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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丹陽縣小吏、兵丁、衙役、鄉老和百姓們,懾服于小昏侯的威名和氣勢,低頭迎駕,不敢言語。
只有李敢年,習以為常。
他昂首挺胸,上前一步,躬身稟道:“縣令大人,丹陽縣衙眾吏、衙役、各鄉三老、亭長、里正、三百名青壯百姓在此迎接大駕,請縣令大人視察!”
卻見,一名年青俊美,膚白,養尊處優的年青縣太爺,踏出馬車。
正是名震金陵城的小昏侯,新任丹陽縣令。
老縣令看到小侯爺,頓時有一種上官前來視察、檢閱的壓迫感覺。
他不由自主的躬著身子,露出諂笑,朝馬車方向道:“下官李甫,叩見郡主、叩見小侯爺!
下官早已經準備好了結交的文書、錢糧賬目、庫房鑰匙,只等小侯爺前來交接,清點。”
丹陽縣是李虞郡主的封地。
但這是“虛封”。
李虞自己沒權掌控,只能由朝廷官員代為管理。
大楚皇朝的眾多王侯,外姓都是虛封,只有項家諸侯王才是“實封”。諸侯王親自掌管自家封地,可擁兵自重。
李甫這縣令,是朝廷任命的官員。
不過,丹陽縣里收上來的錢糧稅賦,都歸入丹陽郡主的賬下。
丹陽縣令,其實相當于丹陽郡主在封地的大管家,受朝廷任命,但也要對郡主負責。
楚天秀現在成了丹陽縣令,還是小侯爺,而且更是丹陽郡主的夫婿。
他和郡主才是丹陽縣真正的主人。
丹陽郡主這是從虛封,暫時變成了實封。只要小昏侯沒有調任,丹陽縣里的一切,他們夫妻二人說了算。
這也算是大楚皇朝最近數十年來,唯一的一個例外了。
當然,區區一縣的窮地,三千戶口,守城兵丁不過一百人,縣衙的衙役不過一百人而已,朝廷也不會太在意。
李甫自稱下官,謙卑無比,這自然也沒什么錯。
“嗯!清點賬目,讓縣丞李敢年去核對一下錢糧便是了。”
楚天秀道:“不知老縣令交接之后,調任何處?”
老縣令苦笑,“下官這已經五六十歲,上了年紀,晉升無望,也該回鄉頤養天年,已經向朝廷告老還鄉,得了朝廷的恩準。交接完,收拾一下,過個十日便回老家去了。”
楚天秀淡淡點頭,“威嚴”的目光,掃過縣衙的縣吏、兵丁、衙役、各鄉的三老和幾百名精壯百姓。
縣城的縣尉,壯著膽子道:“縣尉趙虎,率丹陽縣兵丁,叩見縣令大人,叩見郡主!”
只有縣尉趙虎披著一身破舊皮甲,腰攜大刀。
守城的一百號兵丁們,一個個歪瓜裂棗,手里提著破長槍,沒有護甲,只穿著兵丁服,頹拉著腦袋,歪歪扭扭,站沒站相,顯然是軍備廢弛。
也就能抵擋二三十名的小股流竄的土匪、流寇。
要是出現數百人的大股土匪,這群兵丁恐怕全都廢了。
“典吏蔣岡,叩見縣令大人,叩見郡主。”
典吏帶著上百名衙役們,一個個面色油滑,目光左右躲閃,滿臉的諂笑。
至于那些鄉老們、亭長、里正,全都是各鄉的鄉紳大地主,自不必多說。
所謂的精壯百姓,也就是一群二三十歲,經常地里干活的農夫,身穿麻布,頗為壯碩,手里有幾分力氣。
但是,這已經是丹陽縣最好的一批“精銳”了。
楚天秀打量了他們一眼,便知道這丹陽縣的家底,很是失望啊。
丹陽縣的一群歪瓜裂棗,一群矮子里面拔尖子。他帶了的十多名王府侍衛,可以把這群兵丁、衙役全打趴下。
但他治理這丹陽縣,還得靠這群人。
“各位縣吏、鄉紳、父老,大家想來也聽過我小昏侯的威名,很多人污蔑我的名聲,說我是奢靡無度的大紈绔。這都是誣蔑,一個字都不要信。
其實啊,我這人從不拿百姓一針一線,特別愛護百姓。
本縣令來這丹陽縣上任,就是給你們當青天大老爺,帶領你們發家致富的!咱們一天要干十天的活。力爭在一年之內,掙到十年的財。
聽本縣令的話,跟著本縣令走便是!
不要問本縣令能為你們做些什么,多想想你們能為本縣令做些什么。做的多,本縣令自然看在眼里,給你們厚厚的賞賜。”
楚天秀一副和藹慈祥,朝縣城眾人宣講自己的施政方針。
至于他們能否聽懂,無所謂了。
只要肯干活就行了。
“是...縣令大老爺!”
縣吏們、鄉老鄉紳們聽了,面面相覷,一個個臉色慘白如雪,腿肚子都在發抖抽筋。
是,縣令大老爺不拿老百姓一針一線。
可是,您老吃大戶啊!
平王府都敢吃,結果吃成了上門贅婿。金陵沈府也敢拿,據說一口氣借了十萬兩銀子,半個子也不還。
金陵城里水太深,這都淹不死小昏侯,可見咱們這位縣太爺手眼通天,無人能治啊!
丹陽縣里,都是一群小胳膊小腿的蚱蜢。
哪怕是大富的鄉紳,也沒有幾分油水,嘎吱一口都不夠塞牙縫呢。
哪里夠小昏侯吃啊!
聽小昏侯這口氣,居然要一天干十天的活,一年掙夠十年的財!
你們聽聽,這還是人說的話嗎?
這分明是要把丹陽縣三千戶,給榨干抹凈,才能喂飽小昏侯。
這就是金陵第一大紈绔,小昏侯啊!
眾縣吏、鄉紳們心中惶惶,手足發軟,面色沮喪,感覺這丹陽縣的天空,都暗下來了。
李虞在車廂內,看著眾縣吏、衙役、鄉老們膽戰心驚的神色。
她忽然有些明白,為何夫君要讓縣衙的眾人,三五百人一起出城迎駕新縣令的大駕到來。
看起來,此舉太咄咄逼人了。
但這些縣吏們,都是一些數十年的老油子。
新縣令初來乍到,不展示自己的威嚴,他們定然面服心不服,辦事消極怠慢,甚至陰奉陽違,不尊號令。
要是縣令稍微軟一點。
他們這些縣城的奸猾小吏,聯手欺負縣令,架空了縣太爺,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夫君人未到,便直接來一場下馬威,讓他們從心底便畏懼新來的縣太爺。
如此,縣令施政,才能得心應手。
天色漸暗了。
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楚天秀在丹陽縣城外,短暫的發表了一番施政演說,便重新坐上豪華馬車,帶著眾縣吏、兵丁、衙役、鄉老們返回縣城。
丹陽縣城是一座低矮的土城,城門破破爛爛,土墻掛滿了青苔和各色草藤。
楚天秀第一眼看到丹陽縣城的時候,都是吃驚。
如果是金陵城是天下第一巨城,城墻都是青磚砌成,最為繁華奢靡之地的話。
那么丹陽縣城,就是金陵城外的一座大型土圍子。
窮縣!
果然是窮鄉僻壤的小縣城。
進了縣城,自然是先去縣衙。
楚天秀來到縣衙,都看的驚呆了。
這座縣衙雖然建的頗為氣派,但門外門內居然破破爛爛,屋頂瓦片都透光漏水,甚至有一根梁都歪的,只能用木頭加固,好像隨時可能倒掉一樣,簡直慘不忍睹。
“為何不修葺?”
楚天秀震驚的問道。
“這座縣衙是五六十年前建的,至今未曾修葺,早已經破破爛爛。沒有幾千兩銀子,如何能大修?!”
老縣令李甫看楚天秀這副震驚的神色,苦笑道:“其實下官也不是不想修,關鍵是耗大筆的稅錢。
縣里收上來的稅錢,都是直接上繳給了郡主,少量留下應付開支。
庫房留下的銀兩極少,一年的結余不足一千兩。還要應付各方面的應急開支。”
“庫銀一千兩?這一千兩能干嘛?”
楚天秀踏進縣衙的時候,差點一個踉蹌。
他還準備在丹陽縣,上馬大項目,那肯定要花大把的銀子。幾萬,幾十萬兩銀子的大項目。
區區一千兩銀子,連塞牙縫都不夠用。
難怪,這丹陽縣窮成這副摸樣。
修衙門,要錢。
修城墻,要錢。
修水利,要錢。
把城里城外都修一遍的話,別說一千兩了,幾十萬兩也打不住。
沒錢,啥事都干不成。
他這個錦衣玉食,出入豪宅的小侯爺,在這種窮鄉僻壤的破地方,能住的了一個月嗎?!
“這縣衙...是太破舊了一些,不能住人啊!要不,夫君向朝廷請個病假,我們回金陵城住吧?”
李虞看了,都是滿臉愁容。
修一下縣衙,少說三五千兩的銀子。而且是給那些縣吏們住。
她可不想花這大筆銀子。
這丹陽縣城五六十年都是這個老樣子,一年到頭沒什么大事。也就督促百姓種田和收稅,其實也沒什么好打理的。
其他小瑣事,讓李敢年這個縣丞,留下打理就行了。
縣里的大事,派人往金陵城里快馬送書信,不到百里遠,也就大半日的功夫,根本不耽擱事。
如果用信鴿,也就小半個時辰,更是快捷無比。
至于朝廷那邊。
丞相府還怕小昏侯把丹陽縣給折騰廢了呢,定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批準他回金陵修養“病假”。
“對對,這縣衙看上去好像快塌了。好危險的樣子!萬一夜里來一陣大雨大風,把我們全壓在底下,可怎么辦?”
“姑爺,郡主。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咱們還是住金陵,在王府里才踏實。”
祖兒和狄兒聞言,連忙點頭。
楚天秀也想回金陵城了,那才是他小昏侯的安樂窩啊!
這鳥不拉屎的丹陽縣,簡直就是山窩窩。
他長嘆道:“這馬上就是‘雨水’了,我且住幾日,先督促農耕吧!農耕完了之后,我們再回金陵城。”
他這個丹陽縣令,看來只能在百里之外的金陵城里遙遙指揮,帶著丹陽三千戶百姓們發家致富了。
看來得抓緊,想法子多搞一些錢。
盡早給丹陽縣,上馬大項目,辦大事啊!
還有,丹陽縣馬鞍山的那座銅礦,這是很大一筆的收入。快抵得上丹陽縣城的稅收了。
皇上也不知什么時候廢鑄銅令。
他得去看一眼,銅礦挖的怎么樣了,還有多少油水能挖掘,心里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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