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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伯鎮左近,黑海親王足足上千人衛隊扎起了連綿營帳。
河伯鎮囤積的物資這時候派上了用場,雖說應征前來河伯鎮的牧民家庭大多帶上了全部家產包括牛羊,但此時,也多多少少吃到了齊人的黑面包。
書賬內,陸寧卻是琢磨著,南俄草原的佩切涅格部落雖然被自己削弱,但實際上,現今草原部落往往彪悍難敵,不管東方西方,草原蠻部的威脅都很大。
只是大齊,因為軍械的革新,已經邁過了對草原部落的劣勢階段。
歷史上來說,南俄草原的佩切涅格諸部的衰落,是百年后受到賽爾柱人賄賂,遠征拜占庭帝國。
佩切涅格人遠征,其實便是以家庭為單位,且帶著所有牛羊,遠征,也是遷徙,遇到肥沃之土,便殺光居民自己定居下來。
而這次遠征,佩切涅格人遭遇了毀滅性打擊,包括男女老幼數萬人遭到拜占庭人的血腥屠殺,就是那種種族滅絕式屠殺,由此,佩切涅格人大的族群幾乎被屠戮干凈,而殘余的小部落,也漸漸失去了對自己族群的認同融入到了當地人種中。
佩切涅格人衰亡后,南俄草原卻也沒有平靜,新的南俄霸主變成了由東遷徙來的欽察人。
欽察人,是基馬克游牧聯盟的一個大族群。
當然,歷史上,基馬克游牧聯盟東臨大遼,現今,其東部,則和大齊統治下的額爾齊斯河上游的漁獵及游牧部落接壤。
基本上,現今大齊將額爾齊斯河東部,都劃為了大齊疆域,只是西西伯利亞的北方區域,冰天雪地人煙稀少罷了。
而和大齊邊境線接壤的基馬克游牧聯盟,可是二十多年前就被齊人打得慘敗,深深見識過齊人步兵的強大,對大齊極為敬畏。
是以,便是欽察人如歷史上一般進入西遷進入南俄草原,也不敢對大齊黑海行省有任何侵擾。
可是,自己卻不希望南俄草原換主人,畢竟新主人的到來,會令此地充滿變數。
是以,佩切涅格殘部,想辦法令其各部重組為國家的形態,使其成為大齊的附庸國以及雇傭兵征募地也不錯。
琢磨著,陸寧對身旁閼氏道:“寫信,邀各部首領,都來河伯鎮議事。”
陸寧及親衛大隊來河伯鎮是坐鎮統籌,自不會現今便北上基輔,倒不是怕羅斯人有歹意,畢竟不說親衛大隊戰力,又有整編神機火器營和巴魯克重步兵營,除非基輔的羅斯人對己方戰斗力有足夠認識集結所有力量來襲,若一般意義上的偷襲,只怕會是己方零傷亡的震懾戰。
而羅斯人在基輔集結所有力量圍攻自己,又有何意義?便是抓到自己,對其也沒什么好處。
是以,沒有這般早便去基輔,主要還是為了處理南俄草原事務。
不然,倒是挺希望看看鎮西王領先鋒軍團最早抵達基輔,給羅斯人造成的震撼。
閼氏在旁應是,但看得出,其心情極為復雜,作為曾經南俄草原諸部的汗后,現今卻是要給各部首領寫信召他們來拜見自己委身的異族王爺,其心下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才能體會吧。
這次遠征,自己的宮廷幾乎是傾巢出動。
要在南俄草原行事,閼氏母女及忽兒焰,自然都隨行。
不過陸寧準備將她們留在河伯鎮,作為黑海行省和基輔之間的中轉站、堡壘寨所,遠征期間,這里自然會戒備森嚴,倒是不擔心她們失陷此地。
春蘭、夏荷、秋菊、冬梅、雨沫、雪煙六個俏丫鬟,陸寧卻有些離不開,會隨自己御駕親征。
其實,因為屬于和羅斯聯盟組成聯軍對抗波蘭人,陸寧也帶上了側王妃普列米斯拉娃那小丫頭,也算她回家省親。
由此,保加利亞公主瑪莉亞,也得帶著,畢竟三個女侍連都出動,留下她不好。
結果便是,第一側王妃迪妮莎也一定要隨行。
如此,便成了帶著三位側王妃親征,或者說,等于帶著整個宮廷親征了。
這在西方世界很正常,在中原也不罕見。
前提是,這位親征的帝王會遠離戰場,帶著許多嬪妃宮娥出征,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坐鎮大后方鼓舞士氣。
不過陸寧知道自己,肯定不會如此循規蹈矩,但帶著整個宮廷行動,倒是可以令自己考慮的更周全更謹慎,也不是什么壞事。
畢竟此次戰事,可以說和以前自己經歷的戰爭都不同,許多微妙處,自己要考慮清楚。
如果被波蘭一方渲染為東方異教徒侵掠基督世界,就會平白增添許多阻力和未知的不利因素。
氈帳中,陸寧席地而坐,跪在他面前的白胖子滿臉卑躬屈膝的諂笑,頭伏地面,就好像巴不得去舔陸寧腳面一般。
這白胖子,是忽兒焰的父親蔑侗牙,現今齊名嚴復。
他是希望以女兒為自己的庇護,想齊名的意思便是忽兒焰的父親之意,是以被河伯鎮的齊語教授變通為這樣一個名字。
忽兒焰曾經是古楚格汗最寵愛的妃子,其家族自然水漲船高積累了許多財富,但由此也搞的天怒人怨,內戰爆發后,嚴復家族的管家直接謀反,嚴復家族許多人被暴動的牧民所殺,他和兩個兒子倉皇逃竄,等戰局平穩他一族又因為忽兒焰的關系遷居河伯鎮恢復了一些地位,才將妻子及幾個兒媳找到,但這些失散被牧民俘獲的家族女眷,自然都已經不是清白之身。
閼氏母女、忽兒焰乃至春蘭夏荷六侍女,在河伯鎮都得以安置親眷世交家庭等等,如在黑湖聚落庇護小弘忽襖也就是蕊官的牧民,也得以遷徙過來。
她們又都被陸寧賞了些佃戶,所繳租子算是她們月例外的額外補貼。
如閼氏母女,本來被賜了百戶佃戶,等母女被寵幸后,佃戶加為五百戶。
春蘭夏荷諸侍女,都是百戶佃戶,忽兒焰,則是五十戶佃戶。
河伯鎮及附近屬于黑海親王土地的聚落農戶、牧戶,也不過兩千多戶,都屬于耕種或在親王土地上放牧的佃戶,現今有一半被陸寧賞賜給了這十一名佩切涅格奴妾。
嚴復父子,便等于在河伯鎮幫女兒收租了。
當然,他們的佃戶的關系可再不是以前的主人和農奴,而且,也不發生直接接觸,因為這些佃戶,法理上都是屬于黑海親王的財產,一切糾紛事務及收租事宜,都是河伯鎮公所管理,租子也是公所收上來,再轉發給嚴復父子。
但比起那幾個月惶惶不可終日的逃亡生活,嚴復父子毫無疑問是否極泰來,現今生活在天堂一般。
前日,黑海親王的王駕突然抵達河伯鎮,今日更接到女兒的口訊,黑海親王要見見他,嚴復欣喜若狂。
比起古楚格來說,黑海親王的地位高出了萬倍,如果女兒能得到黑海親王的喜愛,他們一族自然水漲船高,說不定,都能去西康花花世界享受生活去。
現今稽首伏地回話,眼前便是黑海親王的金黃龍紋錦緞軟靴,嚴復真恨不得在靴子上舔上幾舔展示自己的忠心。
跪坐在陸寧身旁的忽兒焰,對父親的表現很是滿意,她一襲對襟草原貴婦長袍,但錦緞明顯來自中原,火紅火紅的精貴華美,加之那頭混血而來好似后世挑染的紅彤彤長發,映得她深眸高鼻的俏臉更加嫵媚。
“嚴復,聽說你和婆速火兒、瓦拉都有些私交,你怎么看他兩個?”陸寧淡淡的問。
現今這南俄草原的佩切涅格諸部,以鄒兀兒部和吉剌部最為強大,鄒兀兒部首領瓦拉汗和吉剌部人首領婆速火兒,陸寧和他倆都打過交道。
瓦拉汗便是齊人挑撥收買后,起兵討伐古楚格可汗的聯軍首領,婆速火兒則極為狡詐,他的部落在聯軍中收益最大,損失最小。
婆速火兒的部族占領黑湖聚落時,閼氏的二女兒,小弘忽襖也就是蕊官,曾經失陷在聚落中,陸寧令馬穆魯克女騎硬搶來的人,而且,殺了婆速火兒派駐在該聚落的小首領。
雖然婆速火兒事后反而修書請罪,但其心內怎么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要在南俄草原把佩切涅格諸部改造成類似契丹的國家形態,免得其越發衰落下去被欽察人東遷搶了地盤,首先自然要考慮國主的人選。
其國主,當然不能英明神武野心勃勃,而是要甘心做大齊的傀儡,但也不能太昏庸,搞的天怒人怨暴動不斷,最后還得黑海軍為其擦屁股。
從這一點來說,瓦拉汗和婆速火兒都不合格。
聽聞嚴復家族曾經左右逢源和各部首領都有交往,嚴復本人,因為女兒是古楚格可汗的寵妃,是以各部首領都巴結討好他,他和瓦拉汗及婆速火兒都有不錯的私交。
所以,陸寧想看看,這些曾經的權貴,怎么看他倆。
嚴復聽陸寧問話,忙賠笑道:“殿下,他兩個都是蠻頭,不值一提。”
陸寧無奈,想了想道:“我想在這俄南草原扶持一位國主,你看他兩個,誰更有國主之相?”
嚴復立時呆住,他明白俄南草原是齊人公文中對黑海行省北、羅斯人南這片遼闊草原的稱呼,雖然不知道這稱呼怎么來的,但此地本沒有很官方的地域名稱,所以漸漸的,便是佩切涅格人,也沿襲了齊人對這片地域的命名。
要在此扶持一位國主?嚴復的心就砰砰狂跳。
這南俄草原,又要變天了么?
可以想見的是,不管瓦拉汗和婆速火兒誰做了國主,那么,兩部必然爆發一場大戰。
齊人,是非要佩切涅格諸部滅亡啊!
嚴復額頭微微冒汗,他可以卑躬屈膝,可以八面玲瓏,但對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可不相信,齊人會真心扶持國主一方而派出武裝干涉全力鎮壓另一方。
但想想,瓦拉汗和婆速火兒,是必然會為了這國主之位,打生打死的。
“殿下,何不在此設俄南行省?瓦拉汗和婆速火兒都是強弩之末,若是不服,殿下剿之易如反掌,諸部耕農和牧民,早就和他兩個離心離德,若是能成為齊人,定都衷心擁戴殿下之德。殿下的河伯王莊的佃農,和諸部牧民本沒什么不同,可現今生活卻大不同,這不正是殿下希望諸部牧民看到的嗎?……”說到這兒,嚴復臉色為之一變,卻是說溜了嘴,最后一句,可無論如何不該說出來的,難得糊涂,裝傻才好。
陸寧正品茶,此時不由低頭,深深看了這個匍匐自己腳底好像沒一點氣節的肥胖老人一眼。
忽兒焰也俏臉微微變色,正想打圓場,陸寧已經笑笑,說道:“河伯鎮,乃是北去商道中樞,又是第聶伯河下游的沖擊平原,周邊可農墾之田也肥沃,若要全俄南之民過上他們的生活,那我大齊就要背上沉重包袱,每年可不知道要補貼多少,遇到天災瘟疫,牛羊遭殃,就更不必說。”
嚴復也不知道黑海親王說的“沖積平原”之類是什么,但大齊新學,天文地理解釋世間萬物,很多新名詞,也見怪不怪,只是沒想到,黑海親王沒怪罪自己,反而這半坦城。
陸寧又道:“設行省就大可不必,但若俄南保持平和,牛羊多和黑海省貿易,國主輕徭役賦稅,武運便不用想了,但諸部溫飽,當無問題,且立國后,可和高麗三國、東瀛國一般,為我大齊藩屬,外敵不敢輕犯,也就無需鋒芒畢露,只是,對各大小部落的頭人來說,就要變天了,牧民之貧困,根源還是不管自耕自牧也好,對外劫掠也好,獲得的財富,都被這些大小頭人們把持,我準備,在俄南以新國主的名義頒布推恩令,所有大小部落之民均分本部生產資料,但由新國主任命的部落官員統一管理……”
這就是推翻奴隸制的另類土改了,在異域異族,陸寧是不吝于進行這種翻天覆地的均產的,大亂而特亂,也沒有關系。
何況,俄南草原的牧民們生活陷入絕望,又有河伯鎮作為指路明燈,可以說,有了進行變革的思想基礎。
嚴復卻是聽得呆了,甚至不由自主抬頭,只是看到陸寧如電雙眸,嚇得又趕緊低下頭。
陸寧道:“等諸部首領到來,我便會宣布此消息。”頓了下,“嚴復,如果我屬意你來做這俄南新國的國主,你會怎么做?”
嚴復怔住,便覺得腦子嗡嗡的,全沒了思考能力,更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這俄南草原的國主,從親王殿下描述來說,可比以前諸部聯盟的可汗權力大多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會有權勢滔天真能決定俄南草原的新主人的人物,來詢問自己,如果做這新主人,會如何做。
陸寧又想了想,“或者說,我看閼氏也很精干,又是以前的可汗王后,由她推恩,效果更是不錯。”
嚴復全身冷汗濕透,此時立時連聲道:“是,是,閼氏夫人,素有威望,小奴如何能比之萬一?”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可不是那塊料。
忽兒焰俏臉,此時不免微微露出絲失望,本來聽黑海親王問詢其父做國主會如何時,她可是滿臉激動,呼吸都急促起來。
陸寧又道:“不過,你還是擬一份章程來我看看。”
“是,是。”嚴復連聲答應。
“你這就去吧。”陸寧擺擺手,嚴復忙磕頭告退。
看他背影離開,陸寧轉頭看向忽兒焰,笑道:“我不立你父為國主,你是不是失望了?”
忽兒焰正患得患失,此時嚇一跳,結結巴巴道:“沒,沒,殿下,奴……”便覺得,下身一熱,急忙忍住,險些便被嚇得失禁尿了褲子。
見她嚇得俏臉煞白搖搖欲墜的樣子,陸寧莞爾,伸手捏了捏她滑嫩俏臉,笑道:“這么怕我做什么,難道我是老虎?”
忽兒焰這才勉強穩住心神,陸寧的手在她香膩俏臉滑過不舍得離開,忽兒焰漸漸定神,媚眼如絲,如欲滴出水來,小聲道:“殿下,殿下可比老虎厲害多了……”
陸寧就笑,輕輕一拉,忽兒焰便就勢倒入了陸寧懷中。
昨夜,陸寧第一次寵幸她,委實有些后悔寵幸的她晚了,這小尤物,也是個極品,有著貴婦的嬌柔,又有草原女子的活力,伺候的自己真可說是骨軟筋酥,簡直恨不得死在她綿軟香軀之上,而且征伐的她哭天喊地的,更別有一番奇趣,只是,怕四周女營,半個軍營都能聽到她令人征服欲一浪高過一浪的啼床聲。
“放心吧,你父若章程寫得好,便推舉他為國相,且世代傳襲,輔佐國主共同治理這天下。”
國主和國相都世代相傳,陸寧倒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想起了大理國高家國相時代傳承的模板。
如此,雙方抗衡,大齊也永遠有著干涉其內政的借口。
忽兒焰喜出望外,但畢竟其父章程還沒呈上來,不敢多言,只嬌聲道:“殿下如此恩寵,奴便是死也無憾。”
雖然是公式化謝恩方式,但忽兒焰卻是真沒想到,床笫之事,原來可以是這般滋味,而且,好像一夜春宵,雖然疲累不堪,但感覺第二天醒來,容貌都年輕了,以前可真是白活了,若是能一直跟在這位親王殿下身邊,那才不枉了一生呢。
陸寧笑笑:“希望一切順當吧。”
“殿下神靈之軀,天下萬事,哪有不順當的?”忽兒焰雖然是拍馬屁,但也是有感而發,這次本來,路上她可是親眼見到這位親王殿下獨身射殺群狼時那縱跳縮地成寸、長弓箭無虛發的神技,傳說中大齊圣皇帝為神主,其族神之血脈,看來真是不假。
陸寧微笑,越發的攬緊了懷中這個小尤物柔軟無比的纖細腰肢。
自己射殺狼群且故意賣弄本事,當然不是給忽兒焰看的,而是展示給女侍連,畢竟女侍連中,只有保加利亞連部分女侍經歷過和熱那亞人的爭斗跟隨過自己殺敵。
現今便是要她們歸心歸德,以后便是萬一遇到艱險局面,也可以不折不扣執行自己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