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塘別苑
江錦上洗澡出來時,瞧著唐菀靠在床頭,膝蓋上搭著畫本,還在修改要給江承嗣制作的屏風設計圖,換做平時,她都是不情愿的表情,今天嘴角帶笑,倒是奇了。
“有什么好事發生嗎?”江錦上扯著毛巾擦頭發。
“剛才給小姨媽打電話,我還以為他倆可能在吃飯,或者去哪兒約會,沒想到這個點就回賓館休息了……”唐菀笑著感慨,“他們好像是第一次單獨在外過夜。”
“嘖,又是一個不眠夜啊。”
唐菀笑著調侃,低頭繼續修改屏風設計圖,又念叨了幾句江承嗣太挑剔。
江錦上擦頭發的手指一頓,恰好扯到一根頭發,細微刺痛,頭皮一陣發麻。
而此時的小鎮賓館內,沈疏詞正在吹頭發,電吹風有些老舊,聲音嗡然,鼓噪著耳膜,吹出的熱風,將她的臉都熏得透紅。
叫囂狂躁,讓她更加緊張忐忑起來。
吹好頭發,考慮霍欽岐還要適用浴室,她又仔細把浴室收拾一番,方才抱著換下的衣服走出浴室。
她穿著自帶的一套純白睡衣,長發垂在肩頭,皮膚白里透著粉,就好似三月鼎盛的桃花,嬌而媚。
兩人從未在外過夜,饒是在平江會晚上“私會”,沈疏詞也定然是穿戴得整整齊齊,這般模樣,霍欽岐也是初次見。
喉嚨微微收緊,下意識捏緊了攥在手中的礦泉水瓶。
廉價的塑料瓶忽然發出刺耳的聲響。
一如他此時的心境,燥熱煩悶。
“我洗好了,你去洗澡吧。”沈疏詞背對著他,將換好的衣服封裝好,留待回家清洗。
饒是不去看他,也能感覺到背后那道目光……
灼人滾燙。
很快她就聽到了霍欽岐起身走動的聲音,她原本以為,他會直奔浴室,直至一道高大的身影籠罩過來,好似將她整個人都囿于那方陰影之下。
呼吸在身后,偶爾吹過她的頭皮和頸側。
他忽得靠得又近了些……
一次呼吸,熱風陣陣。
沈疏詞下意識縮了下后頸,下一秒,一個灼燙的吻便落在了她的發頂,她剛吹完頭發,中覺得頭皮還熱烘烘的,此時更熱了。
“霍……”沈疏詞剛想和他說什么,不曾想身子被人扳過去,四目相對,他眼底好似帶著火,讓人不敢直視。
“嗯?”他嗓子很啞,“你想說什么?”
只是不等她開口,霍欽岐雙手忽然撐住她后側的桌子,整個人靠過去,低頭吻住她,就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留給她。
他的吻就和他這個人一樣,強勢直接。
來勢洶洶,讓人無處可藏。
沈疏詞下意識想要往后退,可惜后側只有一方桌子,抵在她的后腰處,身子再往后仰,便沒有任何支撐物……
意識模糊的時候,她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緊了緊,親密無間般。
“你能過來,我很高興。”直至感覺她無法喘息,霍欽岐才抽身離開,將人按在懷里,“這些天,有沒有想我,嗯?”
房間只有他們兩個人,只是摟抱在一起,似乎總想說些更加體己溫馨的話,就連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的壓低。
嘶啞的嗓音,低沉醇厚,沈疏詞靠在他懷里,一側是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另一側是他說話的吐息,只覺得臉更紅了。
“想了?還是沒想?”霍欽岐又追問,似乎就想要個答案。
“嗯。”沈疏詞點了點頭。
“今天坐了一天車,累不累?”霍欽岐松開她,拉她坐到了床邊,里里外外把人瞧了個遍。
“還好。”
坐了一天車,她其實挺累的,只是此時整個人處于高度緊繃的狀態,也就顧不上身體的疲累了。
“最近工作怎么樣?”
“剛忙完一個項目,可以輕松一陣,最近太忙了,沒空去看菀菀,上次去她那邊,她還把我說了一通。”
“嗯……”
其實此時兩人都很緊張,就想著說些其他的事,轉移一下話題,霍欽岐翻找了很多資料,例如女生的第一次,氣氛是很重要的。
他想要緩和兩人之間尷尬緊張的氛圍,自然就尋了些其他話題。
氣氛似乎瞬間松弛許多,沈疏詞聊到霍然的事,又忍不住笑出聲。
“……霍然最近又準備弄他的頭發了”
“他又想染成什么顏色了?”
霍欽岐想到霍然,還忍不住一陣頭疼,等他改天回去,一定要按著他,將他那頭小紅毛給染回黑色。
“他發頂黑色頭發長出來了,發根是黑色,發梢還是紅色……”染發最尷尬的地方,莫過于黑發長出來。
霍欽岐不在京城,霍然經常找她,打諢逗趣,倒是給她帶來了不少樂趣。
沈疏詞頭發本就沒完全吹干,半干半濕不至于滴水的狀態,只是此時不知從何處有水珠滾下,沿著她的側臉,白皙的頸子一路往下……
霍欽岐盯著那沒水珠,眼風昏沉。
眼底的熱意,就好似要把這里水珠蒸發殆盡般。
“……他現在的頭發,看著特別好玩,就好像是……”沈疏詞忍不住笑出聲,霍欽岐卻忽然湊過去,準確吻住了她。
他動作有點大,猝不及防,沈疏詞身子往后一仰,整個人就被他壓在了床上。
“行嗎?”
他聲音低沉喑啞著,而沈疏詞雙手被他壓在頭頂處,根本無法掙扎。
四目相對,沈疏詞沒說別的,只是微微仰著身子,在他嘴角啄了口。
也就是輕輕碰了下……
一瞬間,霍欽岐整個腦袋都好似炸開了,說不出是何種感覺。
周圍靜得有些詭異,只有兩人呼吸與擂鼓般的心跳聲。
“你……心跳得很大聲。”沈疏詞看著懸在自己上方的人。
“我有些緊張。”霍欽岐說得倒也直接。
沈疏詞倒忍不住笑了聲,他一直裝得太好,臉上從來都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就算緊張,也看不出任何異色。
原來緊張得不止她一個人……
她的頭皮披散在床上,純白床單,濃黑發絲,她卻笑得嬌俏可人。
他只是低頭看了眼,瞬時就紅了眼。
此時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吃了她吧。
兩個新手,難免有些緊張,熏暖的燈光從一側射過來,光點斑駁。
小鎮偏遠、近山,入夜的涼風吹來,卻不能紓解一絲一毫的燥熱感。
除卻兩人略重的呼吸,只有窗簾隨風飄散發出的窸窣聲響。
也不知過了多久,浴室傳來水流聲,而沈疏詞仰面躺在床上,眼底泛紅,還殘存著熱意,剛才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啊,然后……
然后就結束了?
她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此時也才八點半,她記得很清楚,唐菀七點多些給她打了電話,之后她又去洗了個澡,加上之前亂七八糟耽誤的時間,所以……
她看了眼浴室。
忽然不知該說什么。
而霍欽岐這邊,臉色鐵黑。
上網查了一堆,做足了準備,還心心念念著想著證明自己,沒想到關鍵時候會出現這種情況。
他幫沈疏詞稍微清潔收拾一番,方才自己洗了個澡。
郁悶,想抽根煙。
待他出去時,沈疏詞正靠在床頭玩手機,兩人四目相對,她雖然沒說什么,可霍欽岐自己心里郁悶啊,沉著臉,掀開了她身側的位置,好似在和誰生悶氣一樣。
“其實……我上網查過,第一次很正常的。”沈疏詞安慰道。
只是忽然想起晚飯后,霍欽岐說什么自己很厲害之類的話,沈疏詞強忍著笑意。
霍欽岐緊盯著她,眼神有些可怖,“沈疏詞!”
“我在看朋友圈,有些好玩的東西。”沈疏詞原本就是在找借口,可是她卻實在沒忍住,噗嗤笑出聲,這若不是自己親媳婦兒,霍欽岐此時怕是早已把她丟出去了。
“趕緊睡覺,明天我要早起回趟單位,早飯我給你帶回來。”
“嗯……”
沈疏詞嘴上說著,又看了會手機,沒想到她剛點贊了一條朋友圈,唐菀就私戳她了。
這個點,你還有心思點贊我的朋友圈?唐菀詢問。
唐菀剛修改好點翠屏風的設計圖,發給江承嗣,對方總算是滿意了,她就發了個朋友圈慶祝下,結果沈疏詞秒贊了。
這個點,她不是應該和霍大哥干柴烈火?
沈疏詞抿了抿嘴,回復道:我為什么沒時間?
你倆是還沒開始?霍大哥不行啊,你倆回賓館這么長時間都在干嘛?蓋著被子純聊天?霍大哥這么純情?
你懷著孕,能不能不要總想這些東西。
我是關心你啊。
這種事,沈疏詞自然不會告訴唐菀的,瞥了眼身側臉色鐵青的人……
他……
她又忍不住笑出聲。
“趕緊睡覺。”霍欽岐又催了她一次。
“嗯,睡覺。”
沈疏詞說睡覺,也就真的睡著了,坐了一整天的車,實在太累,而霍欽岐摟著懷里的人,本就心情燥郁的睡不著,偏生這賓館隔音很差。
隔壁傳來了搖床聲……
霍欽岐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呼吸,強迫自己趕緊入睡。
他這輩子幾乎沒栽過跟頭,殊不知會在自己媳婦兒身上,第一次就栽了這么大一個跟頭。
生平第一次滑鐵盧,居然會發生在這里?
主要是此時,隔壁聲音不斷,他完全睡不著,偏生沈疏詞睡得香甜,與他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第二天一早,由于是周末,沒什么早訓,只是今天有活動,霍欽岐也算是有實權的領導,開會討論今天具體事宜的實施安排。
大家都以為沈疏詞過來,某人和她在外過夜,今天過來,肯定是春風滿面,不曾想,鐵青著一張臉,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氣場。
冷肅著臉,就是聲音都比尋常冷上幾分。
眾人原本還想調侃他兩句,只是看他這般模樣,紛紛打了退堂鼓,不敢去觸霉頭。
直至散會,他離開后,一群人在嘀咕起來。
“霍隊怎么回事?嫂子都親自來看他了,怎么還苦著臉?好像要吃了誰一樣。”
“剛才我都不敢和他說話,這一大清早的,是要嚇死誰啊。”
“大周末的,這么早開會,打擾他陪嫂子了唄,欲求不滿吧,哈哈……”
“肯定是這樣,沒想到霍隊也是性情中人啊。”
“一直見不到,難免的,就算是霍隊怕也不能免俗,陪著我們這群大老爺們兒,哪兒有溫柔鄉待著舒服啊。”
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約莫都是覺得打擾了某人的好事,導致他臉黑,殊不知完全沒說到點子上。
京城霍家
霍家人都知道沈疏詞去找他們爺了,心底想著,他們家肯定馬上就要辦喜事了,這一大早,所有人都精神抖擻的,唯獨霍然頂著一頭雞窩,倆黑眼圈,比國寶還國寶。
霍然最近有點郁悶,他原本是想抱緊沈疏詞大腿的,他哥離開時,也叮囑他,照顧好嫂子,他自然樂意。
可以每天近距離接近自己偶像,他巴不得他哥一直不回家才好。
可是沈疏詞去單位看他哥,他這一顆心,瞬時沒了著落,又是個閑不住的人,在家待著太悶,便去找了江承嗣。
結果江承嗣說自己很忙,沒空管他,無情的拒絕了他。
霍然跟著他屁股后面轉了一段時間,對于江承嗣的活動時間還算了解。
去會所找他時,倒是和他偶遇了,許久沒見,江承嗣打量了他一番,瞧著他的頭發,因為黑色已經長出來,他此時的發色有些奇怪。
他剛想熱情地和他打招呼,江承嗣就說了句:
“你頭上……是頂著一叢雞冠花?”
雞……雞冠花?
霍然被打擊大了,回去之后,輾轉難眠,想打游戲發泄,卻接連跪了好幾把,氣得他一夜沒睡好。
而此時的觀塘別苑
這種私隱的事,沈疏詞肯定不會告訴唐菀的,她還以為兩人昨晚水到渠成,肯定已經成了事,正拿著小噴壺,在陽臺給花澆水。
江錦上到樓下跑步,他的運動一直都沒落下。
對于霍欽岐與沈疏詞的事,他也管不著,想開之后,也就不再糾結是否會有個奶娃娃與自己平輩。
運動完,江錦上循例去商場買了些食材,卻沒想到在單元樓門口,遇到了熟人。
“林組長?”
“五爺。”林鹿呦與唐菀約好,今日來還衣服和雨傘,只是沒想到會碰上江錦上,瞧他穿得居家,居然還親自出門買菜?
平素見他,雖然穿得居家,卻總有種與世隔絕的疏離感,加上膚色冷白,更顯得有些禁欲冷然,卻沒想到,私底下如此居家。
想來就算是天神,也總要穿衣吃飯,與尋常人沒什么兩樣。
林鹿呦過來,除卻拿了借用的衣服和雨傘,也買了些營養品。
“東西我來拿吧。”江錦上伸手要去接她手中的東西。
“我自己可以。”
推辭一番,東西還是落到了江錦上手里,許是周末大家尚未起身,小區人很少,就是電梯里,也只有他們兩個人。
相比之前和江時亦同乘電梯的窘迫尷尬,與江錦上相處,她顯得自然許多,畢竟對她來說,這個男人,就是個陌生人。
倒也不會覺得拘謹。
“林組長,周末也這么早,不休息一下嗎?”江錦上忽然開口。
“早起習慣了。”
“其實這衣服,您不用特意還回來。”
“要還的,上次過來還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
林鹿呦原想著,上樓與唐菀打聲招呼就走,反正只要江時亦不在,約莫也不會出什么事,自己更不會像之前一樣丑態百出。
可她忘了……
這夫妻倆可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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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四:出來混,總是要還的,終于輪到你睡不著了
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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