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窒息,陰森刺骨的寒意,混同無盡的黑暗,向著王學斌壓來。
黑暗中,王學斌屏住呼吸,掙扎著睜開了雙眼。
密閉的空間帶來了沉重的壓抑,草席還是那個草席,棺材還是那個棺材,王學斌也還是那個王學斌,唯一的區別便是楚人美不在了。
原來,王學斌從始至終都沒有逃離出楚人美的魔爪。
所謂的醒來,所謂的與楚人美搏斗,全都是楚人美利用鬼氣,為王學斌營造出來的幻象。
而鬼氣的媒介,正是王學斌身后那令人作嘔的尸油。
黝黑腥臭的尸油,仿若蜘蛛織網一般,緩緩的纏繞著王學斌的身軀。
也正是這股致命的威脅,才能刺激的王學斌從濃如血海的鬼氣壓制中驚醒過來。
‘噠噠’
點亮一根熒光棒,耀眼的紅色熒光照亮了狹小的空間,王學斌使勁抬起雙手一看。
尸油已經將他的雙手染成黑色,怪不得僅僅是抬手的動作,都顯得這么費力。
王學斌凝著眉頭,從空間里取出了潛水用具,小心帶好,緊接著凝神運炁,將空間里儲存的海水,慢慢灌入棺材。
當玄學不大好用的時候,科學便成了王學斌的首要選擇。
棺材里的壓力越來越大,王學斌也閉上了雙眼,集中精神,默默抵抗著這股壓力。
‘嘎吱’
棺材板材之間扭曲斷裂的聲音,在水流的傳遞下,顯得那樣的沉悶,也是那樣的悅耳。
聽到這個聲音,王學斌猛然睜開雙眼,掙扎著抬起雙手,護住自己的頭顱。
‘嘎吱吱啪!’
一聲悶響,棺材板應聲而裂,脫困而出的王學斌顧不得其他,連忙勾起還在轎子里掙扎的九叔,拔下脖子里那枚玉佩,扣在手里,使勁一推!
“嗷”
伴隨著詭異的嘶吼聲,原本艷麗奇詭的紅色轎子,變成了一團竹架撐起來的紙團,被水一浸,就團成了一團。
見到這一幕,王學斌不敢怠慢,連忙勾住不住掙扎的九叔,手腳并用的向水面游去。
嘩啦一聲,王學斌帶著九叔沖破了水面,但他仍舊不敢大意,用手牽住九叔的手,掌心之間夾著那枚玉佩,直到游上了岸,這才松下勁來,
“咳咳…咳咳咳…”
王學斌摘下潛水器械,扔到一旁,癱倒在地上,渾身酸軟,早已沒了力氣。
“觀瀾,你…”
聽到九叔虛弱而擔心的喚聲,王學斌睜眼扭頭看去,只見九叔臉色紫青中泛著一絲異樣的紅暈,看著很是難看。
“怎…怎么了…”
“你的臉…”
聽到九叔的話,王學斌仿佛想到了什么,連忙取出一枚鏡子,舉起一照。
果然,只見他那原本英俊帥氣的臉龐此時竟毫無血色,不僅如此,臉上還攀附著一道道黑黝黝的紋路。
黝黑的紋路中,一股粘稠好似瀝青一般的物質在肆意流淌,緩緩攀附聯結,彷如漫威里的毒液一般,只是多了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咳咳咳...”
一旁,九叔再次咳嗽幾聲,嘔出了幾口水,這才好了些許。
“觀瀾,玉佩!”
聽到九叔的話,王學斌沒有猶豫,干脆的將手里的玉佩遞了過去,卻見攥著玉佩的那只手,黑色紋路猶如遇見天敵一般,避之不及。
九叔見此眼中精芒一閃,接過玉佩,咬破食指,在玉佩上抹了一道血痕。
緊接著,他又坐起身來,將玉佩抵在王學斌的眉心,雙手掐訣,抵住玉佩,運轉罡炁,沉聲誦咒:
“北斗七元,神氣統天。天罡大圣,威光萬千。上天下地,斷絕邪源。乘云而升,來降壇前。降臨真氣,穿水入煙。傳之三界,萬魔擎拳。斬妖滅蹤,回死登仙,敕!”
伴隨著陣陣咒文,一道銀色利芒自虛空貫下,直直的刺入王學斌的眉心。
“呃啊啊”
隨著銀色利芒不住的在王學斌體內蕩滌回徹,一股發自靈魂深處的鉆心徹骨之痛翻涌上來。
“觀瀾,忍著點,若是祛除不干凈的話,會影響你今后修行的道路的!”
“呃咳...來...來吧...繼續...呃”
徹骨之痛一浪勝過一浪,好似一柄利刃在沿著他的骨頭,剔除他的筋肉一般。
王學斌雙眼凸起,青筋暴露,牙齦咬出絲絲鮮血,渾身的毛發根根炸立,冷汗如同水流一般,淅淅瀝瀝的流淌著。
這一切九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在施法蕩滌著王學斌體內鬼氣的同時,他也在驅逐著自己體內的鬼氣。
王學斌好歹還有茅山玉佩護體,九叔可就完全憑借自己的法力硬抗了。
所幸,那個名叫Annie的厲鬼還不能與楚人美相提并論,如若不然,恐怕他就兇多吉少了。
“觀瀾,快!凈身神咒!”
感受著那道銀芒漸漸逼入咽喉,王學斌不敢怠慢,強忍著疼痛,雙手結定印,操著嘶啞的嗓子,誦起了道家真言。
“靈寶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臟玄冥,青龍白虎,隊仗紛紜,朱雀玄武,侍衛身形,急急如律令!
嘔噗”
咒文誦罷,劇烈的呃逆感涌上心頭,王學斌壓抑不住,連忙側起身子,放口嘔吐了起來。
五彩斑斕的黑,好似加了料的瀝青一般,順著王學斌的口鼻,噴涌而出。
這股泛著惡臭的瀝青團,剛剛落地,便掙扎著想要再次攀附到王學斌的身上。
九叔見此厲色一閃,咬破舌尖,吸了一口鮮血,猛然噴出。
那鮮艷的血液如同強酸一般,將王學斌吐出的瀝青腐蝕殆盡,只留下道道黑煙。
“咳咳咳咳咳...”
黑色紋路漸漸褪去,王學斌身上凡是被黑色紋路攀附過的地方,都留下一道道潰爛的痕跡。
王學斌看著難看的雙手,搖頭苦笑一聲,召出一團雙氧水,徑直淋了上去。
“別擔心,回去我給你配點藥,保證不會留下疤痕的!”
一旁的九叔還以為王學斌是因為害怕留疤,于是便開言寬慰了起來。
聽到九叔的話,王學斌輕輕搖了搖頭,看著癱坐在地上的九叔,自嘲說道:
“疤痕...呵!我只是覺得自己小視了他人而已,要不是我把Annie也騙了過來,咱們叔侄怎么會遭此厄運?”
聽到王學斌的話,九叔也笑了起來,看著波平如鏡的湖面,搖頭輕聲說道:
“不必如此,年輕人嘛!不犯錯還叫年輕人么?要是不犯錯的話,你的經驗從哪里來?早犯錯比晚犯錯強,下次注意不就好了?”
聽到九叔的話,王學斌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年輕?
要論年紀,他都快大九叔一倍了,哪有什么年輕不年輕?
純粹是陰謀玩的多了,把自己玩進去了!
明明正面硬上就能解決的問題,偏偏想耍些計謀,沾些便宜,結果倒好,便宜沒占著,反而惹了一身騷!
“呵!九叔你先歇息歇息吧,今天,我非得吧這兩個厲鬼拿下不可!
我王觀瀾修行這么多年,還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大的虧!
我今天倒要看看,是我王觀瀾的功夫硬,還是你們倆的鬼氣深!
翻江倒海!!!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