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這個畜生!”
樓下,秦言曦雙眼噴火,看著二樓欄桿上那丑陋的一幕,如果不是因為只是個看客,無法做出什么舉動,她都要沖讓去打死那男人。
“嘖嘖嘖,真是不錯,怪不得探花郎雖然絕情但還要親自過來,過來給你送上白銀百兩,可惜啊,這錢你無福消受了,以后你就給我在這樓里好好的接客吧,要是敢跑或者敢自殺,就別怪我殺了你弟弟和妹妹,我可是知道,你還有一個弟弟和妹妹的。”
中年男子提著褲子離去,只剩下女子跪坐在地上,倚靠著欄桿,雙目空洞無神。
大概過了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女子慢慢的站起來了,身上的紗裙已經是被撕扯掉了一半,但女子毫不自知,秦言曦俏臉一紅,蘇晨也是轉過了視線。
女子將地上的那把琵琶給撿了起來,這琵琶上的弦在剛剛時候已經是被扯斷了一兩根,女子撥動了下進僅剩下的一根弦,可惜聲音再沒先前那么動聽。
接下來的場景,就是女子每天被迫在這樓里迎來送往,秦言曦看的是落淚不止,好幾次都想離開了。
“難過就閉上眼睛吧,但我們一定要看下去,因為真相就在后面。”蘇晨看到秦言曦的狀態,在一旁安慰了一句。
“我會看下去的,我只是同情她,為什么會遇到了負心漢,更同情那個時代的女子。”
秦言曦搖了搖頭,她在書上和電視劇里知道古代女人的地位很低,但卻沒有想到這么低,尤其是在這地方,那些男的根本就不把女人給當人。
“沒辦法,那是封建社會,而出現在這里的女人,要么是被賣過來的,要么就是家里犯了罪被判為賤籍的,地位自然就低下。”
蘇晨解釋了一句,而此刻離著當初徐明山到來已經是過去了半個月了。
半個月的折磨,尤其是樓里的管事特意為難她,女子終于是承受不住了,在一個夜晚,把自己洗的干干凈凈,而后系上了三尺白綾。
秦言曦目睹了女子自殺的全過程,她全場捂著嘴,任由眼淚流下,她知道對于這女子來說,也許這樣結束掉生命是最好的選擇。
樓里的管事是第二天發現女子自殺的,那管事氣的火冒三丈,當場就把女子那不滿十歲的弟弟和妹妹給抓起來,正準備拿著兩個小孩泄憤,然而這時候,樓外卻是傳來了動靜。
一群官差走了進來,整個樓閣瞬間安靜,管事的連忙下樓,然而當管事的看到出現在門口的那位,臉上露出了驚駭之色。
“徐……徐大人?”
走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半個月前離開的徐明山。
此刻的徐明山,沒有了半個月的光鮮亮麗,身上衣服多處破爛甚至還有著血跡,神情也是疲憊,但那一雙眼神中卻是流露出某種掩飾不住的喜悅和解脫。
“曼霜呢?”
徐明山目光凝視著管事,管事卻不敢和徐明山眼神對視,只是渾身都在發抖,到最后卻是承受不住,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徐大人,這店背后是尚書府,咱們是一家人。”
管事不敢回答,坐在地上卻是連忙報起了自己的后山,然而徐明山聽到管事的話卻是冷笑了一下。
“兵部尚書陳嚴私藏軍器,招募私兵意圖謀反,已經被陛下下旨抓捕入獄,等待三司會審后滿門抄斬。”
聽到徐明山的話,管事整個人都傻眼了,自己背后的靠山倒了,那自己豈不是也跟著完了。
徐明山沒有再理會管事,而是邁步朝著二樓走去,沒有人敢阻攔他,紛紛給其讓開道,然而半響之后,二樓傳來了一聲響徹云霄的嘶喊聲。
“小葵!”
這聲音正是從徐明山口中傳出的。
此刻徐明山抱著女子冰冷的尸體,眼中有著無盡的悲痛和哀傷。
“為什么,為什么你不懂我,我說那番話,是因為我知道這怡春院背后站的是陳家人,如果我不說的那么的絕情,陳家人是不會放過你的,也不會信任我,讓我加入他們的謀反計劃當中的。”
“你說有人會替你贖身娶你,但按照怡春院的規矩,姑娘贖身怡春院會掛牌公示十五天的,只有這十五天沒有人給出更高的價格,才會給賣身契。”
“十五天,我掐準了時間來,可為什么你就這么走了,你等等我啊。”
徐明山對著女子的身子輕語,而這個時候,女子的妹妹卻是跑回到她自己住的后院的小屋子,拿出了一封信,又跑過來交給了徐明山。
“這是我姐姐寫的,說如果以后能夠見到你的話,就讓我把這封信給你。”
愣愣的接過信,徐明山把信打開,然而等到他看到信封上的內容后,整個人卻是傻眼中,下一刻,再也忍不住,放聲嚎啕大哭起來。
秦言曦和蘇晨此刻也是來到了二樓,在徐明山看那封信的時候,兩人同樣也是在看,秦言曦的情緒比徐明山好不到哪里去,只不過沒有放聲大哭,而是輕聲抽泣。
蘇晨眸子盯著那信封,表情也是有些復雜。
“明山,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想我已經是不在了,其實我知道,你會迎娶尚書府的千金,是為了替你家人報仇,你說你是孤兒,家人當年鬧饑荒餓死了,但你知道,有一次你發燒說夢話的時候,把你埋藏在心底里的秘密都說了出來。”
“你是大臣之子,一家人被陳尚書陷害入獄,你因為人在老家僥幸逃過一劫,從你考上探花,外面有傳言陳尚書金鑾殿下抓探花郎為婿,我就知道這是你設計好的。”
“我也知道這怡春院背后的勢力就是陳家,你對我說那番絕情的話,是說給陳家聽的,只有這樣陳家才能夠真的相信你,相信你是一個背信棄義,只為了自身利益的小人。”
“可我更知道,你我的事情瞞不住陳家人,更瞞不住陳家的那位千金,陳家千金想來是很喜歡你的,但你不是女人,所以你不了解女人,一個女人對喜歡的男人是很自私的,是不會允許男人和其他女人有關系的,哪怕只是過去的關系。”
“你曾經跟我說,你的志向是考取功名,然后為國盡忠,我也說過,我會努力幫助你實現,但我知道你真正的志向是為家人報仇,我說的幫助你,其實是幫助你復仇。”
“陳家千金很恨我,在你走后她肯定會折磨我,但我必須忍受住她的折磨,因為只有這樣她才會覺得快意,而陳家人也才會被麻痹,覺得你是真的不在乎我。”
“所以從你離開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將會面對著什么,但我不后悔,因為我答應過你的。”
“明山,我原本覺得我還能等到你復仇完成,能夠看到你大仇得報的那一日,但是現在我發現,我恐怕做不到了,因為我害怕,我害怕有一天你來找我,見到一個如此骯臟的我。”
“與其這樣,不如就讓我在你心中保存一個完好的形象吧,你不要難過,你要感到高興,因為你終于報仇了。”
“你是探花郎,你有遠大的前程,千萬不要為了我而放棄這一切,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會來,但我知道我死后,他們會對我弟弟和妹妹下手。”
“明山,我求你一件事情,如果你來找我了,那就請找到我弟弟和妹妹,如果他們還活著,幫我好好照顧他們,照顧他們長大,所以,你一定要活著,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請求。”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不知道他們會怎么處理我的尸體,但很大可能就是給隨便找塊荒地給拋尸,所以如果你來找我的話,也不要去找我的尸體了,記得那把琵琶嗎,那是你送給我的琵琶,如果你真的要給我弄個衣冠冢的話,就把那琵琶下葬了吧。”
“那琵琶我給樓里的一個姐妹保管著,她答應我會幫我保管三年的,她叫青梅,你到時候直接找她就可以了。”
徐明山這一哭,便是一刻鐘,他以為算計好了一切,保護了自己心愛的人,又大仇得報,現在終于可以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了,可沒想到,等待他的竟然是這么一個結果。
“小葵,你怎么這么傻啊,怎么這么傻啊,你跟我說明白了這些,我會另外想辦法的啊。”
將女子的螓首給深深的埋在自己的懷抱中,許久之后,徐明山才站起身,抱著女子的尸體,朝著門外走去。
門外,此刻整個樓層所有人都被官兵給控制在了一樓,一個個神情惶恐的站在那里。
徐明山看著這些神情惶恐的面孔,臉上帶著無情的冷笑,低頭輕聲說道:“小葵,就是這些人把你給逼上了絕路,現在他們害怕了,那我就讓他們給你陪葬吧。”
“怡春院所有管理者就地行刑正法!”
隨著徐明山的一聲令下,那些官兵手起刀落,一個個人頭滾落下來。
“小葵,這還只是一個開始,還有那些欺負過你的人,我也會讓他們給你賠命的。”
怡春院,有一本管賬的賬本,里面記載了每一位風塵女子每天所接的客人信息,這本賬本很隱秘,外人并不知道,但徐明山卻是知道。
而他現在,便是要去找那些欺負了小葵的人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