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田衡已經帶領三軍朝進永春縣進發。
凌晨,他已經接到田禹手下送來的情報,普凡已經死了。
田衡有些失落,這次出征,最大的目標就是普凡,可是他死了。
這次仗打的也不爽,除了在攻打福州城的時候,遇到了抵抗。
之前一直擔憂的越國水軍,只是曇花一現,就被田禹給滅了。
田禹已經占據了泉州城,等著田衡去接收。
看著冉冉升起的朝陽,田衡第一次覺得自己老了,昔日的雄心壯志開始消退。
中午時分,田衡已經可以看到永春縣城。
低矮的城墻上插滿了旗幟,卻一個守兵都沒有,只有各色的旗幟在風中飄蕩。
城門大開,也沒有守兵。
整個城池都十分安靜。
田衡并沒有公開普凡的死訊,只和幾個親信將領說了。
所以,很多人以為是空城計。
前鋒已經在城外停下。
田衡正要命令大軍進城,一個人騎馬從城里沖了出來。
他穿著明亮的鎖子甲,拿著一把大刀,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田衡身后的大纛。
他是普凡的水軍總兵周余。
樹倒猢猻散,普凡死了,他的手下立刻逃散了,即使最中心的臣子,也不過大哭一場,然后也逃走了。
只有周凡,收集香料、檀木,將普凡火化。
之后,他遣散了所有的親兵、家人,自己獨自留了下來。
守城的士兵也逃了,城里的百姓也趁機逃離。
普凡之前一直宣揚,南周打過來會屠城。
永春縣現在是一座空城,除了周余還在。
他坐在城門洞里,慢慢擦著大刀。
往日的種種,在腦海中回放。
小時候,他的父親早死,母親只好帶著他回了娘家。
同村的小孩子一開始罵他野種,直到他拿起殺魚刀,砍傷了幾個。
他不敢回家,逃走了。
當他餓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氣的時候,一個矮瘦的書生救了他。
這個書生就是丁憂回家的普凡,當時普凡已經是吏科給事中。
自此,他就在普家做事,先是跟著海船當護衛。
他練武刻苦,沖殺在前,不斷積功升遷,直到普凡造反的時候,他已經是福州水師的副將了。
普凡自封閩王,便封他為福州水師總兵。
周余一直很感激普凡,沒有普凡,他也許就是小漁村的一個漁夫。
因為貧窮,沒有錢娶媳婦,要么死于大海,要么孤老鄉下。
現在大王死了,周余決定為大王再戰斗一次。
日上正午,南周的大軍終于到了。
周余披盔戴甲,一個人沖殺了出去。
前軍警告他停馬,周余置若罔聞,繼續沖向周軍。
這是越國最后一次抵抗。
周軍放箭,箭如雨下。
周余瞬間被射成了刺猬,又向前沖了幾步,終于連人帶馬,轟然倒下。
隨著他的死亡,越國成了歷史。
田衡命人厚葬周余。
正午的陽光曬的人出油汗,候廉卻只覺得渾身發冷。
他不知道普凡已經死了,但是永春縣這種極度反常的現象,還有周余一個人沖殺,都說明普凡完蛋了。
韓威裝作候廉的親兵,現在他的臉色十分陰冷,大王出事了。
韓威一直緊跟著候廉,右手早已經按在了刀把上。
田衡只派了一支軍隊接管永春縣城,大軍在城外駐扎,午飯后繼續行軍,去泉州。
田衡騎著馬,帶領親兵在營地巡視。
到了候廉的駐地,候廉早已經迎了上來。
候廉已經知道普凡死了,他很高興,普凡人死的死,逃的逃,他被俘的黑歷史沒人知道了。
只要再干掉韓威,就徹底沒了隱患。
候廉很羨慕田衡的運氣,就這樣輕松地滅了一國,這功勞來的太容易了。
田衡沒有下馬,只是拱拱手,客氣道:
多虧了候大人,才能有今日局面。
候廉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田衡為什么送了這頂高帽子。
但是田衡愿意分割功勞,讓大家利益均沾,這讓候廉很高興。
他正要拱手客套幾句,田衡卻已經去了下一個營地。
候廉開心地轉身回營,卻看到韓威站在他身后,面色平靜地看著他。
候廉心里咯噔一下,這小子肯定誤會了。
不過,候廉并不在乎,昨天對韓威客氣,那是因為他背后站著普凡,現在,韓威不過是一條喪家犬。
候廉咳嗽一聲,裝沒看見,大搖大擺地朝營帳走去。
當他路過韓威身邊的時候,只聽韓威低聲道:
大人,我知道越王的一處藏寶的地方。
候廉站住了,藏寶?
他立刻來了興趣,瞪大了眼睛,此話當真?
韓威湊上前,大人,這怎么能騙你,藏寶的地點就在……
他的聲音很小,候廉湊過耳朵,想聽得清楚一點。
韓威順勢向前邁了一步,緊緊貼住候廉。
候廉突然覺得心口巨疼,低頭看去,只見韓威將一把尖刀捅了過去。
韓威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可怕,他猛地拔出刀,一股鮮血隨著噴了出來。
當他得知普凡的死訊,就懷疑候廉。
剛才田衡的話,更是證實了他的猜測。
殺了候廉,為大王報仇,他的心里只有這一個念頭。
候廉不敢置信地看著心口噴涌而出的鮮血,渾身的力氣在迅速消散。
韓威又猛踹了他一腳,唾罵道:
狗一樣的東西,竟然敢算計大王!
候廉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沒了聲息。
他的親兵撲上來,亂刀砍死了韓威。
泉州港,田禹登上了坐船。
他是最后一批撤離的,泉州城要交給南周。
他雖然占據了萊州、夷洲,但是依然缺乏足夠的實力與南周抗衡。
更何況,這次是大伯帶兵。
將泉州、俘虜的普凡族人都交給大伯,田禹只帶走了一部分百姓。
根據喬滿樓的匯報,遷去雞籠的百姓,足足七萬多人。
喬滿樓,這位泉州的前任知府,被田禹正式任命為雞籠知府。
田禹沒有蹭皇甫松的船,因為他有了自己的坐船。
這是從普家的私人碼頭俘虜來的,曾是普凡的坐艦。
這艘船足足有皇甫松坐船的三倍大,船身更寬,在近海行駛更穩當。
田禹親自指揮士兵將一個碩大的箱子抬上船。
普家的花匠緊隨其后。
箱子放在一個了一個窗戶旁,以便照到陽光。
又親自看水手將箱子固定,之后他才打開箱蓋。
里面一缸綠植,粗壯的藤蔓,長勢喜人。
正是他在泉州府發現的紅薯,他要帶回萊州種植。
田禹問道:我大伯的軍隊還有多久到泉州?
他的情報頭子方順回道:大約一個時辰。
開船!去雞籠!田禹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