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龍骨又揭開其他幾具尸體上的白布“你再看看這些。”
白珞走上前去一一翻看,其他的這幾個人都穿著玄月圣殿弟子的衣服。與那具守陵人的尸體不同,這些人并沒有生病的樣子,但是身上都有打斗的痕跡,最慘的一具尸首上手臂都被齊齊斬去。
同樣的是這些人脖頸之處都有北陰火煞的紋樣。
白珞身手在那名守陵人身上凌空壓下,一道青色的結界頓時現形。
這些不是死去的尸首,只是元神被鎮壓了而已!
白珞頓時神色一凜,轉過身去凌空對元龍骨劈出一掌。
元龍骨哪曾想到白珞會突然襲擊?
一聲虎嘯自風中傳來,還未至元龍骨身前,元龍骨整個人就向后彈了出去。
自元龍骨身后六個若影若現的暗紅色人影自元龍骨身后騰空飛出,在元龍骨落地的時候,那六個人影有倏地回到了元龍骨的體內。
“嘭”地一聲,元龍骨摔在地上,撞在屋里的梁柱之上,煙塵自屋頂抖落灑了眾人一身。
白珞紺碧色的瞳孔一凜“你六個人已經墮入魔道,你不殺卻用你的靈流換他們身上的煞氣?”
元龍骨按著自己的胸口從地上爬起來“這些人都是我玄月圣殿的弟子。”
白珞冷道“又如何?”
元龍骨直起了身子“我得救。”
白珞冷道“若是你扶風千萬人入魔,你也這樣救?”
元龍骨凜然道“我即為玄月圣殿家主,管理扶風萬民,自然應當以萬民為先。”
白珞嘆道“元宗主,你有沒有想過,這些人既然結下了北陰火煞,說明他們是自愿與魔道結下的契約?你清了他們體內煞氣不讓他們入魔,他們可又會如你愿?”
“若不是我沒能照顧好扶風的百姓,他們又怎么會為了求生與魔族定下契約?”
“人固有一死,壽數再長也不過百年。為了幾十年的受命卻與魔族定下永生永世的奴隸契約,這樣的人何需救?”
元龍骨沉默半晌,眼神頗有些落寞“天界棄了扶風子民,我總要試試。還有,我不相信我玄月圣殿的弟子會與魔族簽訂什么契約!”
元龍骨有些激動地指著那名手臂被齊齊斬去的弟子說道“這是我的書童石耳,從小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秉性純良為人正直,怎么會自甘墮入魔道?”元龍骨有些心疼地看著石耳“他的手臂是他自己斬去的。”
自己斬去的?
想要締結魔族契約的人,何須在墮入魔道之前斬去自己一臂?
宗燁冷聲道“師尊,這四人的手臂上都有一些細碎的傷痕,你來看看。”
白珞依言上前查探一番,確如宗燁所言,除了石耳,其余四個玄月圣殿弟子的手臂上都有細小的彎月形的傷口。傷口極小,與他們身上其他傷口相比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如果將他們四人的手臂并排在一起,那傷口就顯得極為明顯,因為這細小的彎月形傷口整整齊齊地在同一個位置。
石耳斷掉的正是左臂。
而守陵人的身上卻沒有這樣的傷口。
白珞指尖聚起金靈流,金靈流似一道細細的線灌入彎月型的傷口之中。
那傷口似感應到金靈流,頓時泛起了暗紅色的光似在抵抗白珞的金靈流。
白珞將自己的金靈流收回問元龍骨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懷疑他們是被迫結締。”
的確,除了守陵人有病入膏肓的跡象,其余的五人皆無病癥。
守陵人為了求生與魔族締結契約還算是合理的理由,但其余的五名弟子呢?他們有什么理由與魔族結締?
“薛恨晚,你有沒有見過這樣的傷口?”
薛惑苦笑道“你都不知我又如何知道?”
若是某地發了大水,或是某地干旱數月,這樣的消息薛惑會比白珞先得到,但是事關魔族,恐怕沒有人會比白珞先得到消息。
數百年來,白珞一直以為是扶風先有瘟疫、饑荒再有人入魔。但如果是有人入魔在前,瘟疫與饑荒在后,那么天災就變成了陰謀。
元龍骨對著白珞拱手道“在下知諸位并非凡人,懇請諸位救我扶風。”數月來元龍骨一日未曾休息,連原本合身的白色紗衣都顯出些空蕩來。原本于滄海之中,元龍骨只是一屆蜉蝣,但他卻有頂天立地的風骨。
白珞靜靜地看著元龍骨,淡道“好。”
白珞雖答得輕松,但千頭萬緒,竟是無從下手。
瘟疫、饑荒、入魔。
這三個詞語在宗燁的頭腦中糾結在一起。半晌,宗燁冷道“師尊,如果這些人不是因為饑荒入魔的話,那么那場易子而食……”
宗燁話未說盡,但白珞卻很快理解了。
如果是扶風的人入魔在前的話,什么易子而食,什么暴動,都不存在了。
魔界地獄原本就是人吃人的世界。
不過是有人將扶風變成了另一重地獄而已。
瘟疫未祛,又有魔族暗中生事,這事情當真棘手。
白珞微微蹙眉問元龍骨道“元宗主,治病當首先尋得病因,這場瘟疫之源可有探查清楚?”
元龍骨道“最先生病的是姜家的屠戶,只當是的尋常的風寒而已。后來姜家所有的人都生病之后,一個郎中發覺不對前來告知了玄月圣殿。但為時已晚,井水已經受染,不出幾日所有的人家都生了病。”
“只姜家人一家患病就染了所有的井水?”燕朱頗有些奇怪“扶風靠近洛水與渭水,扶風的水井也與兩河相連。洛水與渭水是流動之水,且流速甚快。姜家疫癥再重,也只不過會感染姜家周圍與下游水井,怎會讓扶風全部水井受染?”
元龍骨蹙眉道“這也是在下一直奇怪的地方,但數月以來一直未能找到答案。察覺是水有問題也是因為疫癥只在山下橫行,玄月圣殿的弟子只有幾個下山救治病人與在山下喝過井水的弟子患病。玄月圣殿的人喜飲無根之水與晨露,飲用井水的較少。”
白珞眉頭微蹙“元宗主有沒有想過,若是水污染在前,疫癥在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