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打了茗煙他們幾個,我這就去告訴老祖宗,讓老祖宗懲罰他!”
榮國府,碧紗櫥里。
見大臉寶準備去找賈母告狀,襲人一把拉住他,微微搖頭勸諫道:“哎喲,我的二爺啊,你就準備這樣去和老太太告狀啊?”
“不然呢?天殺的環老三要將秦鐘叫回去,不讓他在族學,我攔著之后那個叫守仁的小廝便出言頂撞我,難道不是他環老三御下不嚴嗎?”大臉寶一臉懵逼地問道。
襲人心里無奈,這個寶二爺真真是個毫無半點心計的人啊,她苦笑道:“那二爺去了之后,怎么說?
老太太若是問起事情緣由,三爺總不能說是因為那個人要叫小秦少爺回府,被二爺阻攔吧?
而且那人身邊的小廝,也只是打了茗煙他們幾個,并沒有對二爺做什么。
老太太知道后,最多也就是罵幾句而已,也不會有什么懲罰。”
大臉寶很是迷糊,他的想法很簡單,賈母很疼他,如果知道他受了委屈,必定會護著自己的,遷怒天殺的環老三也就順理成章了。
這時又聽襲人小聲說道:“二爺啊,且不說那個人身邊的小廝只是言語上冒犯二爺,老太太就算想給二爺出氣,最多也就是罵罵人罷了,也不能真對那個人做些什么。
至于那個小廝,雖然沖撞了二爺,還打了茗煙他們,可終究是東府里的人,老太太就算要罰,也沒這個機會啊。”
東西兩府屬于同宗,但終究不是一個府里,賈母就算憤怒,也不過罵幾句,實際上怎么處置還是要賈環來決定。
所以之前賈環才沒說什么!
如今聽完襲人的話,大臉寶仔細想想學堂里發生的事情,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也沒占理,是自己先開口罵人的。
且這天殺的環老三還是賈家的族長,他的話就算是大老爺和老爺都要顧及的。
那小廝之所以頂撞自己,但若不是自己開口罵人,恐怕人家也不會說些什么。
倘若真的追究起來,就算是老祖宗也不會給自己做主的。
畢竟,如今的環老三,再也不是養在榮國府里的二房庶子了。
想到這里,大臉寶一下子頹然地坐了下來,他不是傻子,甚至很聰明,只是之前憑借著賈母和王夫人的疼愛,在府里稱王稱霸,沒人敢管罷了。
自然也不需要使用什么陰謀詭計之類的,做事顧頭不顧腚,只不過是有恃無恐而已。
而今環老三不僅是寧國一脈的掌舵人,還是賈家的族長,特別是族長這一身份,就算是賈母也不能輕易開罪他。
“可惡!該死的環老三!”
大臉寶氣呼呼地罵了一句,自己也冷靜下來。
對面,襲人本想幫著找找理由,好給賈環添堵的,但見大臉寶這副模樣,便知道他心里已經放棄了。
無奈的在心里嘆了一口氣,隨后微笑著說道:“二爺不必生氣,只要想尋那人的錯處,以后有的是機會呢!”
其他兩個丫鬟也是趕緊勸導,她們倒沒有襲人這樣的心思,只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特別是秋紋,更是覺得賈環心思太過陰沉,憑她們幾個根本不是對手。
果然,本就心里慫的大臉寶一聽,臉色好看了很多,于是裝模作樣的冷哼一聲道:“哼,這次就饒了他,若是耽擱了我與秦鐘晚上的酒宴,我才饒不了他!”
且說大臉寶這邊的一場鬧劇,賈環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說不定也只會說一句“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大明宮,上書房。
戴權將袖子中的密信恭敬地遞給孝康帝,小聲說道:“主子爺,這是剛剛從寧國府送來的密信,您請過目!”
孝康帝將桌子上最后一個奏折批閱完,接過戴權手中的密信。
自從上次事件之后,戴權已經深得孝康帝的信任,可以說整個皇宮之中,就算是皇后都比不上。
打開看了看之后,孝康帝隨手扔在桌子上,微笑道:“挺有意思的賈家小子,看來他是把你當成最后一道保險了!”
戴權知道孝康帝的意思,也笑著說道:“這樣也挺好,最起碼證明這是個可用的人,雖然年紀不大,但行事卻很穩重,這樣也能夠為主子爺的內庫銀子收入有所保證。”
聞言,孝康帝瞥了戴權一眼,笑罵道:“你這老貨,朕不管你和他怎么交好,拜把子也沒問題,但是內宮的消息,不要隨便傳出去。
這個賈家小子不簡單,朕以前還不覺得,如今心里更是有一種想法,賈珍父子的死或許與他有關。
雖然沒有證據,朕也不想追究賈珍那混賬東西的死因,不過,你這老貨可得小心一些,這個賈家小子絕對不是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戴權趕緊跪地,保證道:“主子爺放心,奴婢一定會注意的。
不過,這賈家小子哪怕再怎么厲害,也逃不出主子爺的手掌心的。”
“哈哈哈,朕哪有這樣的心思對一個稚子上心?
如今管理河道的官員年年都在裁撤,年年南方都有大水,百姓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朝廷中,貪腐官員更是交錯縱橫,行成一張密密麻麻的網,牽一發而動全身,讓朕無處著手。
還有九邊這幾年雖然太平了許多,可小摩擦卻是源源不斷。
特別是草原的游牧民族,更是想著打草谷,雖然駐軍數十萬,以保證九邊安定,可每年撥出去的銀子,更是將國庫掏的一干二凈。
聽著孝康帝一句一句地訴說著自己的煩惱,戴權站在一邊絲毫不敢作聲,他只是一個宦官太監,哪怕是孝康帝最信任的人也不能評議朝廷大事。
轉過頭,看著大氣都不敢出的戴權,孝康帝很滿意,他不是那種昏君,也緊守祖宗家法。
從古至今,宦官亂政的故事太多了,哪怕是他很想擁有前明開國時建立的錦衣衛,也不敢將權利放在太監手中。
“哈哈哈,賈家小子的情況讓人繼續盯著,過幾日就是秋闈考試了,先看他的成績如何,吩咐主考官楊林隨機應變便是了。”孝康帝大笑一聲,隨后開口說道。
“是,主子爺放心,一定不會耽誤主子爺的大事!”戴權恭敬道。
“嗯,另外,讓人注意一下龍首原那邊,太上皇那邊缺點什么,便讓人送去。”
戴權一一應下,他當然知道孝康帝的計劃,只是因為越加了解,心里也越加害怕,在心里嘆息道:“都說伴君如伴虎,只因天子皆猜忌,如果不假。”
不過戴權知道分寸,也是宮里的老人了,自然不會輕易顯露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