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在大觀園,怡紅院。
賈寶玉閑來無事,整日將自己關在自己房間。
自從孫紹祖被解決后,沒了孫紹祖的照拂,加上水溶這邊也不怎么管他,所以直接被其他幾個指揮使排擠。
而他的性子又是個需要人捧著的,所以自己覺得待著沒意思,便自行請辭了。
辭呈剛剛遞上去,半個時辰都沒有就被批準了,這下子賈寶玉也不好意思再找水溶,只能神色懨懨地回了榮國府。
如今,閑賦在家的他根本沒心思做其他的,整天除了喝酒就是發呆。
然而已經日上三竿,他還在睡著,就見身邊的大丫鬟麝月匆匆走了進來,一邊將窗戶全部打開散散酒氣,一邊看著還在睡覺的賈寶玉陰陽怪氣地說道:“喲,寶二爺都是快要成親的人了,睡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不起床。
莫不是要太陽落山,您老人家才起床不成?”
其實賈寶玉早就醒了,只是因為這段時間身邊的這些丫鬟一個個都對自己沒好臉色,加上黛玉和賈環的婚期定下之后,他才借酒澆愁的。
而今天見麝月主動走進自己房間,還以為這丫頭回心轉意了,便想著看看她要做什么?
可是沒想到,麝月一進來就說這話,直接把賈寶玉給整蒙了。
他一下子翻身坐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麝月問道:“你在胡說這什么?什么我就是要成親的人了?
呵呵,就我這樣的,還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給我呢?”
聽著他這般自嘲,麝月又看他臉上的倦容,當即明白他應該是一直待在房間里,估計還不知道金玉良緣的事情呢!
想到這兒,麝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將賈母和王夫人定下他與寶釵婚事的事情仔細說來。
這下子,賈寶玉更加驚呆了,他仿佛驚喜,又仿佛失落地看著麝月,不確定地問道:“莫不是我還沒睡醒?我和寶姐姐成親?想想都不可能!”
雖然賈寶玉有時候很遲鈍,但自身感覺還是很少出錯的,他可是很清楚,自從發生了秦鐘那事之后,不光是三春遠離了自己,就連寶釵是史湘云也是對自己敬而遠之。
以前可以單獨同處一室的,也沒見任何人不舒服,但是秦鐘一事發生后,所有的姐姐妹妹直接不與他單獨相處了。
就連大家在一起聊天,也會特意坐離他遠一些。
尤其是寶釵,本就是心高氣傲的人,又怎么會把握不清楚其中距離呢?
一次兩次還好,但是必數多了,賈寶玉自己也發現了問題,所以與大家都很少來往了。
如今聽到自己和寶釵配成了‘金玉良緣’,他怎么會不驚訝?
與此同時,心里也有一些驚喜的滋味,畢竟寶釵也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子,至于賈母和王夫人所說身份問題,在他這里根本不存在這回事兒。
看著陷入沉思中的賈寶玉,麝月穩了一手,沒將自己聽到的消息緣由說出來,只是肯定地說道:“自然是真的,這事兒老太太和二太太親自定下的,而且昨兒個就已經將你們二位的婚書交換了!”
在這個時代,交換婚書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原著中,史湘云和衛若蘭兩人一樣,僅僅只是定下了親事,婚書這事兒雖然原著中沒有標明,可是應該只是口頭上的承諾,最后湘云依舊嫁給了衛若蘭。
更別說交換婚書這種事兒了,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若非遇到了不可抵抗的力量,否則根本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就比如黛玉和賈環二人在林如海的見證下交換了婚書,賈寶玉再怎么鬧也是無濟于事一樣。
“真的換了婚書?”賈寶玉再次開口問道。
“自然是真的,不光這樣,老太太和二太太同薛家太太商議了,婚期就選擇在環三爺和林姑娘成親同一天呢!”麝月再次肯定回答道。
見她這般神情,賈寶玉也選擇相信這是真的,于是他下了床,在麝月的服侍下開始梳洗,不多時,又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很有賣相。
梳洗完畢,吃過午飯的賈寶玉出門了,至于去哪兒,自然是梨香院了。
話分兩頭。
就在賈寶玉前往梨香院之際,百鳥那邊終于查出了一些東西,只不過因為消息傳遞的滯后性,加上百鳥那邊百般確定之后,直到快睡下的時候,這才將消息傳遞到了守誠這里。
寧國府,登仙閣書房。
“三爺,百鳥那邊有消息傳回來了!”
守誠興奮地對著賈環說道。
聞言,賈環將身上披著的衣服輕輕一拉,隨即點頭道:“說說看!”
“是,三爺。
今日中午,百鳥那邊多番打探,終于在馬六住的周圍一戶人家打聽到了。
原來馬六受了傷之后,一個人拖著受傷的身體回家,據那家人說,那時候馬六看起來精神還是很好的,嘴里還罵罵咧咧的,根本不像快要一命嗚呼的人。
之后沒多久,就有一個陌生男子進了馬六家中,根據那人的描述,陌生男子與咱們查到的北靜王府的小廝十分相像。
通過百鳥中畫師畫出畫像,這人一眼就認出畫像的人就是他所見到之人。
這更加確認了薛蟠一事,就是北靜王府在搞鬼。”
說到這兒,守誠將百鳥傳回來的消息遞給賈環,隨即又道:“三爺,如今百鳥已經派人暗中監視北靜王府,只要那個殺死馬六的兇手一出來,咱們的人就能夠立刻將他秘密抓捕。
只不過,這樣一來,以北靜王府這么多年的行事作風來看,只要這人秘密消失,恐怕直接會打草驚蛇。”
聞言,賈環擺擺手,冷靜道:“不怕,只要將人控制在手里,以水溶的謹慎,他不敢聲張。
而咱們的目的不是直接對上北靜王府,一旦將薛蟠解救出來,避免薛家被水溶趁機拿下,不至于讓北靜王府掌控薛家商道就行了。”
研究了水溶好幾年,賈環這點把握還是有的,就比如史家,如果不是水溶看準了史家兄弟的弱點。光憑武力或者勢力收付史家是不可能出現的。
再如薛家,雖然已經落魄,但是不管怎么說,薛家終究還是住在榮國府內,水溶再怎么大膽,也不敢直接脅迫薛家歸順。
對面,見三爺這般胸有成竹,守誠那顆擔憂的心也漸漸放下,他恭敬行禮道:“三爺既有把握,那小人這就吩咐下去,只要抓住了北靜王府的小廝,這事兒也就結束了。”
“嗯,對了,百鳥那邊,二太太那里可有異動?”
賈環越來越覺得,王夫人應該是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消息,否則就算薛姨媽再怎么想讓自己的女兒嫁入榮國府給賈寶玉當夫人,也不會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除非,王夫人承諾可以救出薛蟠。
但是,既然王夫人敢做這個承諾,她手中就應該掌握薛蟠殺人一案的事實真相。
守誠搖了搖頭,嘆息道:“三爺,二太太那邊并無異常,小人以為,金玉良緣之事,另有隱情。”
既然從王夫人這里得不到有用的消息,賈環也不再多說什么,直接擺手示意守誠先下去安排。
且說王夫人促成了賈寶玉和寶釵的婚事之后,心里那叫一個得意,一連幾日,心情都十分不錯,這也讓底下的丫鬟婆子好過不少。
梨香院。
寶釵早早起床,心情依舊不怎么美麗,正要梳洗時,就見香菱走了進來,行禮道:“姑娘,寶二爺又來了!”
這個‘又’字用得非常好,足以見這幾日賈寶玉來得有多么殷勤。
梳妝臺前,寶釵眉頭一皺,很是不耐煩地擺手讓鶯兒讓開,自己動手后三下五除二就將頭發梳好,這才轉過頭看著香菱吩咐道:“你先過去讓寶兄弟坐會兒,就說我換身衣服,一會兒就來!”
香菱憨憨地點點頭,隨即快速出去。
這時,寶釵身后的鶯兒臉色有些黑,氣憤道:“這個寶二爺,每天一大早就來,傍晚才回去,還真當這里是家了不成?”
“多嘴。”
寶釵訓斥了一句,卻也沒有繼續說些什么,很明顯,鶯兒這話說到了她的心里。
盡管這幾日她與賈寶玉相處時間挺長的,也見到了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怡紅公子形象,可在她心里,終究是覺得差了些什么。
再加上每每單獨和賈寶玉相處時,心里總是不自覺浮現出一個偉岸男子的樣子,這更讓寶釵心情極度不好,若非有求于賈家,不好得罪。
否則,她都要直接趕人了。
梨香院,偏廳之中。
賈寶玉等了好一會兒,連茶都喝了兩杯了,還不見寶釵前來,不由立刻問香菱道:“寶姐姐怎么還不來,香菱,你再過去催催吧。
我可是有好東西要送給寶姐姐呢!”
香菱憨憨一笑,行了一禮便朝著寶釵房間而去。
就在此時,突然聽到門外傳來薛寶釵的聲音,“寶兄弟又有什么稀奇玩意兒,是我都沒見過的?”
話音之中,帶著濃濃的嘲諷,但是一想愛顯擺的賈寶玉哪里聽得出,還以為是寶釵好奇呢。
當即起身,笑吟吟地迎向寶釵,一臉興奮地說道:“今天這東西,可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