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然,你哪里弄來的《石頭記》手抄本?”
楚天秀瞪著謝安然。
主父焰一個窮書生,人脈薄弱,紙都買不起幾張,沒這個本事弄到《石頭記》的手抄本。
煙雨畫舫跟平王府素無瓜葛,也不會憑空跑出一本手抄本來。
只有謝安然謝大駙馬,謝氏門閥大公子,項凌公主,手眼通天,神通廣大,才有這本事從平王府弄到《石頭記》。
“我爺爺謝主相給的啊!我可是我爺爺最愛的長孫。他有好東西,當然要跟我分享!”
謝安然得意道。
“噗!”
楚天秀當場吐了一口老血。
謝胡雍?!
主相老人家一副相貌堂堂,嚴肅無比,居然也好這一口。
主相大人七老八十了,還看《石頭記》,身子骨受得了嗎?
前日,無意間聽說謝府大辦宴席,謝主相又新納一個小妾了,看來還能折騰幾年。
“可謝主相又是從哪里弄來的手抄本?”
“我爺爺是從謝靈云那里拿來的。至于靈云老弟,是從姑姑,也就是你岳母二夫人那里得來的!這難道不是你給你岳母大人的嗎?”
謝安然奇道。
“二夫人...也看過了?”
楚天秀懵了。
二夫人這么一本正經,面若寒霜,冷冰冰傲氣,對他不屑一顧的女子,居然偷偷摸摸看他的《石頭記》。
岳丈大人不管管她么!
楚天秀回頭看向祖兒,“祖兒,你們誰把手抄本,借給二夫人了?”
祖兒也是茫然,“郡主、我和狄兒姐,都沒有啊!...不過,府里私塾有幾個小孩看到我在看《石頭記》,借我的手抄本去抄了。可能被二夫人無意間給看到了,她又送給謝靈云公子的吧!”
楚天秀頓感悲涼。
這,完全失控了啊!
在平王府里,他還能管一管。出了平王府,落到謝府的手里,他鞭長莫及啊!
他還想著,這本書印刷出來,大賣一筆。
可這正版都還沒面世呢,這金陵城的市面上,手抄本盜版已經開始滿天飛了。
大楚的這些人,一個個都沒有版權意識。
你們一個個用手抄,就不嫌累?
等到我印刷出來多好啊!
白花花的銀子就這么流失,損失慘重啊!
不過,唯一慶幸的是他沒有寫完,目前只是開篇前一二十幾章流傳出了。
后面的劇情,還可以藏起來,留著印刷賣書。你們再怎么抄,最后還是得乖乖掏銀子,在我這里買書!
想到這里。
楚天秀終于欣慰起來。
沈萬寶神情有些幽怨,“小昏侯,這你可就不夠意思了啊。偷偷摸摸寫了一本《石頭記》就算了,有了這種好東西,也不給兄弟們分享!”
“就是,就是!”
“身為紈绔老大,要有老大的自覺啊!有好玩、好看的東西,要帶著大家一起玩,一起看啊!”
眾紈绔們紛紛嚷道。
他們極為不滿。
小昏侯鼓搗出來的好東西,他們沒有事先看到。反而和這畫舫眾賓客們一起知道。
那感覺,就像小怨婦,被拋棄了一樣難受。
不過,他們很快沒時間去抱怨這些了。
第十場花魁節目,在煙雨畫舫中央舞臺上開始演出。
皓月姑娘主演賈寶玉,另外十余位煙雨樓的姑娘們,飾演金陵十二釵。
《石頭記》講述的是千年之后的一段故事,這故事的前面四章,都直接用幾句背景詞,便一掠而過,“自女媧補天,遺漏頑石一枚,被僧、道帶入凡塵中的榮國府...”
這舞臺戲,很快進入第五章的正題。
舞臺上,出現了少婦秦可卿的香閨。
卻說,這一日賈寶玉與林黛玉斗氣而出,入侄婦賈蓉之妻,秦氏內室中歇息,
賈寶玉來到秦可卿的香閨,便聞著有一股細細的甜香,頓時便覺眼餳骨軟,連說:“好香!”
秦可卿笑道:“我這屋子,大約神仙也可以住得了。”
寶玉在秦氏的香榻上才合上眼,便恍恍惚惚的睡去,猶似秦氏在前,悠悠蕩蕩,跟著秦氏到了一處夢境。
卻見,走出一個美人來,仙袂乍飄兮,聞麝蘭之馥郁,警幻仙子。
警幻仙子見了賈寶玉,回眸笑道:“快出來迎接貴客。”
一言未了,只見房中走出幾個仙子來,荷袂蹁躚,羽衣飄舞,嬌若春花,媚如秋月。
賈寶玉欣喜若狂,恍恍惚惚,在太虛幻境中和仙子們嬉戲,一起施云布雨。
悠悠的曲兒,在一旁響起。
煙雨畫舫里的數千名貴客們看到這一幕幕,如仙似幻的場景,簡直那叫瞠目結舌,如癡如醉,猶在仙幻夢境中一般。
聞所未聞!
之前秦淮河的姑娘們,要么歌,要么舞,就算演戲也是春秋先朝以來的種種君王和美女的小典故,譬如“微博褒姒一笑,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等。
但都有一個毛病,太短、太短了!
居然有《石頭記》這般如此豐滿,情感細膩,恢弘如史詩一般的長篇著作。
之前小昏侯念的幾首小詩都是極品趣味詩,意思是到了,可是終究滋味不夠深厚,遠不如直接看這種情趣故事,更出彩。
這出舞臺戲,才從《石頭記》里,挑選了一個小戲幕而已。
便讓賓客們都沉迷不可自拔,心神搖曳,心生向往。
祖兒瞪大了一雙靈眸,盯著舞臺上賈寶玉和諸位仙女小姐姐們的戲耍。她看過《石頭記》,自然知道這一幕,沉迷的更深。
足足半個時辰,這場舞臺戲才落幕。
皓月和眾姑娘們在謝幕中,緩緩退下。
“好!”
煙雨畫舫里,眾貴客們幾乎沸騰,歡呼沸騰。
“皓月姑娘,本爺打賞!”
“演的太好了,本王重重有賞!待會選完花魁,且來本王處,今夜不醉不歸。”
煙雨畫舫的《石頭記》首次舞臺戲演出,引發了巨大的轟動,畫舫內全是熱切的山呼海嘯的聲音。
超過三千名賓客,打賞了一兩金子,幾乎是第二名倩兒姑娘的一倍之多。
皓月姑娘,在眾賓客們的捧場中,幾乎無可爭議的當選為新年花魁。
這秦淮花魁的十大排名已經出來了,按照獲得賞金的數額,依次而列。皓月姑娘花魁,倩兒姑娘其次,其余秦淮八位姑娘再次。
畫舫三樓。
不論是皇帝項燕然,還是崔皇后和楊貴妃,都是贊賞的點頭,感覺這一場舞臺戲,規格之高,已經到了舞臺戲的巔峰。
皇宮里經常會有宮廷戲的演出。
這一場,比之皇宮里的最高規格的宮廷戲,在新意上、編排上,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眾三公九卿大臣們的心情,更是格外的復雜。
這出《石頭記》,既高雅出塵,飄逸如仙。卻又“俗氣”,充滿了靡靡之氣。
既能高雅的登堂入室,讓他們這些文學大家都深感震驚。又能接地氣,讓老百姓都覺得極為有情趣。
高雅的文人,能從中看到遣詞用句的高雅,場景布局之微妙,人物設計之玄妙。
低俗之人,能找到他們想要看的情趣。
總之,各取所需。
光是從這小小的一個戲目,他們已經能粗略的觀到《石頭記》,這座雕欄玉棟里的壯麗雄渾。
小昏侯,不愧是傳承千年的楚氏血脈,底蘊異常的雄厚,深藏不露的文學大家!
“謝謝各位爺捧場!謝謝駙馬爺和主父焰的編曲編目,感謝小侯爺的《石頭記》!今兒皓月姑娘能得花魁,都是諸位爺的照拂!
今年秦淮花魁盛會,到此結束!姑娘們,且出來,見過各位爺。”
風云老鴇激動的站在舞臺上。“各位爺,秦淮河十大絕色,今日皆在此畫舫。哪位也出價高,便可請姑娘們共度今晚的元宵佳節,一夜春宵。”
很快,各個青樓的姑娘們,便在畫舫內,熱情的陪著眾賓客們飲酒尋歡。
當然了,今晚演出的秦淮最出色的前十姑娘們,是要競價的,誰出價最高,方能共度良宵。
“我出三千兩,請皓月姑娘!”
“呸,你三千兩就想請皓月姑娘共度元宵,也不看看今兒是什么大日子,想的美你!我出五千兩,今晚皓月姑娘歸我了!”
金陵城的各路大土豪們,頓時大喜,紛紛爭相拍出重金,以追逐看中的姑娘。
到了土豪們無聊的尋歡作樂的環節。
楚天秀無奈了,他身上一個銅子都沒有。只有祖兒身上還剩下一兩碎銀...一兩碎銀子,能干嘛!
在這揮金如土的煙雨畫舫,連一杯冷酒都買不著。
他看了一眼謝安然,謝安然也沒轍。謝大駙馬更是窮光蛋,他逛青樓,從不帶銀子。
這畫舫內,鶯鶯燕燕之聲,靡靡的氣氛越發的重了。
祖兒感覺渾身燥熱,臉色燥紅,低聲嗔道:“姑爺,我是不是中毒了?為什么身上好熱?”
楚天秀點頭,不無遺憾的嘆道:“嗯,中了熱毒,要打退熱針,才能解毒啊!”
“打退熱針...?”
祖兒疑惑。
退熱她懂,可打針是什么!
姑爺老是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八成又是借故在調侃她!
她立刻嬌嗔道:“哼,我才不要打針呢!我回去洗個冰涼浴,就不熱了。”
郡主讓她看牢姑爺,她要堅持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