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虞、狄兒和祖兒焦急的等待著楚天秀正在趕稿的第六章回。
她們抄錄的石頭記三份稿子前五章,也在平王府少年、女眷之中,悄無聲息的流傳開來。
平王府雖然以武傳家,將才輩出。
但經過王府這些年的努力,通過私塾授課,大幅提升了李氏子弟的讀書識字率。
全府上下不論少年、少女,到青年男女、婦人們幾乎都會識字。但那些正兒八經的論語、尚書讀著太枯燥了,除了私塾學子不得不學,他們平常很少看書。
天寒地凍。
私塾書院,無人之地,成群的李氏子弟,各自聚在一處,神秘的竊竊私語。
私塾雖然放了假,但他們還是要來私塾自學。
短短數日而已,平王府的一百多少年少女們,一個沾一個,集體沉淪了。
“你們在看什么啊?”
一名少女湊進私塾的一小群人里來,好奇。
“姑爺寫的石頭記啊!你還沒看嗎?太落伍了吧!我這幾天看的如癡如醉,茶飯不思,睡覺不香,就等姑爺寫出新章了。”
“你們看到石頭記的第幾回了?”
“我有最新的第五章了游幻境指迷十二釵飲仙醪曲演紅樓夢,祖兒姐借給我的二抄本。”
那年長的少女得意洋洋。
整個平王府,唯一的一份真本在姑爺手里,除了郡主、狄兒和祖兒,其他人誰也看不到。
另外二抄本僅有三份,是郡主、狄兒和祖兒親筆抄錄出來的。可以借,但必須歸還。
不過她們不敢去找郡主,只能去找最好說話的祖兒小姐。
再往后,都是三抄、四抄本了。因為是手抄,難免會有一點點錯字、漏詞的疏漏。所以這二抄本,最有價值。
“真的?太好了,我剛看到第四章,趕緊給我看看第五章!”
“好妹妹,讓我先看嘛!”
其他一些李氏少年少女們,激動的爭搶著說道。
“別爭了!大家趕緊一起抄,分段抄,然后一起拼接起來,這樣抄的快一些。抄完這一章回,我還要還給祖兒姐姐。她只答應借我看一日還回去,還了就沒得看了!”
“對對,別耽擱了,趕緊!”
眾少年少女們,一個個精神抖擻,趴在私塾的書桌上,摩擦著凍僵的手,研磨墨汁,對照著祖兒小姐的二抄本,如饑似渴,全力以赴的抄書。
現在正月春節,私塾不上課,賈老先生也不來學堂。老先生只是給他們留了些作業,讓他們在春節背誦。
其余大人們更不會來私塾,自然也沒人打攪他們“勤讀苦學”。
那新加入進來的懵懂少女,很奇怪他們怎么這么亢奮。
以前抄寫論語的時候,他們各個覺得抄書苦,想法子偷懶,從來也沒這么主動認真的抄過書。
她十分疑惑的拿起桌上的一本抄錄。
石頭記三抄本。
“第一章回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
都云作者癡,誰解其中味?
話說女媧氏煉石補天之時,于大荒山無稽崖煉成頑石三萬六千五百塊,只單單剩了一塊未用,便棄在此山青埂峰下。
誰知此石自經煅煉之后,靈性已通,因見眾石俱得補天,獨自己無材不堪入選,遂自怨自嘆,日夜悲號慚愧。”
少女看到這段文字,直接看呆了。
開天辟地一般的感覺,直接將她帶入了一個神奇的世界。
她感覺,自己好像飛了進去,開始在這個新世界里游蕩,張望。
太震撼了!
居然能把書,寫成這個樣子。
難怪王府李家子弟們,全都沉迷其中,無以自拔。
“姑爺,原來是這樣的人!他看似荒唐不羈,心中卻充滿了辛酸之淚。他的癡,他的苦,誰能理解啊?”
“姑爺借寫賈寶玉,這是在說自己身世啊,他就是那塊補天遺漏的頑石,可惜無力補天,只能自怨自艾,悲號慚愧!最后下凡為人,成為小昏侯!”
“姑爺的文采居然如此之美,難怪他能寫出昏侯新詞,‘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他隨口一句,抵得上旁人千百句!”
“我誤解姑爺了,以后我就是他的鐵桿粉!他,就是我心里面,那荒唐不羈的賈寶玉!”
少女如饑似渴的看完好幾章,眸中飽含著淚水。
這世間,竟然有姑爺這樣奇思妙想的男子。
這石頭記,對她簡直是一次三觀的洗禮,從此打開了一片新天地。
...
李虞、狄兒、祖兒等的心兒都快焦了,她們早就看前面五章不知道多少遍。
第五章游幻境指迷十二釵飲仙醪曲演紅樓夢,寫賈寶玉秦氏內室中歇息,做夢遇見金陵十二釵,如夢如幻,似假似真。
點燃了她們心中的一團火,燒的忍不住。
從這章開始步入石頭記的開篇小高潮。
而第六章賈寶玉初試云雨情劉姥姥一進榮國府,她們等了足足一日,終于新鮮出爐。
“襲人入室安慰寶玉,發現寶玉夢遺...”
“寶玉把夢中云雨之事相告,與襲人偷試云雨...”
閨房內,三女躲在被窩里,一起讀書。
李虞拿著這份手稿,一字一句的讀著,讀到關鍵處玉手忍不住輕顫。
她咬著貝齒,呼吸也急促起來。
哼!
夫君這是撩了金陵城里多少小姐妹,才能寫出如此激蕩的文字。
“姑爺怎么這么會撩人呢!”
狄兒貪婪的看著,俏美的臉上一片緋紅,臉上火燒的厲害,忍不住兩腿摩挲,扭捏。
定是這房中火爐生的太熱,口干舌燥的厲害。
“做壞事,這...還能這樣?”
祖兒驚奇的瞪大了一雙美眸,小嘴合不上。
天真純潔的她,從來不知世上還有這等奇妙之事。
...
平王府。
正廳。
這日,私塾賈老先生來平王府,恭敬拜見王爺,順便求取新年的教書束脩。
雖然平常人家送子弟去私塾入學,都是去私塾先生家里送上束脩。
但平王府王侯府邸,上百名少年少女的束脩是一起給的,自然不同。
他得親自來求取。
“這些年,平王府的文風氣大有長進,這都是賈老先生二十年下來的心血苦功啊!還請賈先生,新年多加費心管教。今年的殿試,李敢年僥幸得了中等甲名,也算是近年來,王府子弟里最出色的一次殿試了。”
李榮坐在廳內,喝著茶,笑道。
殿試中等甲名,對不擅文風的李氏門閥子弟來說,這已經相當的不易了。
錢大總管在旁,奉上一盒銀子。
“這是自然!王爺放心,賈生自當竭力以赴,為王府培育良才。以王府眾子弟的出色才智,定會有更多子弟,殿試高中!”
賈生站著,謙卑道。
他瞥了一眼銀子,發現比往年要多出將近三成之豐厚,不由心中無比的歡喜。
他明顯的感覺,自己自從金陵雪奔一舉成名,成為金陵城儒生中有名氣的“名儒”之后,在平王府的地位明顯上升了許多。
府里上下,待他都是極為客氣。
賈生心滿意足的領了束脩,便拜別王爺。
隨后,他打算順路去私塾,看看李府的學子們,督促檢查一番,看看他們在春節期間的功課,可否拉下。
賈生來到私塾窗外。
往里一瞅。
黑壓壓一片的少年少女們全都全神貫注,埋頭抄書,心無旁騖的苦學,不懂的還向旁人詢問,沒有一個三心二意。
他頓時贊嘆,老懷甚慰。
好!
好啊!
孺子可教也,李氏門閥大興在望,這是要出一大批人才!
他辛苦二十年,教出了一位中等甲名的李敢年,終于讓全府的少年們見到了希望,激奮上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