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飛艇冷酷地出現在空中,一個速降急停,迅速與地面拉近距離,然后成片的火魔法就從飛艇上傾泄而下。
比起之前在密林外的魔法轟炸,這一輪魔法攻擊的火力稍有不如。明顯飛艇上的高階魔法師分出去不少,去負責三個方向上的縱火燒林。
但這一輪的魔法攻擊,攻擊距離更近,目標鎖定更為明確,而且是經過嚴密安排和組織的。最少三名圣域大魔法師參與了聯手施法,一個巨大的火焰罩,向著抵抗軍的頭頂罩落下來。
抵抗軍雖然也在羅松溪的指揮下進行了應對的準備,但他們聯手撐起的防御結界,在對方的實力碾壓之下,能發揮的效果實在不大。
轟隆一聲,結界破碎,邊緣的十幾名抵抗軍戰士瞬間被焚成灰燼,另外還有二十幾名抵抗軍戰士倒地不起,生死不知。
但更可怕的,是對方的第二輪魔法攻擊,已經再次落下。
抵抗軍又倉促支起另外一道防御結界,托拉米斯疲倦地坐了起來,舉起右拳,口中念念有辭。他的拳頭上升起一道道光芒,光芒投入結界之中,結界瞬間閃過圣潔的光輝。
于是結界勉強擋住了這第二輪魔法攻擊,但托拉米斯的臉,瞬間枯黑下去,他靠著籠車倒了下去,像一截燒盡的木炭。
這位從黑石山開始一路征戰了幾十年的軍人,終于在另外一場更為宏大的戰爭中奉獻完了他的一生。
說起來,從黑石山到東西大戰,他所在的部隊,其實一敗再敗。除了由羅松溪主導的那一場下水道伏擊戰外,他一生幾乎沒有可以拿得出手的勝績。
但他的一生,仍然充滿著榮耀。
然而現在并不是悲痛或者悼念的時候,飛艇上的第三輪魔法,已經開始成型。
而底下的抵抗軍們,甚至已經來不及再組織任何防御和抵抗了。
飛艇上的魔法師們,便如一個巨大的磨盤,一輪接一輪的魔法撒下來,便是磨盤一圈圈地磨碾,直到把下面的抵抗力量,全部磨滅。
大牙咬緊牙關,開始吟唱他的家傳魔法冰龍吐息,而周卓,也拼盡全力協調著土火兩系的元素力量,召喚一道最大威力的隕星落。
雖然他們知道,黃金階的力量,并無法撼動對手數名圣域大魔法師的聯手施法。
一條冰龍在空中逐漸成形,但飛艇上的第三道火罩已經落下。火元素肆虐,攪亂了整個一片空間,冰龍最終沒有沒有機會吐出龍息,就被火元素攪成碎片。
而周卓的隕星落,根本連成型的機會都沒有。
火罩落下,他與周圍元素的溝通就徹底混亂,咒語的后半段,根本發揮不出任何作用。
周卓面色通紅,不甘地嘶吼出聲,眼看著火罩落下,他的吼聲越來越大。突然,聲音似乎到了某一個臨界點,然后驟然打碎了某一種桎梏。
空間中傳來一個玄妙的波動,周卓的身影模糊不見,而在他站立的地方,出現一口火山,對著空中的火罩,噴出無數熔巖。
這一刻,他居然突破了。
周卓的道,比較特別,叫“隱忍之道”。別人悟道之后,都是更加神勇。而他悟道之后,卻看起來越來越慫。
然而風的隱忍是為了聚成龍卷,土的隱忍是為了聚出千鈞之壓,火的隱忍是為了形成一瞬間的噴發,水的隱忍,是為了積水滴而成汪洋。
周卓的隱忍之道,終于到了這個從隱忍到爆發的臨界點,于是,他的突破,足以驚天動地。
甚至隱隱施放出一縷晦暗的法則力量,硬是憑一人之力,將數名圣域的聯手施放,頂了回去。
半空之中形成劇烈的爆炸,火罩被炸成無數火星。沖擊波席卷開來,飛艇第一次被迫拉高高度。
沖擊波同樣波及到了地面上的反抗軍,一半人在沖擊波中被轟飛。
不過被沖擊波轟飛頂多是跌傷或者眩暈,總好過火罩落下的直接殺傷。
火山消失,周卓的身影重現,但明顯精神力損耗過度,倒了下去。
但即使周卓臨陣突破,憑他一個人的力量,也頂多做到這樣了。
飛艇甲板上的帝國魔法師,因為飛艇急速拉高,有好幾個站立不穩,跌倒在甲板上,有些狼狽。這是周卓給他們帶來的全部麻煩。
飛艇的喇叭上傳來阿迷耶斯清清淡淡的聲音,“重新俯沖下去,準備第四輪攻擊。”
阿迷耶斯自然不會因為飛艇不穩而跌倒,他身邊站著傳奇階的大武者納迪娜,穩若磐石地扶住了他。
阿迷耶斯放下話筒,對納迪娜語氣輕松地說,“這輪打完,就勸降吧。準許羅松溪帶著幸存者投降,但不接受傷員。這樣戰俘的數量應該不會多,這艘飛艇能夠裝回去。”
“真是失敗,你又多比計劃中多打了一輪。他們好像總是能夠制造些驚喜出來。”有個聽不見的聲音傳進了阿迷耶斯的腦海中。
“你回來干什么?叫你在外面盯著的,”阿迷耶斯有些不滿地道,“別人的驚喜不會產生意外,你去給我盯著羅松溪,別讓他最后關頭再制造出點什么驚喜出來。”
“放心,我的感知已經將下方所有的區域全部覆蓋。再說,他一個低階武者,在這種純粹的遠距離魔法轟炸里,就算花樣再多,還能制造出什么驚喜?”
飛艇在沖擊波消散之后,又穩穩地俯沖下來。重新在甲板上扶穩站好的魔法師們,開始了新一輪吟唱。
依舊是一個平平無奇,但殺傷力巨大的火罩。
阿迷耶斯的戰法沒有任何花巧,同樣也沒有任何破綻。
況且他還在飛艇上,謹慎地盯著羅松溪的一舉一動:
羅松溪殺不上飛艇,即使能殺上飛艇也不是納迪娜的對手。于是缺乏遠攻能力的羅松溪,只能在地面上東奔西跑救護傷員,只能捧著托拉米斯的尸體徒勞地悲傷。
他的人已經有一大半躺在了地上,絕沒有可能再組織起任何有效抵抗。
看看接下去會發生什么。
通過那團黑霧的感知,阿迷耶斯開始捕捉羅松溪臉上的表情。
他很少這樣的惡趣味,但是安東尼達斯口中的奇跡男孩,能被自己這樣逼入絕境,也是滿有成就感的。
他在干什么?已經什么都不準備做了?只是呆呆地望著天空?
這是已經放棄了?
他的左肩,有只黃鸝鳥,正嘰嘰喳喳地撲騰著翅膀,仿佛在為他加油打氣。
他終于有所行動了,拍了拍旁邊一個人的肩膀,那人堅毅地點了點頭,取出一把短小的法杖,一折而二。
咦?那人不是卡頓親王的慫包侄子嗎?叫什么來著?多昂?現在正式投敵了?
那根小法杖,卡頓親王給他的保命法器嗎?但是一件保命的法器,在戰場之上,又能發揮多少作用呢?
法杖斷折,便化作一道流光,飛速射向飛艇。
阿迷耶斯皺了皺眉。
但這流光沒有一點點威力,照射在飛艇上,只是讓飛艇在空中大放光明。
阿迷耶斯搖了搖頭,拿起話筒,準備下達攻擊的命令。
這一道火罩下去,所有的抵抗都將最終結束。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在那道流光照射下大放光明的飛艇,仿佛變成了一盞明燈。
飛艇的上方,隆冬厚厚的云層之上,飛下一柄巨大的戰錘。戰錘被這光明所吸引,以一種無比暴烈之勢,準確地擊中了飛艇。
仿佛光明被擊碎,整艘飛艇瞬間化為一團團向外潑灑的火花。
“轟”的一聲,驚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