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這仨人誰都沒說話。
江執在低頭看手機,好像在處理什么事。肖也沒閑著,一個勁地抻頭往重癥室里瞅,但肯定瞅不著什么,急得夠嗆。
一扭頭見江執始終不搭理他,也來了脾氣,就寧可看到眼珠子脫窗,都抵死不低頭的那種。
最落得一頭霧水的當屬姜晉。
看看江執,又看看肖也,心里琢磨著這倆人是認識還是不認識啊?認識吧,兩人還不說話,不認識吧,后來的帥哥還時不時瞄江執。
姜晉覺得,他不能輕舉妄動,得好好觀察觀察。
這一觀察,又過去了五六分鐘。
其實五六分鐘也不長,但對于心里跟揣了只厲爪的貓似的姜晉來說,那就等同于度了幾個光年。
他輕步走到江執身邊,低聲問,“江教授,他……”
也沒把話說得太完整。
江執的目光從手機上移開,抬眼瞅了一下肖也,然后目光又落回手機上,沒什么表情,也沒什么表示。姜晉這就恍悟了,哦,原來是不認識啊。
八成是盛棠那邊的朋友。
這么一分析,就覺得眼前這位帥哥不講究啊,你來是看病人的,沒事兒總瞅江執干什么?想到這兒,姜晉心里一激靈,會不會是暗戀盛棠的?
不會打起來吧?
姜晉越想越不安,這萬一打起來,不但影響不好,江執還有可能再添新傷,可不成啊,畢竟現階段江執算是他這邊的人。
簡稱,他的人。
清清嗓子,姜晉走到肖也身后。
肖也這邊還努力抻頭瞅呢,就總覺得余光像是掃到了什么,一扭頭,對上姜晉微微含笑的臉,著實還嚇了一跳。
好端端的走過來干什么?搭訕啊?
“怎么稱呼?”姜晉挺直接。
肖也一挑眉,還真是閑的。
“你誰啊?”本來就氣不順,他反問了句。
姜晉一見這架勢,呦呵,脾氣不小啊。
保持禮節是根本,他自我介紹了一番,轉頭示意了一下江執,“這位呢,是江執江教授,負責我們漢墓壁畫修復的指導工作,也是國際上響當當的Fan神,聽過Fan神的名字嗎?”
心想著,估計夠嗆,臉上都沒露出絲毫驚喜或驚訝,十有八九不是同行。
肖也沒搭理姜晉,死盯著江執。
姜晉總覺得他眼神不友善,不著痕跡擋住他的視線,笑問,“先生貴姓?在哪高就?”
肖也都要煩死他了,皺了皺眉,視線一移……下一秒,又被姜晉擋了個瓷實。
“姓肖,修……經商!”沒好氣甩了句。
姜晉哦了一聲,果然,不是同行。
暗自打量了肖也,身形偉岸俊朗瀟灑,還經商,注意,是經商,那肯定就是做老板的了。再看江執,雖說長得也挺好看,但此時此刻真可謂是灰頭土臉,掛著彩,周身都散發著“我很頹別惹我”的氣質。
從氣勢上看,怎么瞧怎么都覺著江執輸了一截。
“肖先生真是,儀表堂堂啊。”他轉過頭說。
肖也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儀表堂堂……確定不尬聊嗎?
“那個,肖先生是棠棠的……親戚?”姜晉決定占據上風,江執現在怎么看都像是個廢人,他得替他把地位給奠定了,省得這個時候被人撬了墻角。
肖也剛要開口,但姜晉可沒打算聽他的回答,緊跟著朝江執那邊一示意,“他是棠棠的男朋友。”
肖也一忍再忍,盡量讓自己再開口時冷靜點——
“姜先生,說完了嗎?”
“你可以叫我姜老師。”姜晉不怒反笑,“做我們這行的,叫老師,不叫先生。”
肖也不想跟他多費口舌了,頭一偏,目光落在江執身上,語氣不客氣——
“江執,你在主墓里待了那么長時間,看不到危險嗎?”
姜晉聞言一愣。
稍許,遲疑說,“肖先生,你可能不了解我們這行,這主墓里的情況——”
“還有,棠棠挨砸的時候你在哪?江執我就問你一句,山石砸下來的時候,你是不是只顧著壁畫了?”肖也打斷姜晉的話,毫不客氣質問江執。
話說到這份上,姜晉方覺尷尬。
這倆人……不像不認識的樣子。
江執卻始終沉默。
肖也見狀不悅,將姜晉一把推開,沖著江執過去,“啞巴了?還是玩深沉呢?當時在敦煌夜市的時候你打我不是打得挺歡嗎?”
姜晉在一邊:……
覺得頭上烏央烏央飛過烏鴉。
還打過架……
江執還是不吱聲。
氣得肖也一把揪住他脖領子低吼,“跟你說話呢,你他媽不能給個回應啊?”
姜晉一激靈!
江執眼皮一抬,將手機揣回兜里,眼神寡淡,嗓音低而無奈,“肖也,小七現在是暫時脫離危險期,但能不能轉到普通病房還得繼續觀察,你最好別在這兒給我大吼大叫,想吵架就給我滾出去。我身上也有傷,跟你吵不動。”
姜晉想去上吊……這他么一看就是,不但認識,還特別熟!
接下來呢?
這倆人能不能打起來?江執說話這么不客氣,另一位也不像是個善茬……
打起來的話,他是拉還是不拉?總覺得自己像是個陀螺,在這場旋渦里一頭扎進去,不到半分鐘又被人給甩了出來。
念頭剛落,接下來的一幕又讓姜晉覺得,真是謎一般呢。
肖也竟松開了江執的脖領子,然后,滿腔怒火就……不見了?
照他剛才義憤填膺和江執典型一副欠揍的樣,至少江執得挨上一拳吧?
江執也沒整理衣領,許是累了,也懶得往椅子那邊走,干脆靠著墻席地而坐,屈膝,胳膊搭在膝蓋上。肖也居高臨下皺眉看著他,用鞋尖踢了他一下——
“博他么什么同情?那邊不是有椅子嗎,坐地上干什么?”
“我樂意,要他么你管?”江執沒好氣甩了句。
姜晉在這頭在想:該打起來了吧?誰能打過誰?
稍許……
肖也也席地而坐,挨著江執……
這個時候的姜晉,特別的,覺著光是上吊都不足以宣泄他此時此刻的心情,應該找塊豆腐撞死!這他么是怎么個劇情走向?
活久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