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蘇富比拍賣行,一位身著清涼旗袍,臉帶碩大蛤蟆鏡的女人,一邊打著電話,一邊利落的走了出來。
“……拍賣行已經商定妥當了,這個星期邀請全世界各個權威機構出具鑒定意見,之后是為期一個月的公開展覽。
一個月之后,正式開啟拍賣,目前的落錘指導價是十六幅畫總計三點二億美元,距離咱們的預期還差的不少……
藝術品這種東西,賣的是故事,是傳承,是溢價!
像咱們這種來歷不清晰的作品,要不是咱們拿著專業機構對顏料礦物、畫布工藝、以及年代的鑒定,拍賣行壓根不會傾斜資源,大張旗鼓的去幫咱們宣傳推廣……”
“沒關系,我知道了……”
“……對了,按照拍賣行的建議來說,如果咱們不著急的話,完全可以再等一等。
因為春拍剛剛結束,藝術品藏家手上的資金流并不充裕,市場也不是特別熱。
如果咱們能等個半年一年,給拍賣行留足宣傳炒作的時間的話,到秋拍或者明年春拍的時候,價格很可能還會上漲一倍左右。
怎么著?咱們等不等?”
公寓里,王學斌手持畫筆,正在一張畫布上涂抹著什么,聽到心里響起的話,手中一頓,搖頭笑了起來。
“……呵呵,不用搭理他們,直接拍賣就好……
咱們不缺錢,缺的只是一個說得過去的借口罷了,這些畫能賣多少錢從來都不是他們說了算,而是我說了算!
找個掮客到現場舉牌,咱需要多少錢,就讓他舉多少錢。
一億也是他,十億也是他,只看咱們接下來需要多少錢,把價位抬上去就是了……
藝術品這玩意水本來就深,咱們的目的只是借著他的水攪和攪和,不跟他們摻和,也沒必要跟他們多打交道……”
聽到王學斌的話,拍賣行門口那位婀娜多姿的女人了然的點了點頭。
舉手投足之間,一派迷人風韻,將來往男人們的眼神,全部掰成了鉤子……
“……你這樣說我心里就有譜了,行吧,那就按計劃進行吧,讓你那個小個子總裁派人來跟香港蘇富比的人來接洽吧!”
“……人家叫李夢媛……”
“……我管她叫什么呢,跟我有什么關系?”
公寓里,王學斌無奈的搖了搖頭,將清洗整理過后的畫筆放回了空間,舉起手中烈日當空的畫作,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用力,撕成了兩半。
“……隨你吧,走正規途徑回來,等你回來以后,咱們一起去一個地方……”
“……去哪啊?”
太古廣場,金鐘道旁,女人抬起纖細的手腕,攔了一輛出租車,開門坐到了后座,朱唇輕啟,輕聲說了一句‘國際機場’,之后便閉上雙眼,雙手抱胸,似是在閉目養神。
“……幫星火集團找一個足以抵抗國內所有互聯網壟斷企業的依靠。
畢竟……咱們的目的是顛覆整個網絡環境,要是沒有依靠的話,單單憑借星火集團這點兒體量,絕對會被他們的盤外招弄得四顧不暇……
我沒心情跟他們玩那些小兒科的玩意兒,干脆直接來一場梭哈,要么你死,要么我死,不給第三種選擇!”
“……學斌哥哥……”
“……怎么了?”
“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一路走來,敵人從一個勢力,到一個國家,再到一個世界,各個都是難纏的角色。
結果一回到現世世界,你又跟一幫沒骨頭的資本較上勁了,值當的么?
他們對你來說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他們?
呵!小玉,他們對我一點都不重要……
但是……沒有他們對我很重要!”
公寓里,將一切收拾干凈的王學斌,來到盥洗室,擰開水龍頭,雙手捧起一捧水,輕輕撲在沒有血色的臉上。
“……人民給予了他們先富起來的權力,他們卻用這個權力反過來壓榨人民……
我為那么多世界帶來了不一樣的色彩……如今……也該到為我生活的世界描繪一筆的時候了……”
“……這就是……漢道永昌么?”
出租車緩緩停穩,小玉隨意的遞過一張五百元面值的港幣,也不待司機找錢,徑直推開車門,大步向著國際機場走去。
公寓里,王學斌拿起毛巾,緩緩的在臉上擦拭著,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神,突然綻放出驚天鋒芒。
“不!這叫做——人民萬歲!”
‘倉朗朗’
剎那之間,鏡面莫名碎裂成片,迸散開來。
‘叮咚’
衛生間里,剛將玻璃碴子清理干凈的王學斌,眉梢一揚,望向了房門方向。
“來了!”
將手中的垃圾袋仔細的扎死,又套了一層垃圾袋,小心的裝進了垃圾桶里,抽出一張濕巾,擦了擦手,轉身向著門口走去。
‘叮咚叮咚’
“……來了來了,誰呀,是辛瑤么?”
王學斌平日里沒什么交際,知道他這所公寓的人也著實不多,除了一開始的幾位員工,他的母親,再也就沒什么人了。
他母親剛走沒幾天,又有指紋和密碼,用不著摁門鈴。
至于李夢媛……因為個子矮,夠門鈴有些費勁,一向偏愛砸門,著急了還用腳踢,這么溫婉的方式,想來應該是辛瑤了……
來到門口,開門一看,沒看到一米八多的辛瑤,只見到一個身形矮小的小個子,耷拉著一張臉,斜了王學斌一眼,面無表情的闖了進去。
“……欸,你怎么來了,我剛想給你打電話來著,那批畫不用你操心了,我已經找人送到拍賣行了。
香港蘇富比,盡快派人去跟他們接洽,之后先拿他們出具的文件去斥借一筆資金用來應急。
另外,過些天我會給你一份企劃書,你找人根據企劃書出一份預算出來,需要多少錢你告訴我,我好準備資金……”
“工作工作工作,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上班的時候工作,下班的時候還工作,我是賣給你了還是怎么著,我就不能有點自己的時間?”
小小的個子爆發出了巨大的能量,頂的王學斌愣在了當場,看著臉色漲紅的李夢媛,有些遲疑的問道:
“……那……那你找我是來……”
公寓里,李夢媛將手包往沙發上一甩,斜著眼睛,狠狠的瞪了王學斌一眼。
“老娘樂意來這兒,你管得著么?”
“……呃……管不著,管不著,您老隨意……”
看著不知道吃了多少炮藥的李夢媛,王學斌很明智的沒有跟她頂嘴,聳了聳肩,轉身向著臥室走去。
沒轍,靠著人家出力呢,惹不起咱總躲得起吧,躲一躲,不寒磣……
臥室里,王學斌想得很不錯,但卻忘記了有句話叫做鱔餓到頭終有鮑,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一陣風聲襲來,片刻之后,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