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精靈掣出了那根代表精靈巡游者權柄的短柱,那根短柱果然與羅松溪手里那根短柱,材質是一樣的。
“謹遵位面守護者的差遣,”年輕精靈微一躬身,轉向曼徹斯特追來的地方。
正要動手,卻又猶豫了一下,問羅松溪:“《位面法》中無相關規定,還請位面守護者示下,這種情況……要抹殺到什么程度?”
抹殺還有到什么程度的?
“當然是徹底抹殺了。”羅松溪道。
年輕精靈微微一愣,但隨即露出義無反顧地表情,迎向曼徹斯特。
“徹底抹殺……殘忍的手段啊,非不得已而用之。”年長精靈嘆息了一句。
好殘忍?精靈巡游者也知道殘忍?當時要抹殺我們那么多人就不覺得殘忍了?羅松溪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
這時,追來的曼徹斯特已經動手了,一招“風卷殘云”,狂風卷著一片片如刀般鋒利冰刺,向羅松溪等人卷來。
年長精靈輕輕揮了揮手里的法杖,空中如同一道巨大的利爪劃過,頓時風消云散。
年輕精靈高高躍起,一道巨大的星火術從天而降,刺眼得像黑夜里的一輪太陽。
曼徹斯特明顯沒有料到會遇到兩名實力不弱于他的傳奇階精靈,只能手忙腳亂地撐起一道寒冰壁障,抵御從天而降的星火。
可他精神世界受創未愈,實力遠遠達不到巔峰狀態的水準,面對呼嘯而來的星火,他的防御明顯有些力不從心。
“咔嚓”一聲,大約兩三米厚的寒冰就在星火中斷裂、消融。
而星火卻幾乎沒有受到什么影響,依然熾烈地落向曼徹斯特的頭領。眼看這帝國陸軍軍部四巨頭里的最后一位,就要在這道星火中被徹底抹殺。
沒想到年輕精靈手指輕彈,星火沒有繼續落向曼徹斯特的頭領,而是倏地散開,化成一座閃爍著火光的牢籠,將曼徹斯特禁錮在其中。
與此同時,年長精靈一個箭步,躥到曼徹斯特面前,對著牢籠里的曼徹斯特,掏出他的那根短柱,對著曼徹斯特……
向左慢慢晃一下,向右慢慢晃一下,再向左慢慢晃一下,再向右慢慢晃一下……
羅松溪看得一頭黑線。
“他這是在干嘛?”他問那名已經落回地上的年輕精靈。
“稟告位面守護者,”年輕精靈一臉嚴肅地說道,“這是抹殺的標準動作。”
“三萬年前,創立位面的始祖,為維護《位面法》的威嚴,傳下此套權杖,作為精靈巡游者的執法武器,并向精靈巡游者,傳授了抹殺的整套動作和口訣。”
“此動作與口訣,是每位精靈巡游者,自披上執法黑袍后,就必須每日傳習的內容。所以每一位精靈巡游者,對這套動作和口訣的還原,都標準到無可挑剔。”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驕傲。
“哦……”羅松溪問道,“那口訣是什么?”
“口訣曰:跟著我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右手左手慢動作重播……此乃精靈巡游者的至高秘密之一,還煩請位面守護者代為守秘。”
至高秘密……這確實得保密,羅松溪想,要是傳出去,精靈巡游者這嚴肅呆板的人設,估計就要徹底崩塌了。
不過人類始祖,看上去還挺活潑的,甚至有些……調皮,留下這動作和口訣,是故意整這幫撲克臉精靈的嗎?
“通常精靈巡游者,只針對違法者的部分記憶進行抹殺,這次您要求徹底抹殺,故時間會相交平常,要久一點。”年輕精靈又補充道。
“你說什么?”羅松溪驚道,“抹殺……只是針對記憶?”
“那是當然,精靈巡游者發現誰掌握了超出基準線以上的黑科技、黑魔法,即會針對使用者關于這些黑科技、黑魔法的記憶進行抹殺,讓使用者徹底遺忘,關于這些黑科技、黑魔法的一切。”年輕精靈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此套執法武器的功能,即使可以有選擇地消除他人之記憶。”年輕精靈舉起他手里的那根短柱,“千萬年來,吾等便是如此,執權杖,批黑袍,行走四方,故此,吾等亦被稱為——黑衣精靈!”
“不是應該穿黑色西裝的么……算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抹殺在人類通用語里,就是讓一個人當場去世,讓他不復存在的意思啊……”
“殺死?”年輕精靈一臉正義地說,“精靈巡游者為衛護位面的愛與和平而生,豈能以殺止罪?”
“至于‘抹殺’這個詞,在精靈語里,本即是抹除記憶之意。我們也意識到,翻譯成人類通用語之后,可能會有些歧義。但既然始祖定下‘抹殺’這個詞,吾等,當遵祖制!”
“那你們在之前的執法中,一口一個抹殺,就沒把別人給嚇壞了?”羅松溪又問。
“似乎……確有其事,”年輕精靈捋了捋自己的長耳朵,回憶了一下,“但是恐懼與怯懦,俱不是逃避精靈巡游者執法之理由!”
羅松溪在心里長嘆一聲,唉,原來是始祖精靈外語不好,外語不好真可怕。要知道是這樣,當時艾斯特斯來的時候,他還跟人家打什么打?
直接讓他把自己給“抹殺”了好了,反正有77在,等于自己的記憶備份器……
想到77,他不僅想問77……
“別問了,”77直接回答道,“當時傳承晶片說的抹殺,就是真正的抹殺,一點談價還價余地都沒有的抹殺。要不是有我在,就你這個修煉速度,早就被抹殺一百回了。”
好吧,羅松溪決定不再與77繼續這個話題,他把目光投向還在進行抹殺工作的年長精靈。
抹殺工作已經接近尾聲,年長精靈做完最后一個“右手左手慢動作”重播,年輕精靈終于收掉了星火牢籠。
“現在……這人會怎么樣?”羅松溪問年輕精靈。
“徹底抹殺,吾等雖行之甚少,但是依據其他巡游者的經驗……”年輕精靈告訴羅松溪,“一般被徹底抹除了所有記憶的人,一開口就會對你靈魂三連問。”
果不其然,曼徹斯特緩慢地睜開了眼睛,他看著面前的一堆人,茫然地問道:
“我是誰?從哪兒來?到哪兒去?”
這時年長精靈也走了過來,對羅松溪說:“在抹殺之后的一小段時間里,對于記憶空白處,被抹殺者會相信被告知的每一句話,并將之轉化為自己的記憶。”
“這算是巡游者權杖附帶的一個小功能,以確保被抹殺者不會留下記憶空白,影響正常生活。”
說完,他對羅松溪眨了眨眼睛。
莫非,羅松溪想,這名精靈,是精靈巡游者里面,懂得一些變通的異類?
他點點頭,飛速地對懵懵懂懂的曼徹斯特說道:
“你家原在祖安城邊,家里有房又有田,可恨那帝國人,打進了祖安城。殺了你的父親還在他的墳頭蹦迪,殺了你的母親還開著她的靈車漂移,雖然沒殺你但是打你打到失憶。”
“所以你要去報仇,殺帝國人報仇。你看,帝國人有一處軍營就在這座山下,你正要殺進去為你父母報仇。”
“去吧,你看天上星星一閃一閃亮晶晶,像不像你父母在天上看著你?”
曼徹斯特聽罷,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他仿佛想起了什么,雙手握拳,仰天長嘯道:
“是啊,我在祖安生活了那么多年,雙親健在,也算是一代高手。卻被帝國人一朝殺死,此仇不報,豈為人子?”
說罷,他化作一陣狂風,飛也似地朝山下,那座剛被轟炸過一遍的帝國軍營方向,撲了過去。
“還有還有,”羅松溪對著他的背影大喊道,“軍營后面有一條隧道,帝國人就是從那條隧道里過來的,你把那條隧道毀了,帝國人就再也過不來了。”
“多謝指點……”曼徹斯特的聲音遠遠傳來。
“他的記憶被徹底抹除了,一身傳奇階的修為還在?”羅松溪問年長精靈。
“當是如此,”年長精靈道,“對于魔法師而言,與元素溝通,已成為他們本能之存在,故不會被一齊抹去。”
“那就好。”羅松溪點點頭,滿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