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問筠驚慌失措地想要抽回手。但白珞鉗著問筠的手腕,問筠哪里掙脫得了。
白珞冷冷地一笑,手指拈花輕輕一拂,周圍所有的紅燭同時熄滅。
這一次鬼魂不再猶豫,一瞬間沖進了吊腳樓。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從吊腳樓里傳了出來。
村長見方才問筠與葉冥打斗時便知自己有眼無珠識錯了人。現在見問筠又被白珞拿住,心知不好就想逃。
剛退了兩步,卻撞在一個人的身上。薛惑居高臨下看著村長,一雙桃花眼斜斜挑起,似笑非笑盯著他:“這么巧,又見面了。”
村長趕緊告饒:“公子饒命,女俠饒命。這些人的命都是你們救的。求你們高抬貴手,饒過我們吧。”
白珞冷冷一笑:“是我救的,我當然也可以殺。”
村長一驚:“這……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作惡之人又如何殺不得?”
村長撲通一聲跪在白珞面前:“我等的確有眼無珠得罪了的女俠……但是但是……”
“燒星君祠的人是你們自己吧?”
村長的動作頓時僵住。
“星盤也根本不在星君祠里。那個星君祠是假的。”
村長徹底收起了懦弱求饒的神情。
村長從地上站了起來,露出脖頸上一片被火燒過的皮膚。
白珞看著他的脖頸臉上閃過一絲嫌惡:“即便將北陰火煞燒了去也掩蓋不了你曾經入魔的事實。”
村長見自己的身份被人戳穿,不由地大怒。
白珞依舊淡淡地說道:“那星君祠是真,但搖光星君的神像卻用了一尊假的神像換掉。工匠是對著真的搖光星君的神像打造的,關于搖光星君的所有細節都是對的。只是有一點你們在刻石像的時候忘了。你們是面對著搖光星君刻的神像,搖光星君的左右臉反了。”
村長嘿嘿一笑:“那又如何?”
白珞冷道:“是什么讓你們不敢再拜真的搖光星君?”
“我們拜什么神像與你有什么關系!”
“蒼梧人世世代代都拜搖光星君,瑤埠村是圣村。按照瑤埠村的規矩,每有一個嬰孩出生都要問星盤,若非不是圣人則不可留在瑤埠村。未能通過搖光星君考驗的嬰孩養育至十歲便要被趕出瑤埠村,自去蒼梧謀生。”
“這不是什么秘密,何止蒼梧,就連郁林也清楚瑤埠村的規則。你講這個是什么意思?”
白珞環視了一圈:“據我所知,瑤埠村可有幾十年沒有走出過一個人了。你們這個村子里出除了你這個村長,可都是青壯年。”
村長的面色終于難看起來。
問筠聽見白珞這番言語竟然停止了掙扎了。甚至隱隱地笑了笑。那一抹譏諷的笑在問筠的臉上一閃而過,但卻沒逃過白珞的眼睛。
白珞與問筠對視半晌,問筠靜靜地說道:“無論你想要知道什么,至少你也應當讓我把這些人帶走。”
白珞微微蹙了蹙眉頭。
問筠再次緊接著說道:“這些冤魂總要有個去處,快天亮了。”
“好。”白珞放開問筠的手腕。
問筠十指微微一張,數百根絲線般的靈力從她的指尖溢出。摻雜了火靈流與赤靈流的靈力如同一根根細細的繩子拴住了那些魂魄的手腕。
那些魂魄頓時順從地從農家小院子里走了出來。這一次問筠沒有往村寨外走去,反而轉身往山上走去。
村長忽然之間意識到了什么,頓時驚愕地看著問筠:“問筠!原來這些年是你在搞鬼!”
問筠回過頭,頭頂的銀飾相撞頓時發出一連串的聲響:“爺爺,你曾經后悔過嗎?”
村長怒道:“后悔什么!不過是些女人!”
白珞心中閃過一絲慍怒冷道:“酆瞎子。”
村長此時才看到站在老樹陰影里的北陰酆都大帝的。待他走到了月光下時,村長頓感渾身如千萬只螞蟻爬過。
北陰酆都大帝五指微張,手心頓時繚繞這一股煞氣。
村長看到那股純凈的赤靈流頓時大驚。那千萬只螞蟻爬過經絡的感覺變成了千萬只螞蟻在啃噬著經脈。緊接著他身上頓時滲出一股冷意,將他四肢百骸都凍住。村長不可控制地顫抖起來。
問筠也嘴唇青紫,說話時會呼出一串白霧:“爺爺,殺了那么多人,終有一天是要還的。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村長僵硬的轉過脖頸:“但是不殺他們我們就不會好過。這些年每到夜里你是怎么過的?”
問筠似冷極,若不是還牽引著那些魂魄只怕也會像村長一樣蜷縮在地。白珞伸手搭在問筠的手背上。
與宗燁一樣,問筠也有寒癥。白珞將極弱的金靈流灌入問筠的手腕。問筠不似宗燁有醇厚的赤靈流,她身上那點赤靈流極弱,身子骨也弱。若是白珞用力過猛,只怕問筠受不住。
半晌,問筠青紫的嘴唇才微微轉紅。
問筠低聲道:“多謝。”
不僅僅是問筠,自從北陰酆都大帝從樹蔭下走出來時,所有的村民都生了寒癥。宗燁看著那些與自己癥狀相仿的人,眼神微微一黯,長長的睫羽覆蓋住漆黑的眼眸。
北陰酆都大帝嘆了口氣走上前來:“為了永生卻與魔族為奴。真是個蠢貨。”
村長見到北陰酆都大帝,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只見北陰酆都大帝伸出枯瘦的手指,點在的村長的眉心,一股赤靈流從他的指尖灌入天心穴。那村長嘯叫一聲,面目忽然變得猙獰:“你殺不死我!”
“與北陰簽訂契約,你不過是有永世不服不滅的而已。靈魂卻不是。”北陰酆都大帝指尖的赤靈流加重,大喝一聲:“散!”
只聽得一聲凄慘的叫聲傳來,村長身后一團黑霧散去,頓時委頓在地。
問筠看著倒在地上的村長,眼神中有悲憫也有快意:“他死了嗎?”
“死了?”北陰酆都大帝冷冷笑了兩聲:“自從簽訂契約的時候他就死了。種下北陰火煞的人只不過是魔界的奴。為了永生當真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