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離太極殿東堂大門不遠處廣場上,抬頭望了一眼西邊已經漸漸沒入地平線下的夕陽。
摸了摸身上所穿著的那一副有些陳舊的甲胄,站在樹蔭底下的尹模習慣性的抬頭仔細打量了一眼四周。
這太極殿前的諾大廣場上的布置還是一切照舊,好似亙古不變一般叫人看不出時間的流逝。
就連現在自己身后的那顆小柏樹都被人為的給裁剪掉了,就如自己第一次來時那般,這顆柏樹一直被迫維持著這個高度。
可惜,樹被裁剪尤能復生,這人一離世當不知歸來之期了啊!
看著自己面前那座久違的太極殿,其上的琉璃鴛鴦瓦被夕陽映的血紅,隨著日光漸漸沉淪,寒冷又開始籠罩在了這片土地上。
隨著道道寒風重新刮來,就算是穿著厚厚的甲胄其內甚至裹了一層羊皮襖站在柏樹下的尹模,其心中還是止不住升起了幾道冰冷徹骨之感。
相比于這依舊有些寒冷的春日,更讓尹模感到徹骨冰寒的是現在自己所面臨的處境,這短短的月余來尹模可是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從天堂到地獄的感覺。
時至今日,自先帝病重之后,自己足足有年余未有踏足過這太極殿了!
這其中所代表的意思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在被人從中切斷自己與洛陽宮的聯系之后。
校事官,這個曾經讓人恐懼到甚至只要一聽到這個名字都有些顫栗的名頭,現在已經徹底被顛覆了過來。
可以說,他和這個名號已經是變成了一個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也不為過。
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為何會落到如此地步,很簡單,先帝早崩,當今天子又極其年幼。
為了改變自己與自己那些下屬們的這個悲慘無比的處境,事實上他也做過很多努力。
只不過,因為校事官這個職務的特殊性,他實在是得罪了太多太多人了,朝堂百官可以說是幾乎都得罪光了。
甚至可以說杜恕直到今天都能活的那么滋潤,并且都能靠著上次朝議中不近人情的事跡攢下一筆威望,隱隱都有著重新整合蘭臺之勢。
也是因為靠著這位校事官尹模在前吸引百官的仇恨,朝堂上眾人還沒來得及顧及到其他的緣故。
在種種無奈之下他也曾尋找過那位大將軍,在他看來,這位曹大將軍再怎么樣畢竟還是宗親,在此為難之際說不定還能幫幫自己與自己那些下屬們。
只可惜,這位校事官去的可真不是時候,要是提前半個月說不定都還能受到曹大將軍的熱情款待。
但是因為現在曹大將軍正靠著武衛將軍一時和朝堂上那些懷有一些想法的元老重臣們眉來眼去。
畢竟,相比于直面這位大將軍,朝堂上還是有不少人選擇相信這位大將軍,或者說是相信其父曹子丹的威望與地位的。
而在接納這位校事官后,對于正處于關鍵時期正和講道理那些元老重臣的曹大將軍。其所造成的影響可謂是極壞無比。
所以這位校事官在前往大將軍府求見后,理所當然的被以大將軍事物繁忙近日沒有時間招待的理由給推諉了。
在天子年幼并且沒有親政,而兩位輔政大臣又都明里暗里的看自己不順眼,這也是他們那些人膽敢明目張膽報復回來的原因之一了,
事實上前兩日尹模就已經受到過刺殺了,當然,這刺客不是洛陽本地的游俠。
別的不說,經過這幾十年的發展,加上前任們的努力這些洛陽的游俠十之八九可都是已經納入他的掌控之下了。
這前來刺殺自己的刺客可是操著一口遼東話,而且見一擊沒到手之后就自刎而死了。
這種死士尹模手底下也蓄養著幾個,最讓尹模感到慌張的是,這人在臨死之前可是向著自己喊了一聲“天誅國賊!!!”
其身上什么東西都沒有,一套衣物一柄短劍一柄短刀,如果僅僅是這樣尹模現在也不至于冒著這么大的風險來到此處了。
要知道,光光想盡辦法和那兩位外戚搭上關系就用了尹模不少時日。
而今日自己還能站在此處也是因為那兩位外戚突然改口,雖然尹模不是很明白那郭建與甄德為何能在今日突然改口愿意放自己進宮。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蓋因為那位刺客身上所攜帶的兩柄武器上短劍刻的乃是司馬二字,短刀刻的是單一個曹字。
不管是不是真假,這兩個名字帶給尹模的沖擊力也是可以想象的。
這死士是何人派來的已經不重要了,有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至于這兩個名字所代表的兩個人是否真的參與到了此事之中也更加不重要了。
至少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刺殺朝中官員,且事后還沒在朝堂之上引起絲毫軒然大波也足以見兩人的態度了。
本來,他都已經準備放棄了,都準備慷慨赴死也算是不失自己忠義之名與先帝知遇之恩了。
至于灰溜溜的辭官回家鄉?如果他還不想自己全家人被自己連累殆盡的話,這個選擇基本上已經是被無視的存在。
而在他坐在街邊正感到人生之中最絕望的時候,卻是突然間無意的聽到了兩個太學士子的交談。
兩個士子之間說了很多話,但坐在街邊發呆等死的尹模卻只聽到了一句話,“當今陛下天生神靈聰慧無比”
宛如溺死之人抓到最后一根稻草一般,這才有了今日“鎮護將軍親衛求見”一事。
看著正朝著自己走來面帶笑容的小黃門,站在柏樹下尹模那張許久未笑過的臉上也展現了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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