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從這個小站點到河東邊境海關僅僅還有五十公里,就算抵達終點河東市,也不過一百五十公里,但內侍衛處還是動用關系將祖皇帝專列里的兩個車廂加掛上了這趟火車。
畢竟,哈薩克的火車極慢,停靠多,加上過海關等待檢查等等因素,怕要四五個時辰才能到河東市。
其實這不起眼的小站,因為附近有祖皇帝的湖畔莊園,是以,本就有祖皇帝的專列很隱蔽的停靠附近。
現今掛靠這趟列車的兩個車廂,第一個車廂,是祖皇帝的寑車,就如同移動的帝王套房,有舒適無比還可以從落地窗欣賞外面風景的臥室,有吧臺、餐廳、洗漱間、健身區、寬大的沙發休息區等等。第二個車廂,主要是侍從們乘坐。
陸寧被小貴兒和小五兒攙著走向寢車車廂時,很是有些無奈。
等坐上松軟沙發,小貴兒去吧臺準備祖皇帝喜歡喝的健康果汁,小五兒為陸寧脖頸套上餐巾,陸寧更是無奈,年輕時身邊人這樣伺候是因為自己身份尊貴,可現今,怎么都感覺自己成了癡呆老人一般。
或許,是因為自己心態變了吧,自己也知道,自己現今已經漸漸走向暮年。
正琢磨間,彩珠上車,來到陸寧近前微微屈膝,“老祖宗,您看。”雙手送上一個文件夾。
其實,內侍衛處各個作戰單位之間,步話機應用極為普遍,而且,兩個車廂之間本來就有電話線鏈接的電話可以互相通信,但向祖皇帝稟告事項,自不能用這些工具。
文件夾里,是兩個女孩的照片和資料。
兩個女孩都是從哈薩克首都新岱城上的車,一位是哈薩克軍事情報局的少校副處長,叫李圓美,另一位,則是哈薩克鐵道部下屬鐵路乘員服務公司的職員,叫童珊珊。
當然,哈薩克作為華語國家,兩個女孩雖然是華名,但從不太靠譜的彩色證件照也可以看出,李圓美應該是本地人,中亞人種的混血,童珊珊則是金發碧眸的西方人種。
帝國保密局在聯邦成員國的情報機構都派駐有專員,聯邦本身就簽訂了情報共享協議。
而哈薩克作為帝國鄰國,甚至保密局專員實際以總顧問的身份領導整個哈薩克軍事情報局。
祖皇帝要在此登車且加掛專列車廂,彩珠自然早就與該保密局專員溝通,用的秘密代碼,是最高權限的。
保密局專員雖然不知道聯系他的是誰,但自然全力配合,和哈薩克鐵道部聯系,敲定了加掛專列車廂一事,同時,他還派來了哈薩克軍情局的這位少校副處長,為貴客溝通當地事,畢竟縣官不如現管,出什么事情的話如果還需要聯系他,有時候怕來不及,就更莫說一些小事了,有這位李圓美少校出面處理自然方便快捷。
同時,他又要求鐵道部提供一名最優秀的乘務員為齊國尊貴客人服務,為貴客講解本地風土人情等等,如果貴客有需要,便作為貴客的導游。
聽彩珠稟告,陸寧微微點頭:“那就帶上這個車廂吧。”
車廂內,除了陸寧和莊妃、順妃,還有十六人,四名腰胯微型沖鋒槍的特勤科女衛,兩名衛生科醫護,四名軍藝科女侍,六名內勤科女侍。
內侍衛處編制,沿襲當年黑海親王的悠久傳承,但軍藝科大大縮水,內勤科也縮小規模,外圍都是合同雇傭女傭,隨伺祖皇帝和兩位娘娘的女侍僅僅三十人,都是自幼培養的人才,三十歲退役,當然,退役時的拿到的退役金,已經賺足了一輩子,而且,還會為她們在原東海百行分割出的那些集團安排工作。
當然,過了三十歲,如果祖皇帝喜歡其本人又自愿,還是可以繼續在祖皇帝身邊服務的。
如現今這自己專列車廂里的六名內勤女侍,就跟隨陸寧很久了,比兩位娘娘都早的多,她們都是三四十歲年紀,作為女侍的名字,也是有著光榮傳承,春蘭、夏荷、秋菊、冬梅、雨沫、雪煙,這六個名字是內勤科女侍中地位最高的,基本上能被祖皇帝點名授予這六個名字之一,通常也代表只要起愿意,就可以終身為祖皇帝服務。
軍藝科人員,人數不定,現今僅僅二十幾人,但都是大有來歷。
而她們,通常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輪流在祖皇帝身邊服務,通常兩個月更換一次,畢竟她們很多都是名人,長時間在外界沒有聲音,容易引起種種猜測。
如現今的四女,其中一名便是帝國最享有盛譽的高音歌唱家,又有兩人,則是喜劇名家,女相聲大師。
當然,現今帝國說相聲最好的,都是男名家,但軍藝科從來是挑選女星,而且兩位女相聲大師自從三年前有幸成為軍藝科藝員,水平也突飛猛進,無他,本來兩個人就很有喜劇表演天賦,現今收入極為豐厚,兩人雇的專門為她們寫本子的團隊就幾十人,只要能逗祖皇帝一笑,錢財之類,完全微不足道。
第四名女星是四名女星中最漂亮的,當然,其實兩位相聲女大師蕊官、藕官和歌唱藝術家杜鵑,本來就不已姿色著稱。
第四名女星卻是傾國傾城,號稱帝國百年一遇的美女,所有男人的夢中情人,也是現今帝國影壇炙手可熱的大明星,但外間無數擁躉的她,在軍藝科,卻只是個名字叫“金蓮”的舞女。
她主要便是為祖皇帝表演一些她拍的電影的經典片段,此外,祖皇帝也喜歡看她跳跳舞。
祖皇帝還說,很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她飾演潘金蓮這個經典角色,你應該能演出精髓。
金蓮也只能心下苦笑,若旁人說,她肯定翻臉覺得對方是調戲或者侮辱自己,但“祖皇帝”根本就沒有這種意識,從來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她是十幾天前被彩珠征募來的,恰好和杜鵑、藕官、蕊官一起輪值“祖皇帝”身邊,而杜鵑好像服務“祖皇帝”身邊時間最長,已經十幾年了。
但便是杜鵑,實際對“祖皇帝”的活動軌跡也很模糊,每年在“祖皇帝”身邊的兩個月,都是無征兆的被秘密接到“祖皇帝”身邊,也就不再允許和外界聯系,而她跟在“祖皇帝”身邊這十幾年,二十幾個輪值月,每次輪值,都是被接到不同的地點,從沒重復在某一處待過,就好像,全帝國,不,全世界的所有城市,甚至一些小鎮,大皇帝都有府邸、莊園、城堡等等。
所以,便是她們泄密,也根本沒人能尋到“祖皇帝”的蹤跡。
當然,直覺上杜鵑也知道,一些重要的,“祖皇帝”可能長期在的寢宮,她們也從來沒被帶進去過。
金蓮被招募,源自彩珠的一句話,彩珠問她,以為三年前王董、一年前杜副部長,真是你運氣好,誰招惹你便倒大霉?
這兩個惡魔,都是曾經逼迫她要她做情人的,一個財雄,一個勢大。
王董逼迫她時,她剛剛出道,杜副部長逼迫她時,她的光芒如日中天。
但卻都是兩人逼迫她不久,便垮了臺。
從彩珠處長嘴里,金蓮才知道,她關注她很久了,但直到現今,她的主人才因為自己的一部電影而觸動,點名想見自己。
而自己剛剛出道時,彩珠實則就將自己的資料和其她候選人的一起,交給了她的主人。
彩珠說,旁的候選人如果主人當時沒看中,她通常不會再繼續關注,但是她,彩珠覺得主人早晚會見她,是以一直派了密探對她持續關注。
當然,令王董和杜副部長垮臺,并不是對金蓮特殊照顧,而是順手為帝國捏死兩只蒼蠅而已。
金蓮聽到彩珠的這些話,驚訝無比更滿心感激,尤其是,顯然彩珠的主人不是因為自己姿色,若不然,何必等到現在?
她也就和彩珠簽下了兩個月的合同,以后續簽的話,都是看雙方共同的意愿。
這份兩個月的合同,主要內容便是她為彩珠的主人進行私人藝術表演,為時兩個月,合同里,更規避了許多東西,很保護她,顯然這份合同千錘百煉,并不是為她單獨擬定。
簽了合同,她便好奇又極為期待的跟著彩珠坐上飛機,經過幾個機場的加油,最終飛機停泊在河東軍用機場。
這也是金蓮第一次坐飛機,帝國雖然有了航運公司,都是用軍用飛機改裝的,可主要是貨運和郵件運輸,客運也有,但航班不定,航線不定,普通人很難接觸到,至于這種出發地、目的地明確且用軍用機場的專機,更令她進一步相信彩珠的主人的能量,根本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只是,原本她以為對方是一個慈祥的老人家,卻不想,對方卻是很俊美的年輕人。
而在他面前,好像那些條款也失效了,比如他第一次見自己,就說想看自己跳古典舞,就是電影《明日黃花》里的那種古典舞。
那部電影里,拍攝古典舞那段實則采用了特殊機位,又都是女攝影師拍攝,如此,雖然看上去穿著若隱若現的霓裳,但并沒有真正暴露,可直接在人前跳就是另一回事。
但不知道為什么,金蓮當時對他的要求,卻沒有拒絕的勇氣,就好像,他的任何要求,都是天經地義,旁人便該聽從,雖然很是尷尬,還是換上了霓裳為他舞了一曲,當然,里面穿了抹胸和褻褲,幸好,他沒有強求自己全裸。
不過跳著跳著,才發現這位神秘男人,雙眼迷離的呢喃誰的名字,顯然,是因為自己舞姿,想起了某些人某些事,這才令金蓮釋然。
爾后,卻漸漸發現,這位神秘人,竟然是祖皇帝?
而實際上,到現在也從來沒人明確告訴她“陸總”就是祖皇帝,包括杜鵑也是,都是通過蛛絲馬跡猜測的。
她現今還有些疑惑,但杜鵑卻早就深信不疑,就是將那位老人家視作了祖皇帝。
雖然,他,實在稱不上是老人家。
可他的兩位妻子和女侍們,都是“老祖”或者“老祖宗”的稱呼。
如果他真是祖皇帝,一切詭異的事情,也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但金蓮實在不太確定,是以“祖皇帝”的身份在她心中,不免打了引號,可不管怎么說,這位“祖皇帝”,就算不是祖皇帝,身份也大非尋常,身邊侍女都能輕輕松松令一名帝國內閣的副部長家族垮臺,又何論其他?
金蓮胡思亂想間,和杜鵑、藕官、蕊官走向了車廂里的后半部分,那里有一個小休息間,如果“祖皇帝”用不到她們,她們便在里面暫時休息,也節省了空間,免得車廂里看著人太多。
實際不僅僅她們四人,包括四名挎著沖鋒槍的特勤女兵,也都各自在靠窗哨衛位置坐好,警惕的看著外間。
兩名醫護女兵,同樣進了后廂休息間。
春蘭、夏荷、秋菊、冬梅、雨沫、雪煙六名女侍,也分別兩人一組,站在了吧臺里、餐廳旁和臥室旁。
真正在車廂內自由活動的,便是祖皇帝和兩位妃子。
此時,彩珠當先登車,跟在她身后的兩條靚麗身影,自然便是哈薩克國軍情局李圓美少校和該國鐵道部選出的最優秀乘務員童珊珊。
李圓美深眸高鼻,皮膚白皙,穿著深藍哈薩克軍裝套裙,戴著貝雷帽,很是靚麗,英姿颯爽。
童珊珊耀目的波浪似性感金發,深邃迷人碧眸,白皙耳垂戴著深藍寶石耳墜,紅裙雪白襯衣的乘務套裙,雪白絲襪水晶高跟鞋,還真是難得一見的大美女。
兩人的資料陸寧剛才都看了,李圓美的爺爺是哈薩克國防軍一位上將,是以她年紀輕輕便已經被授少校軍銜,當然,軍情局本身也是比較容易提拔的單位,畢竟做出的貢獻可以很隱晦的記錄,上面認可便行了,李圓美的功勞簿,想來不會有人質疑。
彩珠和那位齊人哈薩克軍情局總顧問要求提供軍情局軍官協助時,便是索要的女軍官,該總顧問顯然都沒怎么考慮,便覺得李圓美是最合適人選,其軍情局少校的身份已經足夠唬人,更莫說其家庭背景了,在哈薩克境內遇到什么麻煩,自會迎刃而解。
童珊珊,則是平民家庭出身,今年剛剛被哈薩克鐵道部下屬的鐵路乘員服務公司錄取。
只怕這個所謂“最優秀乘務員”,容貌風情占了相當大的比重。
“陸總”,在彩珠引領下,李圓美和童珊珊向陸寧問好,李圓美更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兩人又在陸寧意識下,坐在了茶幾對面舒適的長沙發上。
李圓美很坦然,只是明顯對陸寧有些好奇,上下打量著陸寧,現今的陸寧,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鋒芒,氣質更像是返璞歸真了一般,看起來極為平和。
童珊珊就很是局促不安了,雖然并攏絲襪美腿很優雅的坐下,涂著彩甲的一雙嬌艷欲滴纖手置于小腹前,禮儀溫婉而美,但那種心內的不安,陸寧自感受得到。
“少校軍銜,每個月補貼多少啊?”陸寧又問童珊珊:“你每個月薪水多少?”
其實莫說在華語國家,便是全世界來說,華語都是上流階層必須學習的語言,非華語國家也普遍將華語列為基礎教育的必修課,總部在汴京的國際聯盟,更是規定華語為唯一工作語言。
當然,非華語國家來說,學習書寫的話,華語拼音文比較流行,但其中歧義太多,如果是嚴謹文件甚或合同、法律條款等等,就必須用華語正文了。
陸寧用工資開場,和兩人聊了起來。
其實李圓美這種軍情局工作的薪水補貼等等參考意義不大,倒是童珊珊平民出身,陸寧的問話重心漸漸轉向了她。
哈薩克國,不同行業收入差距很大,以收入較高的教師階層來說,平均月薪大概十個銀元左右,而其國內這條唯一的鐵路線上,能被選為乘務員的,那真就是命運的寵兒了,如童珊珊剛剛參加工作,月薪便是二十五銀元,這可是相當高的收入了,在大齊都屬于中上收入。
比如內侍衛處三千多正式侍衛,最低薪金也不過年薪一千銀元,當然,其有各種隱形福利,一千銀元基本屬于每年能白白攢下的。
大齊不算大學教授,僅僅用初等教育的教師群體來說,平均薪水在每月三十銀元,在大齊,同樣屬于中上收入群體。
其實,這種收入已經很不錯。
就以汽車的價格為例,雖然域外轎車簡直貴的嚇人,但大齊本土來說,普通轎車也不過一千銀元左右,便宜私家車五六百的也很多。
也就是,教師群體里收入較高的,一年收入便可以買一輛便宜的私家車。
現今帝國境內私家轎車擁有率,和二戰后美國五十年代初期差不多。
只是,大齊起步如此之早,科技搖搖領先諸國,已經是二戰時期的水準,但畢竟人口太多了,西域、南域的幾個省份更拉低了平均水準,是以,取得現今的成就,陸寧還算滿意。
和兩名哈薩克女孩聊著,陸寧也琢磨著各種經濟指標對比。
車突然漸漸減速,童珊珊啊了一聲,“陸總,馬上到九美站了。”
九美是一個小城鎮,過了九美站,下一站就是邊境海關,哈薩克這邊,叫倫河市,大齊那邊,是邊境城市上河市。
哈薩克境內只有這一條鐵路,童珊珊自也是跑這條線,自然對沿途站點如數家珍。
九美?陸寧眼神又有些恍惚,曾經賽爾柱人的聚集區之一,當年,自己可不領著一小隊騎兵曾經在此威懾賽爾柱人?但現今,賽爾柱作為一個族群,已經消失不見,融合同化為哈薩克境內和大齊河東省邊境的少數族裔。
“圓美少校,你去通融通融,看能不能令火車在此多停泊一段時間,還是檢修吧?你再陪我去頭等廂,我去尋個人。”
加掛的車廂,和這列火車原本的車廂自然不相通,要等停車,下車再上對方車廂。
這位“陸總”話說得客氣,但李圓美自然明白實則就是一種命令,點頭:“好,我去辦。”
童珊珊在旁道:“陸總,車上的乘務和乘警我都認識,我也去吧?”
這條鐵路,實則主要是貨運,將哈薩克的木材、煤炭源源不斷運去河東,從大齊運過來的,偶爾會有汽車等奢飾品,但最多的,還是工業民生用品,一車皮的貨物,不知道交換哈薩克多少車皮了。
客運的話,就這一列火車,每三天一趟,童珊珊雖然入職不久,但幾個月下來,還是混了個臉熟的。
陸寧微微頷首,看向遠遠坐到一旁的小貴兒和小五兒,不由無奈,好像多怕影響自己和其她女孩聊天一樣,做個手勢,“你倆和我一起去,去見見你們的小妹妹。”
說著話,陸寧揉揉鼻子。
像極了那小家伙的女學生,自然就是自己的小淑妃,理所應當就會嫁給自己,但自己好像從沒想過,人家可能對自己不感冒。
其實現今,時代已經變了,一夫一妻已經深入人心,小貴兒和小五兒從初中時代就被直接接到自己身邊成了自己的妻子,三觀還未真正形成,可以說童真年代就跟了自己,是以倒沒什么阻滯。
可自己這小淑妃,卻已經是法學院的高材生,讀法學院的,想也知道性格了,獨立堅強的新時代女性,如果自己說,娶她做第三房老婆,怕是能大耳光抽過來吧?
而如果直接就令彩珠去說,什么祖皇帝,什么你像極了老祖宗幾百年前的愛妃,好像,也不怎么對勁?
唉,走著看吧。
陸寧心下嘆口氣,不過,想到即將見到自己的小淑妃,心里又暖暖的火熱一片。
因為這幾百年來,還真沒遇到過這般像淑妃的周氏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