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羊平,在安慶澤之北,是野利部的聚集區,歷史上李繼遷反宋,在地斤澤發展壯大,又和黃羊平的野利部聯姻,并在黃羊平大會黨項各部頭領,由此南下,盡取夏州、銀州等地,又西北取靈州、河西地,奠定西夏版圖基礎。
黃羊平再往北數十里,蒼茫草原便逐漸過渡為荒漠草原,荒漠草原是草原漸漸退化為荒漠、沙漠的一種形態,植被比較薄,都是叢生小禾草、灌木叢等等。
荒漠草原向北,便漸漸的,變成荒漠、沙地。
也就是,到了后世的毛烏素沙漠地區。
當然,毛烏素沙漠現今面積很小,這里本來水草豐美,秦漢時甚至曾經開墾農田,后來變為游牧地,到前唐,才出現沙地,現今,最早的沙地一帶,形成了一片小沙漠,當然,和后世的毛烏素沙漠比,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此處沙化,和不合理開墾農業以及游牧“濫牧”都有關系。
以河套內,鄂爾多斯高原的土層質地來說,將草原變成農田,以現在的技術條件,最終很大的惡果就可能會破壞植被后,使得土地沙地化,最終流沙區擴大,形成沙漠。
陸寧策馬緩緩而行,也在琢磨,沙漠化的事情,當然,現今自己根本不用考慮生態保護之類的問題,但令河套地區平衡發展也是必須的,河套內,有黃河天險,又有賀蘭山、陰山為屏障,且黃河和賀蘭山、陰山之間,形成了沖積盆地,塞外糧倉,河套不僅僅提供戰馬,實際對北方及西北可能的威脅,都是極為重要的屏障和支援地。
陸寧身旁,緩緩而行的駱駝駝峰上,是輕紗籠罩的木輦,里面坐的,正是尤懿懿。
身前身后,一隊隊騎兵,有羽林衛百余人加拓跋山領的兩千部落精騎。
陸寧本來只想在夏州和銀州屯兵,但李光憲領著親族大部北遁躲入了地斤澤,陸寧隨之,在河中第二軍駐守銀州、第一軍駐守夏州的基礎上,令在延安府的第三軍和預備軍進駐宥州,而府州折家軍,在加強麟州防務基礎上,南下延安府,和延安府州兵一起,鎮守延安府一地。
尤懿懿和部分官員,也跟隨河中軍,到了夏州。
其實陸寧同意德妃所請,要尤懿懿來西北時,本是想迅速平定河套地后,再領她來看風景,血腥之事,不想她見到,卻不想,黨項人既不老老實實歸順,也不馬上叛亂,使得本地局勢僵持且復雜。
如此,尤懿懿帶在自己身邊才更安全,自己也安心,這才接了她來。
哪怕現今前去黃羊平,未必就是和平之事。
黃羊平野利氏,和拓跋山部一直有嫌隙,幾十年前,還曾經互相劫掠人口,看拓跋山滿臉興奮的樣子,到了黃羊平,他要不借機生事都不可能。
當然,作為最早歸順大齊的黨項部族,自也要令其族人覺得投靠中原王朝沒有吃虧,至于令其慢慢覺得自己也是齊人中的一員,只能潛移默化中慢慢來。
巨大氈帳中,野利部少女載歌載舞,獻上花團、美酒,迎接夏州來的尊貴客人。
野利部首領野利正榮是一位五十多歲老頭,但紅光滿面聲若洪鐘,身體也硬朗,也有著游牧民族特有的那種天大地大的野性氣息。
他請陸寧坐了上首,他和拓跋山,在下首相對而坐,然后,又有四名羽林郎隊主,完顏怒哥、尼罕、耶律斜軫和曹光實,也是現今這一批羽林衛的四大隊主。
完顏怒哥不消說,完顏部第一勇士,一直跟隨陸寧,尼罕則是張家口外渤海部落的燕子城渤海部首領之子,騎射極為了得,跟在陸寧身邊,外人看來,有“質子”的意味,但尼罕自己,卻是干勁十足,比誰都賣命。
耶律斜軫,歷史上遼國名將,甚至后世冠上“軍事家”三個字,這就極為難得了。
機緣巧合,現今追隨陸寧身畔,陸寧本來便不準備將耶律斜軫用在遼地戰事,雖說現今民族觀念淡泊,歷史上,中原政權用異族名將很常見,異族用“漢奸”將領帶隊討伐中原也所在多有,但畢竟,說這些歸順之將征伐自己族人沒一點心理障礙,也未必。
曹光實,出身蜀地,由小卒累軍功,被選入汴京軍學總館進習,爾后充入河北軍,極為勇猛善戰,被陸寧選入了羽林衛。
野利正榮目光,一直便盤旋在完顏怒哥、尼罕、耶律斜軫和曹光實這四大隊主身上。
齊人文總院,雖然身材高大,但看起來,斯斯文文舉止做作,就是文臣,還帶了隨軍侍妾,以為這夏、銀等地,他帶了圣諭來接收,就萬事大吉?還有閑情逸致帶著妾侍游山玩水?
這樣一個糊涂官,自然不足為慮。
但齊天子,顯然不是簡單人物,坐鎮延安府,卻遣派親兵精騎為這文總院壯膽,對侵吞黨項部族之地,想來早有預謀。
不過這號稱“羽林衛”的重甲鐵騎兵,聽聞各個都是正六品武官,雖然裝備精良,但想來都是齊國年輕貴族子弟,便如遼主的舍利貴族鐵騎,戰斗力肯定強悍,但未必有傳說的那般厲害,而且,齊人貴族一直驕奢,貴族子弟,如果遭遇血戰,其戰斗意志,必然是很大問題。
夏王也正四處尋覓重甲,甚至重金和甘州回鶻交易,希望甘州回鶻能從西域商人處,購買上好重甲,以組建一支親衛鐵鷂子。
這些齊人羽林衛的甲胄,能扒下來便好了,自己還從未見過這種堅固一體的甲胄,寒森森鑌鐵板甲防護,看起來就令人心驚膽戰,給這些朱門酒肉臭的齊人貴族子弟用,實在浪費。
不過,除了跟著文總院入帳的這四名所謂“隊主”,其他羽林衛,在外面可是全身貫甲的戰斗狀態,拓跋山部的野人們就更不必說,來此不生事都算他拓跋山還念在大家都是同祖同宗,要說他相助自己反戈,那絕無可能。
耶律正榮一邊琢磨,一邊微笑勸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