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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的幾百名王侯、朝臣們,義憤填膺,振臂高呼,要天下共誅小昏侯的,至少占了三分之一。
其余,就算沒有嚷嚷,也幾乎都是站在他們這邊。
三公沒有吭聲,一個個面色肅然。
九卿大臣們也大多沉默。
但是他們底下的官員們,全都坐不住了。
這次小昏侯是提出《禁私鑄銅幣策》,收天下銅礦,由朝廷統一鑄造銅幣。
下次呢?
下次加商稅?
再下次,將鹽,收歸官營?
再下一步,說不定還要打擊抑制強豪,限制大地主的田產數量。
他們這些王侯、朝臣,很多都有極為龐大的家產,一家的家產名下少說也有幾千名佃戶,涉及到大楚的方方面面。
指不定,小昏侯提完禁絕私鑄銅幣之后,又鼓搗出一些新的東西來,幫皇帝繼續大肆搜刮他們的“貴脂貴膏”。
所以,一定要將小昏侯扼殺于萌芽之中,不能讓朝廷與民爭利。
“不殺小昏侯,不足以平民憤!”
“殺小昏侯祭天,替天行道!”
王侯群臣們激動,一個個紛紛上奏,高聲痛罵。
楚天秀獻完策之后,便獨自站在朝堂下,任由王侯和眾臣們痛罵,唾面自干。
罵就罵吧,反正不掉一根寒毛。
等他們罵累了,繼續接著斗。
想拿他小昏侯祭天,得看他們有沒有這本事逼皇帝放棄新政。
就算皇帝被迫放棄新政,他小昏侯也不會放棄。
他小昏侯代表的二千年的時代大潮流,大勢所在。這些大臣妄圖逆潮流而動,定然是要倒霉的。
皇帝項燕然高坐在金鑾殿寶座上,面無表情的看著這群王侯、朝臣。
他的面色很冷。
他這個皇帝,一向不喜歡和朝臣們對著干。都是讓朝臣們彼此互干,然后他這皇帝居中調停。
可是,不代表他這皇帝,就不動刀子。
這群大臣太久沒見過皇帝動刀子,不知敬畏。
這群王侯勛貴,在大楚皇朝享受了六七十年的福。現在要為朝廷做些貢獻,就一個個恨不得小昏侯去死。
現在,看來這朝堂上是沒有幾個支持《禁私鑄銅幣策》。不殺幾個大臣,是推行不了新政。
“丞相,小昏侯之策,你以為如何?”
皇帝項燕然瞇著眼睛,淡淡道。
“皇上,此事事關重大,涉及龐大的利弊。臣正在深思其中利弊...一時并無頭緒。當緩處理,不可操之過急。”
孔寒友心頭一緊。
按理,他應該堅定的站在朝廷、站在皇帝的這一邊,興利除弊,廢黜私鑄銅幣。
可是,這事情太大了,涉及到大楚眾多的諸侯權貴,這會惹來天下罵名。
這事情左右為難。
底下的小官們可以嚷嚷,丟了官,也容易復起。
他這個主相不能輕易開口,一旦丟官,儒派在朝堂上,就沒有拿得出手的高官大臣。
“御史大夫,你又如何看待?”
皇帝又問。
“此事,臣以為不宜倉促決定,還是王侯、眾臣們多商議商議,集思廣益,以明利弊。眾臣們都說說自己的看法,利弊明晰,再決定不遲。”
王肅沉吟一下。
孔大人都不想沾身,他更不會接這個燙手的于洋。
他在副相位熬了十年,好不容易熬到了御史大夫,離三公丞相之位僅差一步之遙,更需要小心謹慎行事。
雖然王氏門閥也有銅礦,但是跟丞相之位比,區區一兩座銅礦,那都是小事。
讓眾臣們慢慢罵,把小昏侯罵垮便是了。
皇帝項燕然看看丞相孔寒友,又看看御史大夫王肅,這兩位三公大臣都是明哲保身,不愿意表態啊!
看似沒有立場,其實還是站在王侯和眾臣這邊。
朝廷庚子新政,指望他們出大力氣,恐怕是白指望了。
最后看了一眼太尉李榮。
皇帝倒是沒有開口問李榮。
小昏侯是太尉李榮的上門女婿,李榮定然是不會去罵小昏侯的,局勢不明,也不適合這個時候表態。
而且,李榮從不參合這種事務,都是以皇帝馬首是瞻。李榮的態度,就是皇帝的態度。
“眾卿繼續說吧,暢所欲言!”
皇帝淡漠道。
幾百個朝臣,排隊挨個罵,每一位都是口若懸河能言善道的大臣,一人罵一個時辰,估計能罵上一個月。
蔡和大太監匆匆出了皇宮,直奔宮外,傳遞一個消息。宮外,李虞和祖兒、狄兒,正在等著。
“皇上命老昏侯速進宮。”
蔡和大太監低聲道。
李虞也不明白,讓老昏侯楚庸進宮做什么,得知宮里氣氛緊張,立刻讓祖兒,直奔昏侯府找老昏侯。
“侯爺,大事不好!姑爺出事了。”
祖兒沖到昏侯府,用力拍門。
“嘎吱”
門開了,老管家緊張的帶著丫鬟祖兒,匆匆去找老昏侯楚庸。
楚庸和楚夫人正在酣睡,被吵醒了。
“快,好像出事了。”
楚夫人趕緊將老昏侯叫醒。
“咋回事?”
楚庸匆匆起來,腦子里一頭霧水,出了房門,看著急的滿臉通紅的祖兒。
“姑爺去了早朝,給皇帝獻策,說要禁私鑄銅幣。那群朝臣們都瘋了,嚷著要殺姑爺!侯爺,趕緊想法子救姑爺。”
祖兒急道。
“哎呦,這個兔崽子,怎么捅了這么大的馬蜂窩。這私鑄銅幣已經幾百年了,哪能說禁就禁!”
老昏侯楚庸嚇了一大跳,腦子頓時嚇得清醒了,頓時一拍大腿,“快,快備馬車,本侯速速進宮一趟。”
很快,老昏侯楚庸懷揣著昏侯府的一件傳家鎮宅寶,坐上了馬車,往皇宮疾奔而去。
金鑾殿上,朝臣們正在挨個上書,痛罵小昏侯。最后都是一句話,殺小昏侯祭天,以平民憤。
忽然,殿外傳來一陣嚷嚷聲。
“皇上。這是誰,誰要殺我兒!憑什么。”
一個大腹便便的老昏侯,大怒著沖了進金鑾殿來。他那身板看上去頗為肥碩,氣勢十足。
眾朝臣們都是一驚,回頭一瞧,看清楚來的是老昏侯楚庸之后,頓時笑了。
他們正在痛罵小昏侯呢!
沒想到老昏侯也來了,來了又如何,還不是自投羅網。
好啊!
正好一網打盡。
“殺的就是小昏侯,自大楚立朝以來,便允許民間私鑄銅幣。
這禁了私鑄銅幣,是要斷了數千上萬人的生計,如此禍國殃民之策也敢妄獻。
你們昏侯一門,簡直是大楚皇朝禍國殃民的大敗類,昏庸透頂。
自有昏侯府以來,你們楚家揮霍了多少銀子,多少民脂民膏。到處賒賬欠債,平王府欠了十萬兩,沈府又欠了十萬兩,連沈太后哪里都欠了上萬兩銀子,其它幾百、幾千兩銀子,數都數不清。
現在自家的銅礦挖完了,居然要禁絕天下人私鑄銅幣!
你們楚家還要不要臉了!
自開朝以來,你們昏侯府干了多少壞事,這筆賬要跟你們楚家好好算算!”
有大臣跳起來,指著老昏侯的鼻子,痛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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