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夢,回首已是惘然嘆息。
卜羽看著面前清麗的少女,卻不再是當年的模樣,隨著歲月的增長,她長發及腰、姿容越發盛放妖冶,青年卻仍喜歡她從前樸素的模樣。
此情可待,已成追憶!
少女微微閉上了眸子,隨著一聲嘆息,再此睜開雙眼時,曲墨臉上已經掛著客套的微笑,“桃花島大師兄果然厲害,不知可否對小女子從輕發落?”
“你如今這個樣子,真令人討厭。”
卜羽面無表情,有些冷漠的評論了一句。
曲墨心中一刺,面上的笑容卻沒有半分變化,“我一向令人討厭,只是你從前喜歡我,便忽略了我所有令人討厭的地方。如今,你大概不喜歡我了!”
卜羽笑了笑,那笑容卻帶著幾分涼意,未及眼底,然后伸手下意識摸了摸腰間,適才想起自己忘帶了酒壺,落空的手無力的抓握了兩下,青年終于輕聲開口。
“你走吧。”
曲墨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訝異的看了看卜羽。
“趁我沒改變主意。”
少女遲疑了片刻,終于還是轉身朝著廟門緩步準備離去。
卜羽心中微微一痛,聲音有些低沉而堅定,“從始至終,我一直都很喜歡你。”
曲墨的腳步微微遲疑,最終還是堅定的離開了那扇破舊的柴門,獨留青年一個人,壓抑的站在破廟中,與那高高在上的佛陀對視著。
卜羽五指并攏緊緊的掐著掌心,直到掐出了幾個月牙淺淺的傷口也渾然不覺,少女又一次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就像最初少女義無反顧的拋棄自己一樣。
縱然時光荏苒,也只是將從前發生過的事重新回溯一遍,分毫未改。
小姑娘再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云青的影子,只有喬顏有些驚喜的看著小姑娘。
看到喬顏,小九忽然有些無法開口,說出千酒已經死去的消息,雖然千酒的死與小姑娘并無關系,但也算是不殺伯仁,伯仁因其而死。
喬顏跟小九講述了她離開之后的事情,原來云青自小姑娘走后便覺得心神不寧,實在放心不下便要出去尋找,而等到下午,梵兒也坐不住了,自告奮勇的去幫忙。
兩人這樣緊張兮兮的模樣倒讓喬顏有些手足無措,畢竟是自己的師弟將小姑娘帶出去的,說起來,還沒有看見千酒的身影,神捕微微皺了皺眉。
小九看著喬顏有些猶疑的眼神,便知道他想問什么,于是鼓足了勇氣搶先開口道,“千酒死了,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他。”
緊接著在喬顏有些錯愕中,小姑娘將之前的事情和盤托出,喬顏聽完不由的沉默,許久也未出聲,他自是沒想到自家師弟會干出如此大膽的事情。
小姑娘偷偷的看著喬顏,還不知道神捕會怎樣責怪,畢竟是他的師弟。
誰知道喬顏沉默了許久之后,終于開口,聲音有些嘶啞,隱隱帶著一絲沉悶,“與姑娘無關,是我師弟不自量力,你一個小姑娘平安回來已屬不易,我怎能怪你?”
小九雖有些愣,卻又不傻,自然聽得出神捕話語中飽含的怒意,畢竟師兄弟一場,難免還是會有幾分遷怒,小姑娘也能理解。
喬顏說完一句話便轉身回了房間,有些生硬的與小姑娘告了別。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搓了搓冰涼的小手,呆呆的坐在了客棧的大堂,一直等到了傍晚,才等到了云青他們回來。
黑衣勁裝的少年本來進門時有些疲憊、更有些著急的態度,在看到小姑娘的瞬間便沖到了面前,面上的表情立馬轉變為了擔憂和無奈,“去哪里,沒事吧?”
云青伸手握了握小姑娘有些冰涼的小手,剛剛觸及便忍不住皺眉,“怎么這么涼?”
梵兒也是奔波了一天,又累又餓,偏偏一回來便被兜頭灌了一嘴狗糧。
不過少女也是心大,看見小姑娘平安無事便放下了一直高懸的一顆心,還樂呵呵的看著兩個人,露出一抹可疑的笑容,絲毫不覺得自己是一條被虐的單身狗。
云青如今尋回了小姑娘,自然無比關切的想知道小九的經歷,于是在少年有些急切的追問下,小九又把方才對喬顏說過的話原封不動的重復了一邊。
兩個人自然也沒有想到,平日看起來乖乖巧巧,最多有一點小叛逆的千酒,會和天外天勾結在一起,要知道天外天很可能是覆滅丐幫的兇手啊,這和認賊做父有什么區別
梵兒聽完一席話,當機立斷要去找喬顏,轉身還來不及告別便匆匆離開。
小姑娘看著少女急匆匆的背影忍不住出了神,云青安撫的拍了拍小姑娘的右手,只能軟語安慰著,“他的死跟你沒有關系,你不必自責!”
小九卻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認同還是不認同,只呆呆的模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青看著小姑娘愣愣的模樣,猶豫了片刻,忍不住輕聲問道,“餓了沒有,要不要吃點東西?”
一聽到吃東西,小姑娘方才木然的眼睛里漏出了一絲光亮,轉頭咬著唇看向云青,云青這才無奈的苦笑,看起來小姑娘還是很正常,連忙牽著小小的女孩去廚房準備做點吃的。
梵兒走到喬顏房間外面時,只聽到一個花瓶碎裂的聲音,鑒于喬顏從前那些尋死覓活的經歷,少女猛地一驚,連忙撲倒了門邊上。
誰知剛撲倒門口,就聽到一陣低低的嗚咽,是男子隱忍而痛苦的悲鳴。
梵兒一怔,那一只放在門框上的手一頓,卻再難推開。
少女自然知道喬顏心里不好受,卻未曾想到連身受重傷、武功盡費都沒有哭過的男人,卻在知道自己師弟的死訊時,哭的像個無措的小孩子。
梵兒纖巧的手有些微微顫抖,方才門框上卻又不敢,只慢慢的握緊成拳,對門內那個男人的痛苦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此時的喬顏自然不知道,在他痛哭失聲的時候,始終有一個少女默默的陪伴,知他的悲哀、也懂他的心酸,只是選擇了站在門口等著他重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