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黃小遞過來的五色花箋紙,沒有在意下方那驚喜激動無比的黃大、黃小兩兄弟。
坐在上首曹芳的注意力全然被這紙上的文字給吸引住了,不說別的高柔的書法造詣也是堪稱中上了。
尤其是配合著這潔白細膩紙質尤佳的五色花箋,倒也是能夠讓人眼前一亮了。
制成這五色花箋的可不是后世大名鼎鼎的“蔡侯紙”,而是一種名為“左伯紙”的紙張。
通過改良蔡侯紙,這左伯紙工藝無疑是進步許多的,至少是能夠如朝堂公卿與文人雅士之眼了。
畢竟,當初那位左伯發明這種紙張就是為了他自己書法能夠更好的在紙張上展現出來。
可惜這玩意工藝復雜無比,相比于蔡侯紙,據曹芳估計這一張薄薄的五色花箋價值恐怕能夠黃大他們在這洛陽城中生活半年了。
當初蔡邕在世時自矜能書,看不上那有些粗陋的蔡侯紙,只用這種左伯紙。
有著蔡邕帶動,這左伯紙也就在這天下士人圈子流傳開來了。
最讓曹芳感到驚喜的是這金貴的紙張左上方可是有著少府的印,也就是說這相當于奢飾品的左伯紙的造紙坊在他的名下。
想著那不知還有什么自己未曾發現的隱藏著珍貴財富的少府,曹芳心中已經暗暗下了決定。
等把現在這些事情忙完后,自己可得同那位少府令王觀好好談談心,刀子和錢袋子一樣都不能少!!!
而這上面高柔所書寫的內容也是一件能夠讓曹芳回味許久之事了。
那位老太常只是通知一下明天的演禮可能要晚一點了,本來曹芳就沒有同高柔約定過什么時間。
所以,這演禮將會推遲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
高柔真正這么著急的派人進宮想要曹芳的消息,乃是尚書令裴潛因父病逝以于今日辭官歸鄉了。
不管高柔本來是想表達什么東西,在看到這件事后曹芳直接在心中下定了決心。
這種大好時機自己要是不渾水摸魚一把,怎么能對得起自己這個身份。
當然,在施行這個現階段算是有很大風險的計劃前,曹芳還是想問問自己兩位舅父的意見的。
把那張高柔派人送過來的五色花箋塞進袖中,順勢起身拿起了身旁擺放著兩枚腰牌。
瞥了一眼前方那已經平靜下來的黃大、黃小兩兄弟,隨后曹芳親自把這兩枚腰牌遞到了甄德、郭建面前問道:“不知兩位舅父如何看待此事?”
從曹芳手中一人取過一個腰牌,甄德、郭建神色復雜的端詳了好一會。
再把腰牌重新遞給曹芳后,兩人并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看法。
年齡稍長一些的郭建在思考了一會后向著曹芳說道:“吾等兄弟二人自是皆依陛下圣裁,只是...”
顯然郭建對于這司馬二字還是有些忌憚的,后面的話他并沒有全部吐露出來。
但他相信這位小陛下肯定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所想表達的意思的。
曹芳自然清楚自己這位舅父在擔心什么,并沒有多說什么,曹芳只是把袖中的花箋拿了出來遞給了那還在猶豫的郭建。
打量著花箋上的內容,郭建面色也是微微一凝,在讀完信上的內容后這位鎮護將軍也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繼而又重新將這花箋交還給了前方的曹芳,而坐在一旁的甄德見狀也是沒有多說什么,看來對于自己兄長還是極為信任的。
知道自己這兩位舅父算是搞定了一半,只要等會自己不是提出要帶著虎衛營奔襲司馬家府邸這樣離譜的計劃,自己這兩位舅父想來也是會支持的。
在算是說服完甄德、郭建兩人后,曹芳目光也是落在了坐在那兒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尹模身上。
知道這位校事官在擔心什么后,曹芳也是直接的向著尹模遞出了手中的花箋。
任由尹模獨自坐在那上下仔細打量著,曹芳也是自顧自的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摸著自己腰間繡著那只大貍貓的香囊,曹芳坐在那一言不發的看著下面站這的黃大等人如同正等待著什么一杯。
見到曹芳那邊終于好像忙完了的樣子,想到了那老鴇的囑咐,黃大當然得抓住這個好不容易出現的機會。
回過頭向著身后的薛鳴、韓吠兩人輕輕點了點頭,而后在黃大的帶領下,黃大三人突然齊齊向著曹芳大禮下拜。
望見三人的動作曹芳摸著香囊的手突然停了下來,帶著幾分期待之色的看向了黃大三人。
讓曹芳有些沒有想到的是,帶著薛鳴、韓吠兩人向著自己這邊俯身下拜的黃大此刻忽地啞火了。
曹芳這邊奇怪,但薛鳴、韓吠兩人可都快急死了,自己這位大兄那里都好,就是一到這種重要時候和場合就有些說不出話。
反應過來自己在那里后薛鳴現在也有些發憷了,不過韓吠卻不同了,他最落魄的時候可是靠著一把破劍起家的。
他可是硬生生的把那把破劍吹成了當年那把前朝高祖拿著斬過白蛇的白蛇劍...
當然,若不是最后依靠著薛鳴的易容術,他可就要被人活剮了。
想到那些慘死在不遠處兄弟們的景象,薛鳴潑皮性子一起,心一橫索性大聲的朝著曹芳說道:“還望圣天子為吾等小民做主啊!!!”
薛鳴這鬼哭狼嚎一般喊冤聲一出,那本來還站著的沈越、東關正憬也是俯下了身子。
就連一旁那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的黃小都趕緊趴了下來,現在東堂殿中除了坐著的曹芳等人,也只剩下伏在地上的黃大等人了。
黃大他們這群人是不是薛鳴口中所謂的小民,此刻的曹芳并不怎么在乎。
若是這件事沒有司馬家的介入充其量也就是游俠之間的狗咬狗罷了。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這其中的幾只狗可算是他們家的了。
用著余光望了望那正聚精會神注視著自己的尹模。
也不再遲疑曹芳刷的一下直接站起身來,轉身向著這位校事官佯裝不知的說道:“朕之前卻是不知這洛陽城中竟有如此兇惡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