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官們圍逼上來的第一時間,羅松溪就發動了暗影步。
按照道理說,就算他被這些治安官抓回去,只要聯安委介入,幫他把事情講清楚,他也不會有什么事情。
但他的直覺,感受到了危險。
在剛剛的暗殺中,就是這樣的直覺反應救了他一命。
對手已經做了那么多布置,很直白地想要他的命——也有可能是想要駱晴明的命,怎么能保證他們不會在治安官隊伍里安排下什么伏筆?
在這個時候,他寧可相信自己,也不肯相信這些代表著聯邦公義的治安官。
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別動隊的魔法師首先反應過來,三四發火球與火焰箭落在羅松溪消失的地方。
羅松溪能夠在暗影世界里的移動距離還很短,大概也就一兩百米的樣子。但這個距離正好夠他出現在羅伊斯公園離他最近的圍墻外。
公園圍墻外,停著一長溜的執法車,有馬車有元素機動車,幾名作為后備力量的治安官正持槍戒備。
忽然一個人影就突兀地出現在他們面前,還不等他們有什么反應,兩輛玩具般的小車朝著他們扔了過來,然后一陣刺目的白光閃起,他們就陷入到短時間的失明當中。
羅松溪扔出兩枚閃光彈,同時雙腿發力,縱躍而起,想要盡快消失在治安官的視野當中。
然而左腿之上終究還插著一把尖刀,大腿肌肉一緊一松間,被凍結的傷口再度迸裂,血流如注。尤其在落地之后,左腿終究是吃痛,無法連續往前縱躍。
羅松溪咬咬牙,反手拔出尖刀,擲于地上。他扯下一片衣服,扎緊傷口,同時環顧了一下四周,便想往旁邊那些破敗的平房間逼仄的弄堂里躲去。
就在這時,一輛寶藍色的跑車伴隨著一陣響胎聲剎停在他的面前,車里傳來努爾·戈麥斯的喊聲,“上車!”
跑車的四個輪子上,搭載著連聯安委的禮賓車都沒有配備的輪胎。不過這個時候羅松溪也沒功夫去管努爾是從哪里搞來的輪胎,拉開車門跳上車去,寶藍色跑車吐出無數氣旋,便如離弦之箭般疾馳而去。
此時后方的治安官已經從閃光中恢復了視力,看著羅松溪上了寶藍色跑車,急忙準備組織圍堵。
但一輛雖然老舊但掛著聯安委號牌的車停在了治安官大部隊的面前,一對年輕的男女跳下車來。
當先的年輕男子手持一本證件,大喊道,“我是聯邦聯安委下屬特勤局三處探員駱晴明,軍銜少尉。我的一名同事正在抓捕一批極其危險的恐怖分子,卻被你們阻撓。我依照《聯邦國土安全緊急情況特別條例》要求你們,趕緊退走,不要再次阻撓聯安委探員辦案。”
治安官里為首的是一名二級監察,已經是很高的職級,他絲毫不買駱晴明的帳,不卑不亢地說道,“這位少尉閣下,請讓開道路。如果那位逃走的嫌犯是你的同事的話,我們親眼看見他以狠辣手段致一人身亡、一人重傷,并攜帶有巨量毒品。在任何情況下我們都有權將其先行刑事拘留,并……”
“喬治亞監察,我宣布你什么權力也沒有。你口中的嫌疑犯,其執行的任務對于聯安委來說至關重要,任務內容必須保密,執行任務期間人身安全必須得到保障。你若有異議,事后可以向聯邦任何一個部門投訴,但現在請帶著你的人立刻收起槍支,從哪兒來的,回哪里去。”
十幾名聯安委探員不知道從哪條陋巷里鉆了出來,出現在駱晴明和林小曼的身旁。
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她的眉毛有些濃,眼角有些上翹,她微仰著一張嫵媚而高傲的臉龐,向那名監察訓斥道。
在聯安委內部,伊薇蘭·何塞絕對不算職級很高的人物,但她的影響力卻毋庸置疑。她的行為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馬可主席的意志。伊薇蘭親自帶隊出現,喬治亞監察終于不敢輕舉妄動。
不敢輕舉妄動,也不代表他就肯輕易退去。不過伊薇蘭也不急,她就站在大隊治安員的對面,吩咐兩名探員,“去,把那兩名殺手帶回去。”
趁手下去辦事的功夫,伊薇蘭的目光掃過林小曼,露出了一個并不友好的眼神。隨后她的目光落到了駱晴明身上,輕輕“咦”了一聲,說道,“是你?”
駱晴明在她的目光前有些閃躲,眼神不自然地看著別處,回了一句,“是我。”
這時兩名探員已經空手返回,“那名女性殺手,連同她同伴的尸體,都已經不知去向。”
伊薇蘭一對濃眉慢慢蹙起,對喬治亞監察說,“你的人,有問題。”
她問駱晴明,“誰接走了羅松溪?”
“他上了努爾·戈麥斯的車。”駱晴明如實答道。
“你去查那兩名殺手的身份,我去追他。”伊薇蘭簡短地說道。
羅松溪并不知道聯安委的大小姐替他攔住了治安官,他從后窗里看到沒有執法車追來,終于舒了一口氣,自己給自己縫合上了腿上的傷口。
縫合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因為努爾不管有沒有治安官追來,只顧自一路狂飆,在下中區狹窄的道路上,隨著堆積的馬糞劇烈顛簸。
車上除了開車的努爾之外,還有個羅松溪沒有意料到的人物——保羅·愛德華居然也在車上。
“副議長閣下,”羅松溪這名老者致意,“感謝您再一次為我解圍。”
“哦,不必謝我,我們也是剛好路過,”保羅說,“要謝也是應該謝你這位車技超一流的朋友。”
造船廠風波之后,保羅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再次來到造船廠跟進那些工人的狀況,在得知飛馳地產愿意為這些工人提供工作崗位后,保羅表示非常贊賞,親自拜訪了努爾·戈麥斯,并承諾將為這些工人重新上崗提供必要的技能培訓。
今天他是帶著努爾一起,來考察位于下中區的公益培訓組織。當然,他應該也存著帶努爾來見識一下圣約翰堡最貧困的下中區,想讓飛馳地產接收更多失業工人的念頭。
結果正好看到被大批治安官追緝的羅松溪,努爾想也沒想,就讓羅松溪上了車。
其實這位西星市最有名的紈绔子弟,還真是個挺講義氣的人。
保羅向羅松溪簡短介紹了他們為何出現在這里的來龍去脈,然后似笑非笑地問羅松溪:
“所以你是不是應該向我解釋一下,為什么你又被一大堆治安官追在后面?好像我每一次遇到你,你都在跟治安署過不去?”
努爾讓羅松溪上車,保羅絲毫沒有提出反對,這證明保羅對羅松溪是充分信任的。羅松溪想了想,決定也對這名聯邦高層平民階級的代言人報以信任。他將從懷疑北海重工到調查邁恩·格萊士的死因再到掉入對方陷阱,有所保留地講給了保羅聽。
照理說這是不符合聯安委罪案調查守則的,但羅松溪連聯安委有這么一份守則都不知道。他講給保羅聽,只是因為直覺上對這名聯邦副議長的好感。
至于有所保留,主要是他沒有泄露懷疑北海重工有大問題的信源,最開始是來自努爾·戈麥斯。
保羅的臉色漸漸地變得凝重。聽完羅松溪的講述,他思索片刻,緩緩開口道:
“對于調查罪案,我插不了手,但我想我正好能為你提供一個便利。”
“圣約翰堡造船廠的員工里,有大約十幾人,都是沒有家室的小伙子,他們仍舊想從事造船的工作,我的辦公室就為他們買了去北海州的車票,他們今天下午即將登上元素列車一路向西北而去,前去北海重工報到。”
“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讓你成為這些工人的一員,這樣你就有機會進入北海重工的工廠,到一線去看一看,北海重工到底有沒有問題。”
“說也奇怪,全聯邦各大企業的工會,大部分和我的辦公室都有聯絡。只有北海重工,這么大的一家企業,我卻始終聯系不上他們的工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