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四季變化不是很明顯,羅松溪出院的時候,聯邦共和歷123年已經走到了末尾。而對于學員們來說,一個學期的理論課終于結束,他們將迎來為期一年的實訓課程。
根據學校的學制,在統一的理論課學習完畢之后,學員可以依照個人興趣,選擇一個方向進行實訓,無論是選擇魔法還是煉金、機械,甚至是軍事指揮、醫學,學校都會依從學員的志愿,提供最好也是最嚴格的訓練。
然后在一年之后,用一場結業考核檢驗學員在一年實訓當中學到的本事,檢驗誰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但學員們都是相當實際的,除了羅松溪之外,所有人都選擇了魔法方向——包括林小曼,為了林小曼,學校還特地外聘了一名精靈來教導她的自然魔法。
唯獨不會魔法的羅松溪,在實訓的第一天,迎來了……馬格尼教授和弗洛普教授兩大巨頭。
“上次給你那本書,能看懂到哪里?”弗洛普教授問羅松溪。
“入道。”羅松溪答道。
弗洛普教授點點頭,“你剛入學的時候,我就感受到你身上的不同尋常。明明學不會任何魔法,身上卻有異常活躍的元素波動。直到那次看到你身上的神紋,我才確認了這一點,你走的確實是那條路。”
“你應該記得我在元素法則初論的開篇里就講過,矮人內修于體,人類外修于神。但這兩條路,千百年來,都從未有人靠悟透元素法則真正成神,令人不僅疑惑,這兩條路是不是都走錯了。”
“直到四十多年前,我在十萬大山里,遇到一個人,他是帝國……人。我和他打了好幾天,沒分出勝負,卻打成了惺惺相惜的朋友。而且,他的修煉方法深深吸引了我。他是我見到的第一個,在體內修出元素之力,并以元素之力鍛體入道的武者。”
“我邀請他回到學校,與他研討對元素法則的感悟。當時我已經是傳奇魔法師,他卻剛剛修入圣域。”
“但我發現,在體內流動的元素之力,比我們從外界感知的元素之力,要易于感知得多,他對元素法則的感悟,甚至要比高一階的我,更加透徹。”
“后來呢?”羅松溪聽得入了神,如果他所料沒錯的話,弗洛普教授遇到的,應該是76號傳承者。
“后來……柯尼卡知道了他的身份,糾集了一大幫高手,趁我不在,伏擊了他。不過他不可思議地負傷而走,只被打落了隨身的一把刀,就是你身上那把軟刀。”
羅松溪情不自禁地摸摸自己腰上纏的斷流。
“放心,”弗洛普教授說,“我不會管你是怎么找到這把刀的,也不會管你是如何得到他的傳承。我和他一樣,都是心中沒有聯邦帝國國別的人。”
“我只是想告訴你,在我看來,你的修煉功法,或許代表著提亞那位面真正不依賴于信仰,靠自身撬動法則,成為神級強者的正道。”
羅松溪驚異地看著弗洛普教授,他驚異于弗洛普教授居然把他的價值給抬得那么高。
反倒是77輕描淡寫地對他說了句,“想不到你們位面也有識貨的人嘛。怎么樣,之前我沒有誆你吧。”
弗洛普教授繼續說道,“按照學校的規定,上完半年理論課之后,學員可以自由選擇方向。但我跟馬格尼研究了一下,決定為你違一次例。我知道讓你自己選擇,你肯定就跟桑瑞秋扎一堆搞研究去了。我必須跟著馬格尼教授學武技,跟著我學感悟元素法則。”
“尤其是上次你卷入萊昂納多那小子的事情里去之后,我們的緊迫感就更重了。我那位老友,已經……不在了,你是我此生看到法則成神的最后希望。”
“我知道你的啟蒙老師是傳奇強者約翰·愛德華,那我和馬格尼,就做的第二和第三位老師,相信也不會辱沒約翰·愛德華之名。”
“好了,修煉就從今天開始。你要完成的第一步,就是在最短的時間里,突破到白銀階,并找到你自己的道。”
一下子多了兩位傳奇強者作為老師,羅松溪也沒什么不滿意的,況且他也希望自己停滯已久的懲戒之力,能夠突破到白銀階。
77告訴過他,一旦進入白銀階,就能初步發揮出弒君和斷流兩把半神器的初步威力。
于是他開始隱隱有些期待。
他心中期待的畫面是這樣的:
弗洛普教授和馬格尼教授,兩位傳奇強者,慈祥地圍繞在他身邊,一個指導他的武技,一個為他如何入道進行解惑。
但現實的畫面是這樣的:
弗洛普教授講完話就走了。
馬格尼教授把他帶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山頭上,山頭上有一棟破破爛爛的巨大建筑。
“弗洛普教授和馬格尼教授討論了一套可能會適合你的訓練方法,只是學校的武技修煉室很久沒人用過了,我簡單修了修,不知道會不會出什么意外。”馬格尼教授說。
意外……羅松溪不由得回憶和老約翰在一起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樣牛氣哄哄且不負責任。
“不過應對意外也是修煉的一部分。”馬格尼教授一本正經地補充道。
破破爛爛的房子里居然別有洞天,從修煉室的大鐵門看進去,里面有三大塊區域,分別標著“風”、“土”、“水”。
馬格尼教授說,“弗洛普說你的火之力已經突破到白銀階了,所以就沒有專門設修煉區域,不過我放了幾桶燃晶燕麥酒,你要喝的話管夠。那原本是我們矮人為了打鐵,用來淬煉身體對抗高溫的玩意兒,沒想到對你那么有用。”
“好了,進去吧,不突破到白銀階不許出修煉室,索爾科夫斯基會親自負責為你送飯。”
“啊?”羅松溪正在回味“不到白銀階不許下山”這句話的意味,馬格尼教授已經一腳把他揣進了修煉室。
這里是風之力的區域,還沒等他站穩,一塊巨大的石塊已經從不遠處的斜坡上向他拋射過來,他縱身疾閃,同樣沒等他落地,兩塊巨大的石頭向他拋射過來,然后是四塊、八塊、十六塊……
羅松溪大驚失色,一邊跳躍一邊大喊道,“老師,這樣要死人的。你們到底要我來修煉還是要我來送死啊?”
這時候三十二塊巨石如雷霆萬鈞般拋射而來,他嘴里說話,反應慢了半拍,被一塊巨石砸中右腿,身形一滯,便被鋪天蓋地的巨石埋在了底下。
但他發現那些“巨石”,外面其實都包著柔軟的海綿,重量遠沒有看上去重。不過三十二塊石頭帶著巨大的速度飛過來壘在他身上,仍然讓他一口血噴出來。
這個時候索爾科夫斯基教官的聲音傳了進來,“馬格尼大師已經走了,大師設計的裝置,只會讓你吐血,不會讓你送命的。再說,這幾天我都會負責在這里看著的。”
地面嘎吱嘎吱地響動了起來,拋射下來的巨石滾進一道溝里,然后由傳送履帶送回坡頂開始準備下一輪拋射。
……
……
別的同學還是像上理論課的時候一樣,上午操訓一場,下午操訓一場,有午休和放學的時間。羅松溪被弗洛普和馬格尼兩大巨頭抓進去之后,再也沒有被放出來過。
很快大家就開始議論紛紛,要么說羅松溪得罪了教授,要么說羅松溪又被關了禁閉。
沒有人出來澄清這件事情,教官只是大聲呵斥他們,“不要問問題。”
只有羅松溪知道自己的苦,那是比得罪了教官,被關了禁閉還要苦得多的苦。
羅松溪估計著自己已經修煉了七八個小時,他已經能成功躲開128塊巨石了,只是剛剛一輪256塊石頭砸下來的時候,一塊石頭砸中了他的臉,砸松了他的兩顆門牙。
他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朝門口喊道,“我餓了,放我去吃飯吧。”
修煉室的門上開了一道小窗,索爾科夫斯基教官把一大桶飯菜遞進來,“跟你說過不修煉到白銀階不許出來,意思不懂?”
不讓他出去他倒無所謂,反正從小一個人待慣了。但不讓他見林小曼,他覺得心里跟貓抓似的。
修煉室外,他看不到的地方,林小曼拎著一個裝著飯盒的布袋子,問索爾科夫斯基教官,“教官,真的不能讓我進去給他送個飯嗎?”
“小曼啊,我也知道你們兩個感情好,學校里也沒禁止談戀愛。可是啊,弗洛普教授說了,不讓他見到你,自然有他的道理啊。”
第七天了,他站在土之力的修煉區域里,拎著一根鐵棍對著一堆機械鐵傀儡。
馬格尼教授的機械設計果然巧奪天工。這一堆傀儡,拎著和他一樣的鐵棍,每次只有一只傀儡會攻擊他。
但他只能格擋,不能閃避,否則他一旦移動,其他傀儡就會拎著鐵棍一起撲上來,將他砸到吐血。
但現在羅松溪絲毫沒有心情研究這些精巧的傀儡。七天來,他雖然玩命地修煉,玩命地吐血,但懲戒之力的進展,卻微不足道。
他拼命擋住了傀儡的一記順劈斬,傀儡掉轉棒頭,從他頭頂掄下,他舉棒再格,力氣終于難以為繼,被傀儡一棒壓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他坐在地上,喝下格蕾醫生的傷藥。用索爾科夫斯基的話說,學校三巨頭都一起為他突破在出力,他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但他的神情頹喪之極。
“77,你說到底要怎么才能突破?”他無力問道。
“主人,自從你有了林小曼,經常好幾天都想不到我。現在見不到林小曼了,終于又想起我來啦?”77的聲音幽幽地傳來。
“額……”
“主人,可是77還是待你一如往昔的哦。你看你這么玩命的練,其實根本就沒練對方向。”
“怎么個沒練對方向?”
“77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嗎,心之所向,力之源泉,只有當你心里產生發自內心的迫切向往時,懲戒之力才會受意志的引導,發揮出最大的力量,從而迅速增長。你盡跟那些大石頭鐵皮人拼什么命呀,好好想想你現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最想要什么?我想要突破啊。”
“其實突不突破,主人你無所謂的呀。你現在急著想要突破,只是因為你想要出去見到你的心上人呀。”
是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都多少秋沒見了?
“那要怎么把這種意念注入到懲戒之力里去呢?”
“這個就要主人你自己琢磨啦,77能幫你的就只能到這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