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賢侄信中提到那事，是確有把握，還是僅僅只是推測？”
神京城，迎賓樓三樓雅間內。
金無銘面色鄭重，十分認真地看著賈環，期待能夠從賈環口中得到準確的說法。
這時，賈環并不回答，反而直接問道：“那在世伯信中，哪一種的可能性更高呢？”
聞言，金無銘突然笑了笑，道：“賢侄這是又把問題拋給本王啊。”
“畢竟，以世伯對皇上的了解，恐怕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自然更加有發言權，不是嗎？”賈環也毫不在意地隨口答道。
話音落下，金無銘沉默了，他心里當然有答案，只是，這個答案會很殘酷，也不愿意面對。
一旁，金俊凱有些懵，不知道二人在打什么啞謎，不過，從金無銘臉上的表情，他知道這件事必然非同小可，否則一向不喜形于色的父王，定然不會露出這副表情。
終于，金無銘沉默好一會兒，這才開口說道：“答案當然有，只是本王不愿意相信罷了。
不過，既然賢侄在信中主動提起，那么也不必再試探本王心里的想法了，直言便是，你我兩方既然要合作，那就請賢侄拿出一個合作的態度出來，否則本王就不奉陪了。”
見金無銘攤牌了，賈環也不再繼續藏著掖著了，直言道：“自太上皇退位后，皇上便接過大楚權柄，但是，兵權卻始終掌握在太上皇手中。
哪怕是現在，皇上手里只有一個京營，區區一萬人馬的軍隊，根本滿足不了皇上的胃口。
再一個，世伯見過不掌控兵權有善終的皇帝嗎？縱觀史書，幾乎找不出來吧？
只要皇上不想一輩子當傀儡，掌控兵權就是皇上繞不過的一道坎，而天下兵馬，半數以上集中在九邊，其中一半就是金家的征西軍團。
不率先拿下征西軍團，想要掌控九邊其他軍隊，基本上就是天方夜譚。
當然，太上皇在，金家穩如泰山，但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萬一哪天太上皇御龍歸天，皇上還會不會一如既往如同太上皇一樣信任金家呢？”
說到這兒，賈環便停下了，他知道，有些東西除非不提，只要提出來后，金無銘就必然會一直想下去，直到出現一個結果。
“原來賢侄也只是猜測而已，并無真憑實據，對嗎？”金無銘沉默好久，臉上換了一副我已經看穿你的樣子。
見狀，賈環笑了笑，點點頭，表示金無銘猜對了。
對面，金無銘搖了搖頭，又開口道：“如果皇上要收回金家鎮守西北的兵權，我金家一定會遵從皇上的決定，這也是金家祖訓。
因此，對于金家能不能繼續鎮守西北邊境，其實這對本王來說并沒有多大的影響。
賢侄要是沒有別的說法，那咱們的合作，本王看就到這里就算了吧。”
說完，金無銘一副你要有話就說，沒話那就可以結束聊天的樣子。
對面，賈環心里覺得金無銘有些幼稚了，畢竟這話不知道金無銘自己信不信，但賈環是一定不信的。
金家鎮守西北上百年，要是沒有別的想法，那之前那么多任由神京前去的西北的監軍，為什么每一個都待不了三年以上。
“呵呵，既然世伯覺得即便是皇上要收回金家鎮守西北的兵權也無所謂，那環就確實沒有其他要說的了。
既如此，世伯和小王爺留步，環便先行回去了。
另外，今日的茶錢就不必了，這個迎賓樓是環妻子名下的，世伯和小王爺若是覺得不錯，以后還請多多照顧自家生意才是。”
說罷，賈環起身，對著二人行了一禮，然后直接出了雅間。
主位上，金無銘并未起身相送，就見金俊凱想起來送一送賈環，也被金無銘用眼神制止了。
等賈環走后，金俊凱壓低聲音問道：“父王，咱們不是說好了要聽一聽賈環此人的對皇上收回金家鎮守西北兵權的看法嗎？
怎么還沒說幾句，您就將他激走了？”
主位上，望著小兒子金俊凱一臉焦急的樣子，金無銘這才暗道：“賈家小子果然厲害，短短幾句話，就能夠讓俊凱這孩子跟著他的想法走，確實了不得啊！”
想到這兒，金無銘面色一冷，隨即呵斥道：“你急什么？就算那小子說得都是真的又如何？難不成他一個連官職都沒有的人能夠幫助咱們金家做什么嗎？
再有，你不覺得這小子有些詭異嗎？不說別的，就說前幾日朝堂之上的彈劾，若是本王猜得不錯，其實有好幾個都是這小子的人。
你好好想想，一個二十不到的小子，竟然敢在金殿之上做局，這是何等膽量？
難不成你以為他不知道這其中的后果，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哪些？
正是因為他知道，所以敢冒著丟官除爵，甚至是生命危險做了這個局，最后僅僅只是丟了一個正六品戶部郎中的職位，便將這件事情抹過去了。
這樣的人，本王若是不小心應對，恐怕要吃大虧啊。”
聽著金無銘這語重心長的話，金俊凱頓時目瞪口呆。
但是，他是一個心思單純之人，所以想了想后便放過了，現在他一心想的是金家的兵權會不會被皇上收回的事情。
只見金俊凱沉思道：“可父王，不管怎么說，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皇上有沒有收回金家鎮守西北兵權的想法，賈環既然提出來，就足以證明，他心里應該有了把握才對。
可剛剛說了幾句，你就將他激走了，這下可怎么辦？”
“冷靜下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里還有一點在軍中的冷靜？”金無銘冷喝一聲。
金俊凱一聽金無銘的語氣，就知道他生氣了，于是也慢慢坐了下來。
見狀，金無銘嘆息道：“賈家小子的為人如何，咱們都不清楚，總不能一上來就表明本王的態度吧？
其次，本王看他也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的人，他還會再找來的。
這段時間，你也讓底下人多收集一些關于賈家小子的信息，盡量做到知己知彼。”
“父王放心，從咱們踏入神京的那一刻起，對賈環信息的搜集就沒停過。
也正因為如此，孩兒才覺得我姐的死應該與他沒有太大的關系。”金俊凱冷靜道。
“嗯，本王看人也算挺準的，基本上只要交談幾句就能夠知曉對方是個什么樣的人。
但是，今天這個賈環，說實話，本王看不透，感覺他根本不像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年輕人，反而更像一頭老狐貍一樣難纏。
未來咱們免不了和他打交道，你以后要特別注意，千萬不能再像今天一樣被他牽著鼻子走，明白嗎？”金無銘叮囑道。
“是，孩兒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