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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肅副相終究是宰相肚里能撐船,大肚能容。
忍了!
小昏侯愛坐謝主相的座位就坐吧。
最該惱火的,還是謝胡雍主相。而不是他這個副相。
他找小昏侯嘮嗑嘮嗑,倒也不是閑得慌。
這元宵節剛過,御史臺的眾官員們,便逮著今年“歲舉”不放,主動挑起一場戰火。
這是挑起朝爭啊!
這五六日下來,只要一上早朝。
御史們便跳出來,一個個上場輪番開火,猛烈抨擊眾舉子。
當然也罵舉子背后的金陵十大門閥,因為很多舉子都是各大門閥舉薦上去的。
痛罵門閥只顧一家之私利,舉薦一群平庸之才給朝廷,卻讓真正的才能之輩遺落民間。
現在朝廷,只要一開朝,就在爭吵這件事情。
這樁大事,當然繞不開小昏侯。
歲舉的優甲頭名,恰恰就是小昏侯。
殿試策問是皇上一人親自主考的,歲舉的有很多情況,包括舉子們的對策內容,外人并不知曉。
只公布了最終的殿試排名。
小昏侯楚天秀,舉薦自己,殿試優等甲名。
御史大夫孔寒友舉薦的弟子,董賢良、晁方正,優等乙、丁。
大農令楊褚舉薦的主父焰,優等丙名。
這意味著,殿試的前四名,全都不是來自金陵十大門閥。
十大門閥舉薦的幾乎都是自家子嗣....要么上等,要么中等,甚至還有最慘的下等,可謂是慘不忍睹。
御史臺此番忽然猛烈開火,就是抓住了這一點,沖著十大門閥去的。
王肅副相,也想找小昏侯嘮嗑,了解一些歲舉的情況。
“小昏侯,你這幾日去了丹陽縣,可能還不了解朝廷最新的情況。
御史臺的御史們,這次罵的可真夠狠。
先挨個點名,把你,還有所有舉子罵了一遍,罵你們這些舉子們都是一群廢物!接著把十大門閥,又都罵了一個遍。”
王肅副相淡淡的喝著茶水。
“別的舉子平庸也就罷了。我是殿試頭名,大楚皇朝的頭號才俊,這么出色。他們看不出來嗎,罵我干什么?”
楚天秀奇怪。
“御史們當然要狠狠的罵你,你可是小昏侯。元宵過后的次日,他們花了整整一個早朝來罵你。”
王肅副相翻了一個白眼。
“哦!還有這種事情?”
楚天秀好奇。
自打他來到大楚,只有他罵別人的份,還真沒聽人當面罵過他。
御史大夫孔寒友都不敢當面罵他。
這些御史臺的御史們,膽氣也夠大的。居然趁著他去了丹陽縣,拼命朝他開炮。
有種,他在金陵城的時候開炮啊!
“這罵的,可就不是一般的刁鉆刻薄了!
金陵大紈绔小昏侯,乃是大楚有史以來的第一紈绔敗類,十余年來在金陵城犯下的事,那叫一個罄竹難書。
從你十多歲的時候在青樓上撒尿,把路過的金陵府尹淋了一頭,還丟東西,把府尹給打破了頭,金陵尹自那以后見了你就躲。
一直到你現在二十多歲,足足十多年呢,三天兩頭在金陵城鬧的雞飛狗跳。你自己算算,有多少事來罵?
實在是太多,御史們在朝堂上罵了足足一整天,口干舌燥,喉嚨冒煙,最后都懶得罵你了。
其他朝臣都沒法插嘴,干瞪眼看著。
罵完你,第二天,接下來御史開始痛罵其他舉子。
這罵的可就更毒了!
御史們這樣說的:
‘小昏侯乃是金陵城頭號昏庸大紈绔。
但他這樣昏庸透頂,居然奪得了殿試優等甲名。可見其余的舉子,比小昏侯還不如,簡直是一灘爛狗屎。’
‘所以,今年歲舉,乃是大楚立朝以來,最庸碌最廢物的一屆。前所未有,驚世駭俗的一屆舉子。’
你說,御史臺這班官吏這指桑罵槐,不是在磕磣人嗎!”
王肅副相搖頭。
這御史們罵人的功底,也雄厚啊!
先是把“小昏侯”這殿試優甲頭名,給牢牢地釘死在昏庸透頂的恥辱柱上了,沒人能替小昏侯翻的了盤。
然后一轉手,御史們借小昏侯這個殿試優甲頭名,把舉子們踩在腳底下蹂躪。
既然這屆舉子都是廢物,那么舉薦之人也逃不了干系啊!尤其是金陵十大門閥,當然被痛罵。
但這樣一罵,一環扣一環,還真是有道理。
這幾日下來,金陵十大門閥,被御史們罵了一個狗血淋頭,硬是沒辦法反駁。
“這...好像也挺在理的!”
楚天秀也不由無語。
御史們拿他來罵眾舉子、罵門閥,這倒也很會找刁鉆的角度啊!
想要反駁,那就要證明他這小昏侯并不“紈绔、昏庸”。
這可不是一般的難。
之前的十多年就不多說了。
哪怕他穿越到大楚以來,干過的事情,發明昏侯紙拭穢、給沈太后獻仙丹,也是樁樁擺脫不了昏庸的嫌疑。
“御史臺沒有孔大人的指示,他們是絕不會開戰的。孔寒友這是劍指何處?”
楚天秀沉吟,問道。
“這當然是劍指兩大派系之爭。”
王肅副相淡淡道:“當今大楚,最大的派系就是門閥勛貴,和儒派。
門閥勛貴派系,以金陵十大門閥為首,李、謝、崔、王等等。要么舉薦自家子弟,要么舉薦親故。
御史大夫孔寒友,出自山東孔門,以儒宗正統自居,和天下儒生自成一派。
孔大人跟我們金陵十大門閥,從來不是一伙的,他是儒派的首領。
這朝廷官吏,絕大部分要么是門閥勛貴一派,要么便是儒派。必依附兩派,方能在官場上混得開。
其余雜流小派雖有,但不成大氣候。
在朝廷三公九卿里面,只有大農令楊褚大人是雜派的首領,他舉薦的主父焰殿試第三,也算是不錯了。
這次殿試,御史大夫孔寒友,他舉薦的親傳弟子董賢良和晁方正,為殿試的第二和第四名。
但這次金陵十大門閥子弟和親故,無一人進殿試優等,可謂是丟臉了。
更讓孔大人底氣十足,御史們罵起來金陵十大門閥來,當然毫不客氣。”
“哦,我呢,我算是你們哪一派?”
楚天秀很感興趣。
朝廷大小三個派系,他也不知道自己算是朝廷的哪一派。
他是平王府的上門贅婿,又是小侯爺,這算是門閥勛貴這一邊?
“你?”
王肅副相呵呵一笑,意味深長,道:“你乃先楚王族后裔,大秦滅先楚,大楚皇朝又滅了大秦。
你昏侯府這算是前前朝的遺子嘍,可不是我們大楚皇朝的門閥勛貴,什么派都不算吧。
連雜派,你也不是。
但你以后生下的兒子,繼承了平王的王爵,倒是李氏門閥的家主,是門閥勛貴里的翹楚。”
這朝廷的派系,涇渭分明,跟自己的“出身”是直接掛鉤的。
不是自己想加那個派系,別人就會容納你。
哪怕金陵門閥士子,很多人都是學儒術,甚至是儒家宗師,他們依然是門閥勛貴一派,堅定的門閥立場。
孔寒友所代表的儒派,在朝廷并不強勢,甚至有些弱勢。
可是,儒派通過私塾傳授,早就在大楚的中下層成了氣候,人多啊,天下無數郡縣的鄉紳、富戶的子弟,多如過江之卿,大多都是儒士們,都是屬于儒派,不依附于門閥。
門閥勛貴一派雖然強勢,但也不敢小瞧了儒派。
小昏侯的出身,注定了昏侯府的子孫,就是孤家寡人,什么派系都不收。
“呃...你們排擠我?!”
楚天秀驚了,一股無名怒火狂邵,豁然站了起來。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堂堂一介小侯爺,又是平王府的女婿。還是殿試頭名,縣令里的翹楚,沈太后眼里的孝臣,皇帝眼里的忠臣,未來的朝廷大員。
你們這些朝廷大臣拉幫結派,目中無人,居然不算上我一個,這是排擠我?
朝廷派系之爭,黨同伐異,這可是非常常見。
以后我在朝廷上,豈不是被孤立?
沒事就挑我出來狂毆一頓?
就像這次,明明是朝廷“門閥勛貴”和“儒派”之間爆發的爭斗,居然先拿他小昏侯當開胃菜,狂噴一頓,然后兩邊才開始掐架!
你們打就打啊,欺負我,算什么本事。
這我還能忍?
楚天秀憤然,甩袖出了丞相府。
“告辭,回頭本小昏侯讓你們領教一下厲害!”
王肅副相看著氣憤而去的小昏侯,淡淡的品著茶,反倒是更悠閑了。
“副相大人,這些朝爭之事...為何要跟小昏侯挑明了?”
丞相府長史謝煦,疑惑道。
朝廷派系之爭,疲于應付,本來已經很頭疼了。
小昏侯再摻和進來,豈不是更是讓人頭疼欲裂。
“孔大人挑了頭,先罵小昏侯,又把我們罵的這樣慘。
小昏侯一怒之下,罵回去,豈不是最好?
小昏侯的戰斗力,那可是冠絕金陵。惡人還需惡人磨啊,孔大人的罵功一絕,但小昏侯也不弱。不知道,孔大人能否招架得住!本相是很期待啊!”
王肅副相淡然道。
“呃,對啊!孔大人是從小昏侯開始罵起的,讓小昏侯直接罵回去...大人妙招!”
長史謝煦茅塞頓開,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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