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榮國府,賈母處。
賈家眾人一同用飯,雖然王夫人免不了對賈環夾槍帶棍的諷刺,但終究有賈母壓著,也不好發作。
至于其他人,一如往常一般,沒什么變化,倒是多日不見的賈寶玉,讓賈環心里有些疑惑。
常言道,聽其言,觀其行,基本上就能夠了解對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而此刻的賈寶玉,賈環是真的有些沒有看懂,本以為在說了孫紹祖一事之后,他會不好意思面對迎春。
然而,令人刮目相看的是,這家伙仿佛一點事兒都沒發生一樣,面對迎春的幽怨,似乎之前給迎春說孫紹祖一事與他無關。
另外,這家伙身上的壞毛病,賈環一個都沒有看到,加上他天生一副好皮囊,倒顯得有些濁世佳公子的作態。
匆匆吃了飯,賈環也沒撩撥大臉寶,帶著惜春和尤氏告辭了賈母,黛玉,迎春等人。
賈母雖然想留他,可終究話到嘴邊,沒有說出口,只是神色懨懨的自己一個人回房間休息了。
回到寧國府后,尤氏和惜春各自回房休息,而賈環也來到了登仙閣的書房。
“三爺!”
剛一坐下,還沒來得及喝口茶,就見守誠興奮地走了進來。
“何事兒?”
抬頭瞥了一眼,隨意地問道。
這時,只見守誠興奮地說道:“三爺,百鳥傳來消息,孫紹祖那廝被流放寧古塔了,而且在北靜王回去后不久,直接讓人送他上路了!
不僅如此,百鳥傳回的消息還說,北靜王下令孫家老家當地知府,要拿下孫家,而且北靜王府派出去的人馬,已經在前往孫家的路上了!”
原本賈環還毫不在意,他本以為水溶就算要拿孫紹祖開刀,也不會動孫家。
“看來水溶也是個狠角色啊,孫紹祖這頭中山狼流放寧古塔,便宜他了呢!”
這簡單的感嘆,守誠便知道三爺這是不準備讓孫紹祖活著了,于是小心地說道:“三爺,這寧古塔離神京幾千里,一路上多的是豺狼虎豹,多的是窮山惡水。
孫紹祖這廝在被拿下時,身上就受了傷,挺嚴重的,恐怕沒辦法到達寧古塔了呢!”
一聽這話,賈環便笑了,不過他沒接話,守誠能夠猜到自己的意思,也算是長進了。
隨即笑了笑,說道:“是啊,能不能活到寧古塔,還不好說呢!”
說完,他似乎想起今日見到的大臉寶不對勁,于是問道:“監視賈寶玉的人,最近可有消息傳來?”
一提到賈寶玉,守誠臉上地笑容更加燦爛了,他笑著回答道:“三爺要是不問,我差點就忘記了。
兩只小鳥(百鳥新成員)一直盯著賈寶玉,不得不說,這家伙還真是半點苦都吃不了。”
“說說看!”
“三爺,您是不知道啊,這位寶二爺可是個真正的富貴閑人,每天前去點卯,點卯完就直接找個酒樓吃飯,要不就是跟著孫紹祖去青樓尋歡作樂,好不快樂。
不過,孫紹祖這廝被拿下,這位寶二爺的日子可不太好過了。
幾個指揮使,副指揮使,都看不慣他,之前還有孫紹祖庇護,這些人也不當回兒事,如今孫紹祖完蛋了,這位寶二爺勢必要受排擠。
若是小人估計不錯的話,恐怕遲則一月,快則半月,這位寶二爺就混不下去了。”守誠一口氣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全部說了出來,便靜靜地站在原地。
“呵呵,還真是爛泥扶不上墻,我還以為他能夠有所成長,看來今日所見的穩重,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罷了。”
感慨了一句,賈環也沒在意了,以前他或許還在乎大臉寶的想法和做法,畢竟當時還處在被賈母和王夫人壓制的狀態下。
如今,這賈寶玉已經不值得他出手對付了,只要他不做出超過自己底線的事情,就算為了給賈母面子,就當做沒看見算了。
時間匆匆,轉眼就過去了三天。
果不其然,第三天北靜王便派遣心腹上門,到榮國府中告知對孫紹祖的處理結果。
對于北靜王如此重視賈家,賈母,賈赦,賈政還真的就選擇原諒了北靜王這次的冒失。
而在距離神京百里之外,孫紹祖全身附帶枷鎖,眼神空洞地坐在地上休息。在他身邊,四個押司正喝著小酒,吃著烤肉,一個個厭惡地看著不遠處的孫紹祖。
只聽一個押司惡狠狠地罵道:“他娘的,這狗日的真是給咱們兄弟幾個找事情,居然要到寧古塔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去。
咱們這一路上,雖說不用自己出銀子花銷,可越往前面走,有的是窮山惡水,有的是罪受。
一來一回,四千多里地,恐怕回來都要到明年了啊!”
“誰說不是,這狗日的也是可惡,不過,誰讓咱們兄弟倒霉呢?上峰安排的任務,咱們還真能不去不成?”有一個押司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肉嘆息道。
旁邊兩人一聽,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原本他們都是神京本地人,為的就是和安穩,這一來一回,四千多里地,保不準自己生了一場病,人就沒了!
正想發氣,要尋孫紹祖晦氣時,不遠處兩匹快馬飛速馳來,不一會兒便在四名押司的面前停下。
還未等四名押司開口,就見馬上一蒙面男子沉聲問道:“可是押送孫紹祖那廝前往寧古塔的幾位押司大人?”
由于看不清來人面容,又聽為首之人問起孫紹祖這個名字,幾名押司當場就拔出佩刀,冷冷地看著馬上的二人喝道:“來者何人,有何貴干?”
見四名押司嚴陣以待,馬上之人卻毫不在意,隨后就聽旁邊騎馬的人點頭道:“的確是孫紹祖!”
“你們要干什么?”
雖然不明白來者是誰,目的何在,可這孫紹祖可是他們押送,要是出了問題,恐怕要吃板子的,以至于幾名押司當場就準備戰斗了。
馬上之人見狀,頓時笑了笑,隨即開口繼續說道:“四位押司大人何必緊張,我等前來,是為了給幾位一個發財的機會!”
說著,便將背上的包裹扔在地上,又道:“這里面是五百兩銀子,四位押司大人盡可以拿去分了,我等估計,有了這些銀子,四位押司大人以后也不必為了養活家里大人孩子而發愁了!”
包裹落地,白銀顯露出來,自古就是財帛動人心,他們雖然身為押司,吃的也是朝廷的飯,可這些銀子,夠他們好幾年的俸祿了。
加上,馬上之人并未上前,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他們四人的回答。
“大哥。”
三名押司明顯坐不住了,直接朝著為首的押司喊了起來。
為首的押司擺擺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又看向馬上的兩人,沉聲道:“好大的手筆,五百兩銀子就為了買這孫紹祖的姓名,可否摘面一見?”
聞言,馬上的蒙面人笑了,說道:“哈哈,押司大人說笑了,我等若是愿意暴露身份,也不會蒙著面。
四位大人遠去寧古塔,一來一回,四千多里地,辛苦異常。
何不直接拿了銀子回去,這年頭,想要半路逃跑的囚犯可不少,被鎮壓的同樣不少,多一個,少一個又有什么區別呢?”
話音落下,三名押司明顯等不了,只見其中一個快速上前,確認了包裹里的銀子數額,當即就看向為首的押司,激動道:“大哥,真有五百兩銀子啊!”
這聲音都有著顫抖了!
見狀,為首的押司比了一個手勢,就見三名押司快速將銀子收起來。
“哈哈哈,押司大人果然識時務!”馬上的蒙面人哈哈一笑。
“上!”
為首的押司提著刀,對著帶著枷鎖的孫紹祖喊了一聲,頓時就見四人一擁而上,不一會兒,便追上了跑了沒多遠的孫紹祖。
“噗呲!”
孫紹祖當即中了一刀,鮮血直流,他驚慌失措地撞開四人,加上身上有些武藝,雖然受了傷,可的確從四人的包圍中逃開一段距離。
然而,卻見蒙面人騎著馬快速趕上,手中的長刀直接在剎那間透過他的胸口。
“你,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
孫紹祖難以置信,就算他受了傷,還帶著枷鎖,可也不是一般人能夠輕易拿下的。
但是,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一招都沒擋住,就被來了個透心涼。
面對他的問話,蒙面人并未回答,只是快速抽出長刀,隨即又補了一刀,見孫紹祖確實死去之后,這才低聲自語道:“雖然是個死人了,但你還是做個糊涂鬼吧。下輩子,千萬別再做喪天良的事情了!”
說完,再三確定孫紹祖死去之后,蒙面人翻身上馬,看向四名目瞪口呆的押司笑道:“恭喜四位押司大人手刃逃跑的孫紹祖,我等佩服。”
“好厲害的身手!”為首的押司吃了一驚。
本以為結束了,又聽另一名蒙面人微笑道:“押司大人,孫紹祖身上的傷口,還需要押司大人用刀再捅幾下,不然要是尸體帶回去,被仵作查出端倪,可就不好了!”
說完,兩名蒙面人騎著馬,快速朝著神京方向而去。
良久,為首的押司回過神來,感嘆道:“好厲害的身手,好縝密的心思,這兩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管他什么人,大哥,我先去制作傷口,然后咱們就帶著這狗日的尸體回去復命就結束了!”
“哎,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