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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
楚天秀上午去礦山,下召集眾鐵匠們準備大煉鋼鐵,在外面跑了一天,晚上才回到縣衙歇息。
祖兒立刻給他沏茶,端上可口的豐盛飯菜。怕縣衙的廚子不行,連這廚子,都是從平王府那邊帶過來的。
李虞郡主關切的問道:“夫君,這丹陽縣的情況如何?”
比較是她的封地,總歸還是要過問一下。
楚天秀喝著茶水,道:“丹陽縣,守著一座金窩窩,卻吃著干饃饃。丹陽縣不能這樣窮下去,得立刻抓緊,大干特干才行。”
“哦,這話怎么說?銅礦很多嗎?”
李虞奇道。
“銅礦倒是不多,也就我們自己掙點銅錢花花。
真正的大富礦還是一座露天大鐵礦,把它開發出來。足夠全丹陽縣的百姓,吃個滿嘴流油,吃個幾百年了。”
楚天秀搖頭道:“但問題是,丹陽縣只有一座小煉鐵作坊,才幾十名鐵匠,日產不過幾百斤生鐵,打造出來的低劣鐵器不過幾十件而已。
這縣里的煉鐵術太落后,打出來的鐵器也沒有往外地銷量,就在本縣賣給農戶。白白浪費了一座大鐵礦,全成了石頭疙瘩放在上山。
我這丹陽縣令,既然要讓全縣百姓富裕起來,自然要從這座鐵礦石下手。丹陽縣需大量的鐵匠,來大煉鋼鐵。虞兒,你可知道哪里有鐵匠?”
李虞尋思著說道:“朝廷有一大批精良的鐵匠,從全國各地征召上來的,歸太尉府管轄調度,但只負責為朝廷大軍打造兵器軍備,不能私自調動。只能去外縣招募一些過來。夫君你準備怎么做?”
“我打算在丹陽縣興建一座改進的大型煉鋼廠,爭取招募到一千名鐵匠,大量生產鋼農具、各色鐵器。然后賣到大楚的各地去。”
楚天秀道。
“有煉鋼術么?”
李虞疑惑,不太懂。
楚天秀仔細跟她說了一番。
他弄的這一套新式煉鋼法,看上去似乎很先進、很玄乎。
水利鼓風機,利用水利之后一臺便可以抵得上幾十個壯漢全力,風力大火力足,日夜不息。
這千錘百煉的“百煉鋼”術,也是極其堅固和鋒利。
但其實,這些都是歷史上西漢和東漢鐵匠們發明的煉鋼方法,發明了足足了有兩千年之久。
曾經的漢朝煉鐵技術之高,其實強的令人難以置信。一個高爐群,可以多達二百多座高爐,一座高爐能一次出爐一噸的“炒鋼”,空前絕后的程度。
所以,這并不是什么現代煉鋼術。
楚天秀不過是提前了一二百年,把百煉鋼拿出來而已。在丹陽縣城這個小地方,挖個土爐子連熟鐵,反復的鍛造,便可以煉成。
把這套技術拿出來,大楚鐵匠們完全可以做到。
真正的問題其實只有一個——缺錢。
要建各種土高爐,招募大批鐵匠來煉鐵,需要大筆的投資。
楚天秀準備自己領一個頭,先砸進一萬兩銀子去。
但其實這點錢很少。
要知道建一座造紙作坊都花了三千兩銀子,沈家更是花了萬兩銀子。更何況是大型煉鐵作坊。
他要把丹陽縣,打造成為一座大煉鋼鐵的基地,區區一萬兩自然是遠遠不夠。
一萬兩銀子只夠建造十座新式高爐,數量不多,用上改良的技術,幾十、上百個鐵匠就能搞定了。
投資小,見效慢。
估計需要十萬兩銀子,大量興建大批量的小高爐,才能運作起這個大項目,讓丹陽縣的百姓全都進入這個鋼鐵產業,“轟隆隆”的大步跑進入鋼鐵時代。
“先投一萬兩銀子?...好吧。”
李虞揉了揉額頭。
這筆錢她自然拿的出來,昏侯紙作坊掙到錢已經差不多夠一萬兩了。
就算這筆錢全虧了,也就只是把先前掙的都虧進去。
剩下缺的九萬兩銀子,楚天秀準備去籌資金。
大型煉鐵作坊的這筆投資,太過巨大,當然不能都是自己一家出。要不然,中途出了什么問題,褲底都會輸光。
先從本縣下手吧。
丹陽縣雖窮,還是有一些大地主、鄉紳和富戶的。給這些地主鄉紳們一個發家致富的機會。
省的他們以后抱怨,小昏侯這位青天大老爺,不給他們發財的機會。
次日一早。
“鐺、鐺、鐺!”
縣尉趙虎,典吏蔣岡,得了縣太爺的命令。
百般無奈的帶著十幾個兵丁和衙役,在丹陽縣的街頭,敲鑼打鼓。為縣令大老爺的這個大型煉鋼作坊,籌集一筆巨額的銀子。
“鄉親們,鄉紳們,把自家的銀子,拿出來投煉鐵作坊吧!”
“縣令大老爺說了,他要帶大家發家致富,大造煉鐵作坊,等掙了大把的銀子,會分給大家!”
“縣太爺說了,這是咱們丹陽縣百年難逢的發大財的機會啊,錯過了可就沒了!以后煉鐵作坊掙了大把的銀子,別怪縣太爺沒提醒你們啊!”
他們兩個喊破了嗓子,喉嚨都冒煙了。
結果丹陽縣城,家家戶戶閉門閉窗...往日人來人往的縣城大街上,一個鳥影子都看不到,更別說銀子了。
各家各戶的鄉紳、大富戶們,躲在自家大土院的門后,堵住大門,從門縫里瞧著外面的動靜,“我呸!小昏侯才上任一天,就迫不及待的巧立名目,開始搜刮百姓的錢財了!昨天說要帶著百姓發家致富,今天就開始收銀子!”
“這父老鄉紳們,防賊一樣,防著咱們的縣令大老爺啊!”
縣尉趙虎滿是無奈。
典吏蔣岡也沒轍。
這個法子根本籌不到銀子,除非強行征收。
可惜,縣令大人說了。
自愿!
一定要自愿,不可強迫富戶籌銀子。
結果,無一自愿響應。
縣尉和典吏兩人,倒是被縣太爺逼著,各自掏出了一百兩銀子,算是其中一座高爐的一點點小投資。
這讓他們兩個頗為肉痛。
他們兩個小吏也很無奈啊!
別人家的縣令,都是去搜刮民脂民膏。
可是咱家的縣令,一來就搜刮縣尉和典吏。
他們兩個還不敢不給。
另外,還籌集到了那么幾十兩銀子,卻是眾鐵匠們將枕頭底下的錢拿出來,給湊上來的。
鐵匠們覺得縣令大老爺這煉鋼術玄乎其玄,好像有些本事,少量的投一點,試一試。
縣尉趙虎和典吏蔣岡走遍了縣城和鄉下,愣是沒找到愿意主動投資的縣令老爺的煉鋼作坊。
他們只好回到縣衙,帶著籌集的銀子,硬著頭皮向縣太爺稟報。
“算了,蚊子肉也是肉。”
楚天秀搖頭。
一個丹陽縣,連縣尉、典吏和一群鐵匠們,總共才籌了一百幾十兩銀子。
其余大富,分文未出。
這丹陽縣還是太窮啊!
當然,眼界也不行,一個個富戶、鄉紳、大地主們都守著自家的銀子不肯撒手,生怕被他坑了。
楚天秀也沒去逼他們給。
給他們一個發財的門路,自己不要,以后可別怪他這個縣太爺沒有提醒,不帶他們發家致富。
等回金陵城,他吃大戶去。
金陵皇城這座聚集了天下富戶的帝都,大豪多,幾千、上萬兩銀子,豪門勛貴們根本沒放在眼里。
按照后世的說法,就是要去拉投資。
“李敢年,你投不投銀子?姑爺帶你吃大肉!”
楚天秀喊道。
縣丞李敢年嚇得兩腿一哆嗦,臉色慘白,哭道:“姑爺,我那點銀子還留著去媳婦呢!要是虧沒了,媳婦都娶不上了。后半輩子要打光棍啊!”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本姑爺還能坑你不成。本姑爺還出了一萬兩銀子呢,也沒掉肉啊!
你去寫信給你爹,籌個一千兩銀子出來,本姑爺分給你一座高爐!別說姑爺坑你,姑爺這是大力提攜你。
掙一年的錢,明年就夠你娶十個妻妾了。”
楚天秀看李敢年這副膽戰心驚的慫樣,沒好氣道。
一晃五六日過去。
雨水節氣很快過去。
楚天秀在丹陽縣,帶著縣丞李敢年,縣尉和典吏,主持完丹陽縣里的雨水春耕。
其實也沒多大的事情。
雨水意味著春天的雨季馬上就要到了,要帶著全縣上下的農戶,抓緊培苗,給地里施糞肥,修整溝渠,挖溝排水什么的。
現在還是在育苗,并沒有到種的時候。
農民們帶著自家的牛,帶上鐵農具,抓緊翻耕土地。
耕田雖然有牛,可是不太管用,鐵農具太容易碎了。
這一翻耕,果然看出,丹陽縣打造的鐵制農具十分劣質,動不動就斷裂、破損。
為此,鐵匠們都不敢打造大型的一尺多長鐵犁,全是半尺短犁,翻耕的深度太淺。
鋤頭也很短淺。
有土話叫:“耕深一寸,可頂一遍糞。”
翻的淺,糧食自然打的少。
一場農耕下來,大量的鐵農具破損,要趁著農閑的時候去鐵匠鋪重新修。
楚天秀看了挺無語。
生產工具,才代表著生產力啊!
這是千古不易的大道理。
而在這兩千年前的大楚,鋼就是生產力。未來的兩千年之久,鋼都是最大的生產力。
雨水結束之后。
楚天秀這位丹陽縣令,主持完全縣的農耕,也沒必要繼續留在丹陽縣里了。
除了春耕秋收,收糧收稅之外,一座小縣城基本上也沒什么事。
官司案件,從來都不是縣令的主要工作,隔十天半月處理都行。
這丹陽縣城,就交給縣丞李敢年在這里看著。有事情不決,派人往金陵城送信便是。
再加上縣尉趙虎和典吏蔣岡這兩位經驗豐富的“老油條”,應付一座小縣城完全沒問題。
兩位縣尉和典吏,早就,巴不得縣令大老爺回金陵城,別再搜刮他們這些下屬的油水了。
“縣令大老爺,保證身體啊!”
“在金陵城,好好養。我們會想縣太爺的!”
丹陽縣眾鄉紳們紛紛前來送行,一個個面上抹淚,心中歡喜無比。
小昏侯折騰了一番沒有搜刮到銀子,終于受不了這窮寒之地,要回金陵城享福去了。
李敢年這個縣丞,看上去老實憨厚,明顯比小昏侯這位縣令大老爺靠譜多了。
楚天秀一揮手道:“走,回金陵城。找銀子,拉投資去!”
平王府的一行“轟隆隆”的馬車隊伍,直奔金陵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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