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松溪與深淵大祭司交手良久,深淵大祭司最終退去。
身材頎長的加勒達爾吟風走了過來,他仍然保持著一絲不茍的高貴儀態,昂起的頭顱顯示他從來未曾過丟棄過驕傲,即使他的身上,已經留下了一道又一道難以彌合的傷。
“沒想到,你未晉入神階,就已經能擁有這樣的力量了。不錯,不錯。”加勒達爾淡淡道。
羅松溪朝他報以淡淡的微笑。
他第一次來精靈大陸,和深淵大祭司纏斗良久之后,看到加勒達爾這樣一副仍舊裝出高人一等兩等三四等的表情神態,差點想揍他一頓。
后來羅松溪就真的揍了他一頓。
好在第二天,加勒達爾就不會記得了。
不過現在羅松溪已經適應了,而且對法則的體會,遠比教加勒達爾做人來得更有吸引力。
羅松溪默默地回味著剛剛交手時的收獲。
土水火風四元素,“土”“水”“火”“風”這四個名字,其實都是泛指。
其嚴格意義,是指所有物質的四種形態啊。
“土”代表固態,“水”代表液態,“風”代表氣態。
那么“火”是代表什么形態呢?
“真的存在那第四種形態,等離子態?”羅松溪問77。
“是的,但一般的火焰中,仍然夾雜著物質的氣態形態,只有直指法則大道的火焰,達到上萬度的溫度,才能形成純凈的等離子態。”
“原來如此。”羅松溪道。77雖然不懂法則,但是她有豐富的關于法則研究的理論,這五千多天時間里,羅松溪一直在和77保持探討。
而77的記憶雖然每天依然會被重置,但羅松溪發現,和法則相關的討論,在77的記憶中不會徹底被抹去。
雖然77不會記得具體的討論場景,但是會奇怪地對他說:
“這個問題我記得我們好像討論過誒,真奇怪,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討論的。照理說,我是不會忘記任何事情的呀。”
羅松溪默默地回憶著深淵大領主召喚出來的帶有法則力量的火焰,那其中飄忽的法則刻線,以及刻線之下,火焰在最微小處的形態。
火焰在他的精神世界里被無限放大,他似乎想找出組成火焰最基本的構成。
良久良久,他的眼睛里忽然散發出一片神采。
“差不多了。”他自言自語道。
隨后他信手劃開了一道空間,穿過之后,正是加勒達爾率眾精靈,殺向巨龍之巢,與深淵大領主遭遇并纏戰的地方。
加勒達爾早已到達半神的巔峰,對空間法則也有一定的領悟,與真神階,只差一層窗戶紙的距離。
從大戰剛起之時,加勒達爾就感覺自己離真神境只有一步之遙,隨時能夠跨出。
但在法則的領悟上,一層窗戶紙,往往就是一個需要耗費無數精力才能打破的天花板。
加勒達爾到現在仍舊卡在半神境巔峰。
羅松溪出現的時候,正值加勒達爾遇險,班達希爾身化一連串流星,墜向深淵大領主,為精靈王解圍。
“今天犧牲的是班達希爾啊。”羅松溪微嘆一句。
深淵大領主撕開一片空間,流星墜入了這片不知名的空間。
羅松溪沒有顧及老精靈王叔的犧牲,伸出一根手指,手指上凝出一束精神力,對著這片撕裂空間的某個角落,點了一點。
加勒達爾看到這個點,臉上露出了無比震驚的表情,終于丟失了他的儀態。
他的精神力,與圍繞他全身的信仰之力一起共鳴,并且朝著羅松溪所指的那個點蔓延了過去。精神力在那個點上一撥一撬,看似什么都沒有發生,但卻為加勒達爾,打開了一道完全嶄新的窗戶。
他渾身的氣機,頓時煥然一新,展現出了一種,與深淵大領主相互抗衡不分上下的威勢。
“陛下,您突破了!”拉爾曼達驚喜地喊道。
加勒達爾離真神境只差一層窗戶紙,羅松溪幫他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信仰成神與法則成神不一樣,法則成神需要徹底悟透空間法則,才能從半神晉階為真神。羅松溪雖然領悟空間法則已有幾千天時間,掌握了一些空間的法術,但離悟透空間法則還很遙遠。
但信仰成神,是用信仰之力與精神力共鳴,然后去撬動法則的力量。所以信仰神從半神晉階為真神,一是需要積累足夠的信仰之力,二是需要找到,撬動空間法則的那個支點。
加勒達爾就是遲遲沒有找到這個支點。
但羅松溪對于空間法則的領悟,已經與弗圖洛圖不分上下,比深淵大領主還要高明,自然比加勒達爾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他隨手點指,就為加勒達爾找出了他一直無法企及的那個支點。
下一刻,加勒達爾終于晉入了真神。
與深淵大領主能夠相互抗衡之后,他回過頭來對羅松溪道。
“多謝。”
羅松溪不以為意地點點頭,無論是加勒達爾難得一見的震驚,還是更難得一見的道謝,他都沒有放在心上。
反正他已經見過許多次了。
這一指,他更是已經點得熟練無比。
“請巡游長牽制深淵大領主的行動,我來看看能否將他徹底擊殺,為拉爾曼……哦,今天是班達希爾報仇。”他對加勒達爾說道。
加勒達爾依言施出全力,隕星、月火、利爪……無窮無盡的法術,將深淵大領主困在其中。
深淵大領主想撕裂空間退避,然后羅松溪豎起一掌,已經將深淵大領主周圍的空間凝固起來。
他身形一閃,已經出現在深淵大領主的上方,他那小小的身影,與深淵大領主那由無數巖漿、火晶、巖石、煙塵拼合在一起的身軀相比,顯得如此渺小,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然而他手里那把短短的弒君,卻冒起了仿佛橫貫整座天空的熾焰,火焰到處,將所有物質都焚燒成等離子態。
而那些被他焚成等離子態的物質,又源源不斷地變成了他弒君刀尖上,那道熾焰的一部分,于是熾焰愈發明亮、粗壯。
他若有所悟,舉刀就將那道熾焰,劈進了深淵大領主的身軀。
“熵——增——”他口中輕輕吐出兩個字。
熾焰所蘊含的能量,在頃刻間散逸,散逸向無數不知名的空間。而他的弒君刀尖之前的空間,迅速降溫,而熾焰的物質形態,迅速從等離子態跌落到氣態,再由氣態跌落到液態,最后由液態跌落到固態。
深淵大領主龐大的身軀,完全沒有避開這一刀,而此時,已經被身周的物質牢牢凍結住。
“熵——減——”羅松溪再次用力吐出兩個字,身上的懲戒之力全開。
能量重新凝聚,這片被極致低溫凝成固態的物質,迅速上升為液態,再上升到氣態,最后形成極致的等離子態。
一增一減之間,深淵大領主的身軀,伴隨著靈魂和本源能量,統統被炸成了,極致微小的顆粒,像羅松溪一團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大的煙花,轟然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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