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棠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失戀?
她看了看一臉遮掩神色的肖也,又看了看笑得有點純心故意的江執……
嗯……她還是悶頭吃干脆面吧。
就這樣,江執把在座幾人的黑歷史扒得一干二凈,原本在旁人眼里的專家、精英,都有著不能被人原諒又或者不能被自己原諒的過去。
盛棠覺得江執這一手來得挺狠,褫了他們維持在表面的驕傲,掀去了他們光鮮亮麗的外衣,逼得他們無路可退,不得不直面并不完美的自己。
她開始反思自己……
江執再開口時,批斗大會的架勢已然過了,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所以,你們有什么資格對0號窟挑三揀四?”
散會的時候已是后半夜了。
敦煌的后半夜才叫夜,整座城的息壤才會收斂。
大家都各自回住處了。
對于修復師的他們來說,其實是沒什么白天夜晚的概念,往石窟里一鉆,探明燈一開,白天晚上都一樣。
江執打算離開的時候發現胡翔聲已經回來了,書房的燈亮著,從半掩的門縫里泄出來。他敲了敲門,打了聲招呼。
胡翔聲正在做礦料比對,見他進來,招了一下手,“你坐你坐,我有話跟你說。”
“不坐了,您有話直說。”江執斜靠著門框,有點累了。
胡翔聲看了他一眼,手里的活沒停,笑呵呵的,“帶團隊跟你之前單打獨斗很不一樣吧,是挺累人的,尤其服眾這種事更累。”
江執輕笑一聲,沒說話。
“都是心高氣傲的主兒,也都有本事,表面上客客氣氣的,但論起專業來誰都不服誰。”胡翔聲補上了句。
江執看著桌上的顏料盤,目光能及的有朱砂、鉛丹、黑礦石、青金石、白云石等,他說,“胡教授這盤棋下得可真好,自己摘得挺干凈,惡人的帽子扣我頭上。”
“你不是一直習慣做惡人嗎?”胡翔聲沒惱,含著笑低頭稱量礦料。
江執嗤笑一聲,扭頭就走。
胡翔聲叫住他,跟他道了聲謝謝。
江執臉上閃過別扭。
“他們的確是人才不假,但同時也犯過嚴重錯誤,而且這些錯誤有可能還會影響他們日后的判斷。對于他們來說,一針見血的話勝過千言萬語的鼓勵,他們需要看清楚事實。我畢竟是他們的老師和師父,有些話的確不忍心說出口。”
江執看了胡翔聲許久,“誰都有正視不了的過去。”他眼神里黯淡些許,“也許我還不如他們。”
同樣在這世上活著,同樣在時間的長河里蠅營狗茍,所以,誰也不比誰高貴多少。
江執出來的時候瞧見盛棠,沒料到她還沒走,微微一愣,緊跟著笑謔,“行啊,有點做助理的覺悟了。”
盛棠靠在走廊的墻上,雙手揣兜,雙腿交叉站立,嘴里還叼著根走之前從胡翔聲書房里順的拇指餅干,一身懶骨狀,讓江執又想到了貓。
她嬉笑,“江大醫生,那你有不堪回首的過去嗎?說說看唄。”
“一張花季少女的臉,一顆街道辦大嬸的心。”江執沒滿足她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