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羅松溪第一次與韋斯特近距離相對。
之前在蜥尾半島的海灘上被韋斯特追殺時,他與韋斯特也照過一次面。但那次韋斯特一出現就是殺招,羅松溪和維羅妮卡以禁術相迎,根本沒有時間去觀察這位位面上有名的兇人。
韋斯特當年清洗羅伯斯庇爾皇室時,手段極盡各種激烈,留下了兇殘的惡名。后來執政犀角半島時,也向來以冷酷嚴苛聞名。
但此時羅松溪看到他的長相,卻與兇惡沒有半點關系。黑色的法師袍之下,是一張標準的人類魔法師的相貌,嚴肅、冷靜、驕傲,而在姿態和表情中,又帶著羅松溪熟悉的那種軍人的做派。
而韋斯特開口說的話,卻讓羅松溪不禁想笑出來的荒謬感。
“支援希望之神?你若真的想支援希望之神,那你就與我們聯手共進退呀。”
羅松溪的話里帶著深深的嘲諷。他從來沒有升起過那么想嘲諷一個人的欲望。
“安東尼達斯只想將我除之而后快,我豈敢與你們共進退?”韋斯特表情不變,一板一眼地說道。
安東尼達斯同樣嗤笑一聲,“別和他多啰唆了,先將他制住再說。”
“如你所見,”韋斯特仍舊神情嚴肅地對羅松溪說道,“但我也是這個位面上有數的神階強者,即使你們要聯手對付我,我想我也應該有把我想說的話說完的尊嚴。”
隨后他又轉向安東尼達斯道,“我倒要勸你一句,安東尼達斯,你我斗了十幾年,當中的仇怨固然已經難以抹去。但時值今日,是整個位面的危機,何不暫時將帝國的爭權之事擱置,共抗大敵,等解決了黑潮之患以后,如果我們都還有命在,再來爭權奪勢也不遲。”
“再說,我想要控制帝國的控制權,無非也是我得到了黑潮將臨的消息,而我對黑暗生物了解的渠道,比你更多一些,所以想要拿到整個國家的領導權,可以做更多對位面有利的事情。”
“我真的是想知道,一個人的臉皮是要厚到何種程度,才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樣的話。”羅松溪道,“對位面有利?那么暗地里操縱朱莉·酒火,想要拿到矮人王國的控制權,也是為了你對位面有利的大計?”
“哦,既然你問到朱莉·酒火,想必也已經知道了黑暗秘諜這回事了吧,是赫爾普修斯大人告訴你的?”韋斯特道。
“朱莉·酒火原名朱莉·黑鐵,是矮人王國南部黑鐵氏族的人。黑鐵氏族早年因為反對酒火國王被滅族,剩下她一個人,加入我‘惡之花’組織,希望借‘惡之花’的力量,為氏族復仇。”
“一開始對于她的野心,我也是支持的,畢竟如果能夠通過她的手掌控矮人王國,對整合位面資源大有好處。但后來,經我的一位摯友提醒,我懷疑她實為黑暗生物派向地面上的秘諜,于是給她命令讓她提前發動的篡位大計,并派出力量,想趁機找到證明她真實身份的證據。”
“哦,黑暗秘諜,那么支持蜥蜴人王攻打巨魔圣山,也是懷疑他是黑暗秘諜?”
說到底,雖然羅松溪高度懷疑韋斯特是第三顆黑暗種子,除非把韋斯特一刀殺了,凝出那顆21克拉重的靈魂種子,否則他也無法確證,韋斯特到底是還是不是。
羅松溪畢竟從小在聯邦長大,雖然他不是一個愿意被法律完全束縛的人,但聯邦的法治精神,仍舊對羅松溪的思維方式有著根深蒂固的影響,比如凡事追求證據,這注定了他不會是一個寧可錯殺,不愿枉縱的人。
他對這樣的精神是懷有極深的認同感的,所以即使他獵殺馬匪,前提是老約翰給他遞上的那張審判狀。他殺朱莉酒火,殺雷·邦迪,也都是建立在對方不可赦免的罪行證據之上。他愿意代行執法者的角色,但不是法治基石的破碎者。
所以他非常希望對韋斯特的盤問,來獲得確證對方是黑暗種子的證據,在安東尼達斯和弗洛普完成水火結界之后,他愿意給韋斯特開口說話的機會,正是基于此,而并非因為神秘神階強者的尊嚴。
而現在,他還沒提到黑暗種子,韋斯特卻率先拋出了“黑暗秘諜”這樣一個概念出來,他覺得正好可以由此追問下去,獲取韋斯特的言語破綻,拿到至少可以令自己信服的證據。
“對于蜥蜴人王,已經不止于懷疑了。”韋斯特道。
“你誅殺朱莉·酒火的情況,我自然有渠道可以獲知,本來我非常疑惑黑暗生物到底是如何派遣秘諜潛入地面之上的。直到朱莉·酒火死后,我和摯友一起通過她被殺時的場景,推斷出了黑暗生物所用的方式。”
“先祖的封印,能將黑暗生物的身體封印在地下,卻無法完全封印靈魂的穿透。黑暗生物中的佼佼者,用靈魂強行穿過結界,來到地面世界,尋找到合適的軀體,然后抹掉他們的靈魂,然后占據其軀體,不得不說,這樣的手段,這樣的秘諜,實在是高明至極。”
“我的摯友對于遠古封印比較了解,而我幸好對靈魂略有研究,于是我們繼而找到了確定黑暗秘諜方法的范圍,并依據此方法,繼續在位面之上,尋找其余的黑暗秘諜。”
“確定黑暗秘諜范圍的方法,我現在告訴你們,請你們務必記下來,接下去,余下的黑暗秘諜,也需要你們一起來尋找——”
“將黑暗生物封印在地底的那道結界,其強弱有潮汐變化,黑暗生物只能乘封印處于衰落點的時候,用靈魂穿過封印。”
“上一次封印的衰落點,位于八十一年前,也就是帝國歷1301年。黑暗生物的靈魂穿過結界之后,其實非常孱弱,他們只能占據剛剛出生的嬰兒的身體。”
“所以,黑暗秘諜,可以是人類、矮人、精靈,也可以是巨魔、蜥蜴人、狗頭人,但他們的年齡,必定都是八十一歲。”
“不用懷疑,朱莉·酒火死時七十九歲,那是矮人風華正茂的年紀,她正是出生于帝國歷1301年。”
“根據這個范圍,我首先位面上出生于1301年的大人物里入手,很快鎖定了當時剛剛統一蜥蜴人各部落的蜥蜴人王那波措。”
“我花了許多心思與那波措拉近關系,親赴蜥尾半島三次,獲得他的信任,只為近距離觀察與感知,他的靈魂狀況。”
“終于,被我找到了他靈魂的異狀,結合他想要做的事情,我可以斷定,他就是黑暗秘諜。”
“于是我假意與那波措合作,派遣大批魔法師隨他一起去攻打巨魔圣山,就是為了將那波措誅殺在圣山腳下。”
“等等,”羅松溪打斷他道,“即使在你晉入神階之前,蜥蜴人王的實力也差你許多。你發現他是黑暗秘諜之后,為什么不第一時間出手將他殺死?還要做派魔法師隨他攻打圣山這么多此一舉的事情?”
羅松溪不得不承認,韋斯特的故事編得有模有樣,表情管理也十分到位。但與蜥蜴人勾結攻打圣山,始終是他圓不了的一個謊。
“哼哼,好不容易確定了一個黑暗秘諜目標,光光是殺了,豈不是可惜,”韋斯特道,“當時你也在圣山,你應該知道,那波措的籌謀非常精妙。”
“他知道圣山金頂不可毀,便想用遠古血魔法‘通靈大典’,將一道地震術放大無數倍,將圣山金頂永埋地底。”
“但他謀算金頂,我也在謀算他。蜥蜴人不會元素魔法,必定只能借助我的魔法師才能制造出供他放大的地震術。”
“但他不會想到,他的‘通靈大典’成功之后,我的人會在最后關頭偷天換日,將地震術,換成對那波措施放的‘傀儡術’。”
“‘傀儡術’名字叫得響亮,卻其實只是心靈魔法中的一道基礎法術,作用是有概率對施法目標的行為舉止進行一定的影響。但如果經過‘通靈大典’放大無數倍,必能將那波措變成一具真正的傀儡,效果即使是心靈布偶也遠遠無法比擬。”
“我要在那波措死之前,從他手里拿到所有黑暗秘諜的名單。”
“只可惜那波措被你一刀殺了。”
“不要懷疑我說的話,你可以去查證,那波措是否出生于1301年,你也可以去審問當時在圣山下被抓的那些魔法師俘虜,我知道有不少現在還關押在吉特里特城,問問他們,當時接到得密令是什么。”
“不要懷疑,正是你自作聰明,壞了我挖出所有黑暗秘諜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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