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體更糟了。”
蘇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宋硯沉自己沒有多大反應,反倒是宋泗臉色白了一下。
看著好友平靜的樣子,蘇垣在心中嘆了口氣,壓下焦急。把手中的病例打開,里面夾著宋硯沉最新的體檢報告。
“你身體各項數據指標,都很混亂,與之前的數據對比,我們只能看出你的身體在惡化。”蘇垣合上病歷夾,神色復雜的看向宋硯沉。
這個男人,從小就優秀。
兩人不僅僅是好友,更是發小。蘇家世代行醫,家族中幾乎所有人都投身于醫療行業,但是卻偏偏治不好宋硯沉的病。
“硯沉,對不起。”蘇垣心中十分難受。他不怕疑難雜癥,卻偏偏怕這種連是什么病都摸不清楚的獨癥。
宋硯沉突然笑了,“好端端的,說什么對不起?”
蘇垣垂眸,“這些年,我翻閱了蘇家歷代的行醫記錄,也在全球范圍內搜索與你相似的病癥,可是無論怎么查,都沒有第二例與你相似的病癥。”
世界上獨此一例,說明他們連一個參考的數據都沒有!
“這不怪你。”宋硯沉依然是云淡風輕的樣子。
蘇垣心中涌起不甘:“可是……”
“可是我現在依然活著,不是嗎?”宋硯沉打斷了他的話。
蘇垣默然。
雖然宋硯沉被怪癥所困,但目前還無性命之憂。可是,有一句話蘇垣不敢說出來。
萬一呢?
現在宋硯沉發病的間隔周期縮短,如果持續惡化下去,最后會導致什么結果?
“蘇垣,不要給自己壓力太大。”宋硯沉反過來安慰。他看向好友,收起了在外人面前的冷漠疏離,“我還活著,就是希望。”
蘇垣垂眸,咬了咬牙。沉聲道:“我再去研究一下藥方,再和研究所那邊聯系一下,看看還能不能再改進。你……”他抬起雙眼,溫潤無暇的眼眸中將情緒掩飾好。“你好好休息,最近不要太操勞。”
“好。”宋硯沉頷首,目送蘇垣離開。
他一走,宋硯沉就看向宋泗,警告了一句,“我的事,不要告訴宋府,也不要告訴崮山那邊。”
宋泗有些急,“可是先生,如果他們不知道……”
“如果他們知道了又能怎樣?”宋硯沉反問一句。
“……”宋泗沉默下來,垂放在身側的雙手用力捏了捏,臉色都憋得漲紅起來。
是啊!先生手中已經掌握了最先進的醫療手段,他的人都沒有辦法,宋家和崮山那邊又有什么辦法解決?
“你來,是有什么事嗎?”宋硯沉問。
宋泗凝神,從低落的情緒中清醒。“先生,是收到了一些關于八十八佛的消息。但是,有關于喬小姐的信息,依舊沒有進展。”他斟酌了一下,才道:“我們的方向會不會錯了?喬小姐根本沒有進過崮山?”
沒有么?
宋硯沉面無表情,讓人看不透他內心的想法。崮山腳下發生的一切,并不是他的幻想。
如果喬蓁真的沒有去過崮山,難不成只是路過?
可是,崮山不比其他地方,與崮山無關的人又怎么會路過?
“重點查一下,14年前,有誰收了一個3歲左右的女弟子。”宋硯沉道。他記得,當時小喬蓁有說漏嘴,自己有個師父。
“是。”這樣的范圍更大了。宋泗心中明白,先生還是不愿放棄。
其實,他很想說,既然查不出來,為什么不直接問當事人?可是,他猜不透先生和喬蓁的關系,也不明白先生的想法,所以不敢多問。
但宋硯沉卻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深邃的雙眼藏著無盡的黑。他道:“我查,是為了解自己的惑,與喬蓁無關。”在他的病沒有辦法解決之前,他怎么敢用兩人過去的牽絆去糾纏喬蓁?
如果他無法掌控自己的生死,又怎么能去招惹喬蓁?
還不如就像現在這樣,住在近處,照顧一二,看她成長,將她一舉一動納入心間的好。
“是,先生。”被警告的宋泗,立即收斂了內心的想法。
宋硯沉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說說八十八佛的事。”
“八十八佛關閉山門之后,遣散了所有弟子,各人去向不知所蹤。而八十八佛關閉山門這件事,似乎與另一個勢力有關。”
宋硯沉的雙眸瞇成了一條縫隙。
廣袤的大地上,天伸手可觸,大地豐沃,山巒疊嶂,河流匯聚。
每一寸天地,都透著遠古的氣息。
喬蓁不知道自己去了哪,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輕盈無比,飄飄蕩蕩隨風而動。
她看到了無數零碎的畫面,卻不屬于她自己的記憶。
她也無法解釋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飄飄蕩蕩中,她似乎被風吹過了萬里,墜入了深夜。蒼穹下,無數星光點綴。星辰運行間,她抬頭觀星,仿佛在它們的運行軌跡里感受到了神秘的力量存在。
那時候的天地元氣,是那么的充盈,純粹。
在她‘看到’的人中,她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血脈的強勁和生機的旺盛。
耳邊,隱約傳來斷斷續續的歌謠。
調子滄桑而古老,每一個發音都晦澀難懂,卻又吸引著喬蓁的靠近。
畫面再次破碎,喬蓁感覺自己化成了一陣風,古老的歌謠也從耳邊消失。她仿佛看到了無數天火從破碎的虛空中墜落,在大地上燃燒,也聽到了生命絕望的哀嚎和乞求。
她掙扎著,卻擺脫不了夢境的困擾。
直到她眼前的一切漸漸消失,眼前浮現出一座祭壇。她看見,祭壇上人影晃動,正想要靠近一些時,夢止!
“呼——!”
天色漸亮時,床上的喬蓁睜開雙眼,吐出一口濁氣。
她起身,背上冰涼一片,是被汗水打濕的。
‘那個夢……’喬蓁坐在床上,抬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夢中的畫面她并未忘卻,以至于現在頭腦發沉。
自從她進入先天之境后,靈臺一直保持著清明,從未出現過這種渾噩的情況。
坐在床上閉目養神幾分鐘后,那種渾噩的感覺才慢慢派出。
喬蓁起床,不再理會那無端的夢境,繼續每日的晨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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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先生的溫暖都留給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