄為銅器,可以獲利五倍以上,這樣高的收益才會使張伯英鋌而走險,朝廷越是禁止鑄造銅器,世面上的銅器越稀見,因而越貴。
按理說,熔錢和鑄器兩道工序,合在一起花掉的人工也不次于制錢了,然而張伯英在剿匪中羈押了不少俘口,這些人給他白干活就有飯吃,不干就是個死,人工就是他白揀的!
朱相爺說,“一枚好品相的建炎通寶,買不來做一枚建炎通寶的銅料!”
太上坐在臨安,朱勝非已經不止一次的彈劾過張伯英,但這件大事都被太上不了了之了,這次朱勝非來見趙五泉使,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如果再不行他就死心了。
張伯英是康王在位時任命的五岳之一的軍帥,他在收復楚州、彭城、汴梁中立有大功,張伯英的如夫人張秾又與吳娘子結拜的姐妹,此時金兵犯境,太上淡化此事不無道理。
朱勝非很是無奈的對趙樞說,如果他再硬往上挺著不肯放過張伯英,弄不好他的下場就該和徐丙則一樣下落不明了。
趙樞認為那倒不必擔心,“徐丙則為私,張大帥處置梅府一定有9哥的意見在內,在對待梅府的事情上他不怕與徐丙則誓不兩立,將來這件事哪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張伯英也不怕,而朱相爺你則不一樣,你有哪一點為私?你來見我時張大帥知不知道?”
朱勝非道,“他整日像盯賊一樣的防我,哪會不知道。”
趙樞說,“這樣你就更安全了,這種事兒你還找太上我估計還不成,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還得是9哥管的了張伯英。”
朱相爺道,“五殿下,我不是沒想過,張伯英在隆興府的所作所為康王不可能知道,但我們在此時拿著這件事去煩康王,合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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