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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街頭。
沈府豪宅的對面,賓客盈門熱熱鬧鬧的鴻門客棧。
他們干脆上了二樓包廂。
沈大公子沈萬寶和太子項天歌,兩人相邀出來喝酒,全都是一副愁容,各自都有說不出的苦悶。
“沈萬寶,我感覺這次,很不對勁啊!”
項天歌哭喪著臉道。
“哪里不對勁?”
沈萬寶問道。
“以前只要本太子犯了事,父皇都會嚴厲痛斥,下令禁足東宮。嚴厲的話,甚至懲罰東宮的輔佐官員,甚至鞭打我。
可是這次,本太子在煙雨畫舫,差點殺了吳王世子,這消息肯定會傳到我父皇哪里去。
父皇居然至今沒有半點反應,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萬寶,你說,我父皇這回是不是失望透頂...準備放棄我這太子了?另外選一個皇子上位?!”
項天歌越想越是心慌。
他犯錯,皇帝一怒罰他禁足東宮,這幾乎是從小到大的慣例。
他都習以為常,不當一回事。
可是這次犯了刺殺吳世子這樣的大事,雖然沒殺死吳世子,但也把吳世子嚇得夠嗆。
這次居然沒有任何懲罰。
皇宮里安靜的出奇,好像就當這事,從沒有發生過一樣。
項天歌反而慌的要死。
父皇管教他,至少對他還有希望。可一旦失望透頂,放任自流...那就意味著放棄啊?
他這太子,莫非是當到頭了?他太子的這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沈萬寶苦笑,對太子只有同情的份,“我又不是皇帝肚子里的蟲子,怎么知道你父皇在想什么。
你要是怕了,就自己請罪去吧!...皇帝不好說話,你去找皇后,沈太后哪里哭一場,讓她們幫你求情也行。”
這件事情上,太子只有找沈太后才行,他真幫不上什么忙。
但他覺得,還不至于嚴重到這個地步。
太子雖然莽撞沖動,可他是崔皇后的嫡子。
真要廢了項天歌這個太子,那可是動搖國本的大事。
崔皇后還能坐視不管?
“本太子倒是想去求情,我派人去向宮里傳話。可宮里母后和太后回話,似乎說最近都很忙,不想見我。這,分明是連母后和太后都要放棄我了!”
項天歌欲哭無淚。
他這太子十四歲成年之后,除非奉皇帝、皇后、太后的旨意召他進皇宮,否則已經不允許隨意入皇宮。
皇宮里,皇帝、皇后和太后都不見他,他這太子想哭這求情都哭不成。
他就算想用法子,取悅父皇、母后和太后,也沒辦法。
沈萬寶也無奈。
太子項天歌看沈萬寶,見沈萬寶也在不斷的喝悶酒,唉聲嘆氣,不由奇怪的問道:“萬寶,你又愁什么啊,你也犯事了?你爹罵你了?”
“呸?我能犯什么事!我愁我家的造紙作坊,都是我爹太坑!當初被小昏侯給氣懵了,非要跟小昏侯打對臺戲。
他說好看造紙業的前景,往造紙作坊投了一萬兩銀子進去,造了一座大作坊,但一直處于半死不活的虧損狀態。”
沈萬寶郁悶的喝著酒。
沈氏麻紙,賣價一張五文銅錢。
儒生們都嫌貴,幾乎賣不動。
可麻紙的成本高啊,降價又虧本。
而且每天都要給工人付工錢,光是維持這造紙作坊,就要耗費不少的本錢。
再這樣下去,他好不容易弄來的幾萬兩銀子,就像鈍刀子割肉,一點一點的不見。
“我都想把虧錢的沈氏作坊關了,賣些銀子回來。可我老爹還不死心,隔三差五跑過去,和那群造紙匠人一起,非要把昏侯紙的造紙術給研究出來。”
沈萬寶都快愁死了。
但是他也知道,老爹這樣做其實也沒大錯。
隨著沈太后一天天老了,這七八十歲,誰也不知什么時候會仙逝。沈府這江南第一絲綢豪商的日子也不好過。
沈大富也怕太后一旦去了,少了這座大靠山。
皇帝對沈家的事情又不上心。
沈府會守不住利潤極高的絲綢這個大產業,這個產業太龐大,太遭人眼紅了,各地方豪閥定然會虎視眈眈,沈大富這也是想多一條退路。
造紙業剛剛興起,利潤高,但競爭的人明顯比絲綢業少許多。沈府哪怕衰落下去,也能在造紙業占一席之地。
項天歌怕在皇帝面前失寵,沈家怕沈太后逝世。
這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
楚天秀帶著祖兒,從金陵城外的作坊回來,路過鴻門客棧,正瞧見沈萬寶和太子爺項天歌坐在二樓雅座,窗前喝酒。
“哎呦,沈老弟、太子爺,兩位何事滿臉的憂愁?!”
楚天秀笑著,在店小二的小心招待下,上了鴻門客棧二樓,在雅座里坐下。
“小昏侯,這元宵節都過了。你這丹陽縣令,卻帶著丫鬟在金陵城里溜達,還不上任去?”
項天歌滿是幽怨,沒好氣的說道。
要是小昏侯,肯幫他慫吳王世子,把吳世子氣跑了。他也不至于一怒之下,飛劍去刺項賢。
“快了,過幾日便去上任。我這不想著幾位兄弟,跟大家伙道個別嘛,省的你們說我不辭而別!瞧你們一個個愁,可是有憂愁?說來聽聽!”
楚天秀笑道。
沈萬寶翻了一個白眼,他的憂愁就是沈家的造紙作坊,但小昏侯要吃獨食,又不肯兩家合伙一起稱霸造紙業。
他心中的愁,說了也白說。
沈萬寶指著太子,說道:“太子爺在煙雨畫舫犯了大事,皇帝居然不責罰他,沒有任何動靜。連皇后、太后,只說很忙,也不肯見太子。太子這不是心慌,怕被廢了嗎,你說宮里這是什么情況?就因為太子差點刺了吳王,皇帝就要廢太子嗎!”
“哦,有這種事情?!”
楚天秀吃了一驚。
他還以為,皇帝早就派了太監,對東宮太子施加嚴厲的懲罰,對吳王有所交代呢!
這么干的話,這說明大楚的一切照舊,沒有和諸侯王交惡的打算。
可皇帝居然不罰太子,沒有任何動靜?
這就反常了,就分明是一個很明顯的信號啊!
這說明,皇帝已經很不爽這些諸侯王了,不鳥他們這些諸侯了。太子刺了吳王世子就刺了唄,況且又沒殺死。
這樣很霸道無理?
皇帝就是這樣霸道不講理。
皇帝根本就不打算懲罰太子,宮里當然不會對東宮有動靜。
朝廷恐怕有大變動,皇后和太后,這個節骨眼根本無暇見太子。
這大楚皇朝,真要慢慢變天了。
只是,大楚諸事紛亂如麻,繁瑣而復雜。牽一發而動全身...不知道皇帝會從哪里開始下手!
算了。
他這個小昏侯,不過是一個小小丹陽縣令,何必替統馭天下的皇帝去愁。
楚天秀沉吟了一下,道:“太子急什么。吳王世子當時是在罵皇帝平庸,你這皇子一怒,才刺了吳世子。
你只要抓住這一點,找機會就哭訴,誰都動不了你。這事情,很容易過去。”
“對!我這根本就不是錯,是維護父皇的威嚴!”
項天歌目光一亮。
“不過,這件事雖然能混過去。可你這太子,還是要想法子多立一點功勛,在皇帝面前竭力表現一下你的本事啊!
否則皇帝只看到你莽撞沖動,卻沒看到真本事,還是很失望啊!久而久之,你這太子位,能否坐穩,可不好說了。”
楚天秀拍了拍太子的肩頭,笑道。
項天歌恍然大悟,覺得小昏侯這番話說的極有道理,目光熱切的望向楚天秀,“小昏侯,你主意多,給支個招,幫我在父皇面前立一個大功!”
“自己想!
本小昏侯忙著去上任呢!我又不是送財童子,白送你大功勞!...除非,太子有什么好處回報。
太子爺什么時候想到了給我大好處,回頭我立馬便送你一樁大功,讓皇上對你刮目相看。
記住哦,刮目相看的奇功一件!”
楚天秀說完,拍拍屁股就走,懶得理會項天歌和沈萬寶。
項天歌苦惱,他要是想得出大功勞,需要向他小昏侯求支招嗎。
況且,他這皇太子無權無勢,哪里弄來什么大好處。
項天歌不由恨的牙癢癢的,朝楚天秀背影,大叫道:“小昏侯,你丟下一句話挑撥我,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了?就不能欠著,等我當了皇帝,再給你好處?”
沈萬寶哭笑不得,“算了,小昏侯摳門的很,一向只占便宜不吃虧,你想欠他的好處,門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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