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傾瀾美眸里閃過一抹詫異。
她顯然沒想到白璟辰會出現在這里,眉梢輕輕蹙了一下,“你怎么來了?”
“楚兒他……”白璟辰嗓音微顫。
他的掌心里沁出些許冷汗,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臟也因緊張加快了跳動頻率。
時傾瀾眉眼清冷,她淡漠地瞥了他一眼,似沒有要回答他問題的意思,徑直便準備離開這里,白璟辰見狀立刻追了上去。
“時小姐!”他伸手抓住她的白大褂。
時傾瀾的手術服沾了血,她是去消了毒換了衣服才出來,此時的白大褂很是干凈。
她倏然覺得自己的衣角被扯了下,于是不得已地頓住腳步,“你還有什么事?”
“楚兒……”白璟辰焦灼地看著時傾瀾。
他的聲線發緊,“我知道,我知道楚兒看到了那份離婚協議……但那真的不是我本意,時小姐,你們怨我恨我都好,但我真的很愛藍楚,我不能離婚,我不能沒有她……”
時傾瀾沁涼的清眸里流轉著涼意。
她望著眼前的男人,只見白璟辰將姿態放得極低,“求你告訴我……手術很成功對嗎?楚兒她一點事都沒有,對嗎?”
“呵。”時傾瀾不禁嘲諷般的冷笑一聲。
她轉過身來望著白璟辰,“胃癌晚期,你倒是告訴我,怎樣才能一點事都沒有?”
聞言,白璟辰不禁緊緊地攥起了拳。
時傾瀾聲線清冷,“白璟辰,你知不知道藍楚這段時間究竟過得有多痛苦?”
“癌癥本來就夠痛苦了,但小楚兒的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她每天晚上靠止痛藥都難以入睡,放療、化療、插管,每件事情都痛苦得要命,但她就是怕你擔心不肯告訴你。”
“小楚兒是什么性格,你比我清楚。”
“她從小就在蜜罐子里長大,從沒吃過任何苦,活了將近二十年,她堅持最久的一件事便是續頭發,續到長發及腰。”
“你能想象,她親口告訴我,她想把頭發剪掉,不想因為放化療看著它們一點點禿掉的時候,到底鼓足了多大的勇氣嗎?”
“胃癌晚期,藍楚她早就撐不住了。”
“今天下午這場胃切除手術,我幾天前便安排好了,她說她想在手術之前見見你,因為這場手術的成功率實在太低,我快把整個醫學研究院請過來,也不敢保證成功率!”
“她怕她再也見不到你了,所以我才給了她四個小時,讓她去見你最后一面。”
“只有四個小時,她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化妝,生怕臉色蒼白將你給嚇到,你呢?你白璟辰是用什么去匯報她的?”
時傾瀾的眼眶不禁有些通紅。
她指責著白璟辰,同時也是在指責自己,為什么沒能在她腸胃不適的最初,就察覺到這根本不是普普通通的慢性胃炎……
為什么要動作這么慢,直到現在才研究出來一個,仍舊不能保證成功率的辦法。
“對不起。”白璟辰嗓音低啞地道了一句。
他不知道藍楚生了這么嚴重的病,若是早就知道,又怎么可能舍得兇她,怎么可能不陪伴在她的身邊,哪怕公司丟了有什么要緊,一個破公司……哪里比得上她的命重要。
白璟辰低下了眼眸,“那份離婚協議是藍心湄送過來的,我沒信也沒簽,本來想今天就把文件扔進碎紙機,沒想到……”
“有用嗎?”時傾瀾抬起眼眸看著他。51唯美
那雙清冽的眼睛,看似有些無情,她紅唇輕啟,“藍楚她已經等不到了。”
聞言,白璟辰的心咯噔向下一沉。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時傾瀾,一種恐慌的情緒,逐漸在自己的心底彌漫了開來。
“你什么意思……”他嗓音顫抖地厲害。
時傾瀾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白璟辰,這個世界上,以后再也沒有藍楚了。”
白璟辰驀地向后踉蹌了一步。
他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打擊,腦袋里那根緊繃著的弦,在這個瞬間驟然斷裂!
“不可能……不可能!”他低吼道,“時傾瀾你騙我,你又在幫楚兒一起騙我!”
白璟辰的眸光不禁變得有些猩紅。
他盯著時傾瀾看,試圖從她的眼神里看到欺騙,“楚兒明明還好好的,她還回家了,她簽了離婚協議呢……這不可能!”
“自己看吧。”時傾瀾從白大褂里拿出了一張紙,直接丟到了白璟辰的懷里。
音落,她便箭步流星地離開這條走廊。
薄煜城看了白璟辰一眼,輕輕地拍了兩下他的肩膀,然后便邁開長腿追了過去。
“不可能……”白璟辰仍舊喃喃自語著。
他低下了眼眸,緩緩地拿起那張被丟到懷里的紙,在將它展開的那個過程里,他只覺得自己的手指如灌了鉛一般重。
但幾個大字仍舊赫然映入了眼簾。
是藍楚的……死亡通知單。
白璟辰地身體向后一跌,背猛地撞到了走廊的那片白墻,他低眸一遍遍地瀏覽著上面的字,只覺得心臟如針扎般劇痛。
“不……”他不愿意相信地搖著頭。
白璟辰驀地蹲下了身,雙手掩面痛苦地低吼了一聲,“不——我不信!不可能!”
他沒有見到尸體,甚至沒有見過藍楚的病例,怎么可能沒了……怎么可能!
時傾瀾離開走廊后便徑直向病房走去。
薄煜城跟在女孩的身后,手臂輕輕地攬過她的肩膀,“藍小姐沒事,對嗎?”
聞言,時傾瀾斜眸睨了薄煜城一眼。
“你怎么知道?”她小聲咕噥著,看著男人的眸光里添了幾分疑惑的神色。
薄煜城低眸望著她的眼睛,“你沒哭。”
時傾瀾眸光微閃,她抬手用指腹摸了下自己的眼角——演技好像是有點不到位。
“又是藍小姐的意思?”薄煜城嗓音微沉。
時傾瀾眉梢輕挑,“小楚兒已經簽了離婚協議,她臨進手術室前囑咐我的,顯然是已經不想再跟白璟辰有任何瓜葛了。”
聞言,薄煜城的眉梢不禁輕蹙了下。
他感覺自己似乎又要背叛兄弟了,不過夾在其中,自然還是要毫無疑問地選擇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