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早逝,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你若再不刻苦讀書,你讓為娘后半輩子怎么活?”
榮國府,東角門。
賈環駐足,眉頭有些微皺,聽出來這是李紈的聲音。
隨后里面一個孩子唯唯諾諾回道:“母親,我一定刻苦用功讀書,您別哭了。”
“你就知道嘴上應著,這些天你看看你的功課,像什么樣子?
啊?這字仍然沒進步,都和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能貪快,就胡亂寫。
你去你父親靈位前跪著,跪足一個時辰,想清楚了再起來!”李紈沉聲道。
“我知道了,母親,您別再哭了,我這就去。”
院外,賈環眉頭再次皺著,他能理解李紈對于賈蘭的期待和厚望。
原著中,在李紈的教導下,賈蘭成功和賈寶玉一起,考中了舉人,后來賈寶玉出家,賈蘭金榜題名,走上了仕途為官。
而李紈也因此擁有了誥命,但隨后也一病不起,就此離世。
可以說,這母子二人的命運,基本上注定了。
又聽李紈和賈蘭說了一會兒話,賈環這才微微搖了搖頭,帶著彩霞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天早上,剛剛鍛煉完,陳宮就派府里的小廝前來告知一聲,說家長的一位朋友來了神京城,他要給這個人找一下住的地方。
賈環也能理解,接著讓彩霞拿來二十兩銀子,讓小廝帶去交給陳宮。
片刻之后,惜春帶著入畫又來了院子,對此,賈環也是很高興,能陪陪惜春這個丫頭,照著這樣情況繼續下去,應該可以改變她原著之中的青燈古佛常伴的結局。
或許是之前太過冷清,今天格外熱鬧,大約早上十點,黛玉和寶釵等人又一起過來,隨后李紈也帶著賈蘭過來坐坐。
不算太大的客廳坐不下這么多人,索性全部都來到院子中就坐。
大家坐定之后,李紈身為長嫂,便笑著說道:“今日難道大家來得這么齊,不如我們來作詩吧?”
聽得李紈的提議,眾人也覺不錯,唯有大臉寶笑著說道:“大嫂子有所不知,之前我們提議在重陽佳節起詩社,環三弟還說要邀你入社呢。”
“哦?起詩社?我也可以入社嗎?”李紈有些驚訝。
這一年多來,她雖然偶爾和大家聚在一起,但是卻始終玩不到一處。
一來見賈環崛起,對于讀書一道似乎開了竅一樣,因此下定決心讓賈蘭奮發刻苦,恨不得二十四小時守著賈蘭讀書寫字,沒這個時間。
二來,她始終是成了親的人家,特別是賈寶玉這個大臉寶說過成了親的女子就像是死魚眼珠一樣,以至于只要有賈寶玉在的地方,她基本上都會避諱一二。
如今聽到賈環提議也讓她入社,自然驚訝道:“環三弟,此事可當真?”
“這有什么?環三弟還提議不管是我們,還是丫鬟小廝,只要能夠作詩,都可以在重陽那天一展風采呢。”賈寶玉急忙回答道。
聽到他這般說,李紈神色有些淡然下去,只聽賈環笑道:“下人丫鬟們,寫詩作詩自然可以,但入社這事就算了。”
言下之意很簡單,下人丫鬟就算有些才華,但并不和我們一樣,無形中增加了一個階級,自然也讓大家覺得是尊貴的。
對面,李紈臉上的笑容這才變多,隨后夸贊道:“還是環三弟考慮得周到,下人丫鬟雖然可作詩,但每天都有自己的事忙,是咱們倆對他們寬容,依著別家,恐怕他們哪里有機會?
對了,聽老爺說,環三弟已經將四書五經全部吃透,在明天的秋天就會參加鄉試,可是當真?”
這話一出,其他姐妹頓時吃了一驚。
這年頭可不敢那些話開玩笑,雖然賈府這樣的豪門大院,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比擬的,但對于國家開科取士這事,也不敢有絲毫小覷。
特別是賈政一心科舉,雖然未中,迫于壓力以及皇家賞識,得了一個工部員外郎,但仍然心有遺憾,至今念念不忘。
逝去的賈珠辛辛苦苦考上了秀才,最終一命嗚呼,留下了賈蘭這個遺腹子,到如今這般年紀,李紈都要壓著他讀書。
可想而知,一但賈環明年秋圍通過,在科舉一道上,整個西府之中,可就是頭一份了。
見眾人看了過來,賈環笑著解釋道:“是有這個打算,陳先生說我的火候差不多到了,再苦讀一年,可以參加明年的秋圍。
不過,這還要歸功于咱們家的國子監的名額,進入國子監成為監生,我可以不用參加童子試,直接參與鄉試匯考。
如果能中,自然是好事,如果不能中,也算不得什么,就當下場試試看,為下次秋圍積累一些經驗,也是好的。”
雖然他嘴上說的謙虛,但是大家都能夠聽得出來,他語氣之中的信心,想來一年之后,西府之中,就要增加一舉人老爺了。
“環三弟真是厲害,有時間也讓蘭兒跟著你讀書,你是他的叔叔,雖年紀不大,到不管是讀書還是行事,這孩子能學到一二,也能受益一生。”李紈笑道,隨后將目光移向賈蘭。
賈蘭會意,趕緊上前,走到賈環身前跪下,恭聲道:“請三叔指點一二,侄兒感激不盡。”
到了現在,賈環終于知道為什么今日李紈會來了,不過也不在意這些小事。
賈蘭本就是賈家后輩之中比較聰慧有出息的,他若能幫助一二,也能夠為賈家這艘船航行得更遠。
“起來吧,你既然有這個心,三叔必然不能讓你吃虧。
以后你也不必去族學了,就跟著我一起,去向陳先生學習經義,偶爾聽不懂的,也可以向我請教。”賈環道。
賈蘭再次行禮,隨后起身謝道:“謝謝環三叔,只是族學那邊...”
“不用擔心,我會和老爺說的,而且族學的先生年事已高,平日里身體不是很好。
陳先生學問已經到家了,只是因為適逢其會,不然估計已經進翰林院了。
你跟著陳先生學習,不會比在族學里差的。”賈環保證道。
得了這句保證,李紈自然是喜不自勝,連連道謝,賈蘭也是有些高興。
三人聊得不錯,剛剛快要結束,一旁的大臉寶就不耐煩地說道:“除了四書就是五經,真是無聊透了,難不成誰都要學那些之乎者也,留意于孔孟之間,委身于經濟之道不成?
再者,八股文不過是后人餌名的釣祿之所罷了,要是我就從不潛心玩索。”
聽他這般言論,李紈臉色不太好看,又不敢發怒。
只見賈環笑了笑說道:“寶二哥,自然不是誰都有心于經史子集,經義八股之類的。
像寶二哥這樣天生的富貴閑人,自然是不屑的。
不過,這話可不能再說了,一來老爺若是聽見,你估計討不了好。
二來,這天下奉行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其他人心心念念的考取功名,自然也有人家的道理,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