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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貴“畏罪自盡”的消息隔天便傳進了謝家人的耳朵里。
文氏再三向溫緒友派來的婆子確認,這個消息是真的,便忍不住熱淚盈眶,合掌念佛。送走了溫家婆子后,她又將這個好消息稟報了謝老太太。
謝老太太第一個反應是問她:“那我兒什么時候可以放出來?”
文氏語塞:“這……侄媳還不知道呢。不過王安貴罪名確鑿,人也死了,這案子應該很快就會查清楚的,到時候老爺也就能脫身了。”
謝老太太翻了個白眼:“既然如此,你還在這里做什么?趕緊打聽消息去呀!”
文氏怯怯地應聲行禮,退出了房間。想了想,她又去找兒子謝謹之商量去了。
謝謹之經過連日治療與休養,又有妹妹親自搗鼓的各種補身食療佳品,如今已然病愈了,只是還有兩聲咳。妹妹勸他每日在天氣好的時候到院子里轉幾圈,鍛練身體,他覺得有理,便每日早晚都去轉上三五圈,體力也漸漸恢復到正常水平。聽到母親文氏帶來的消息,他立刻便決定,與母親一道去大理寺探監,見父親謝璞一面。王安貴死了,謝璞的案子還未有結果呢,興許父親會有什么想法。
母子倆交代了其他人幾句話,便拿著張俏姐與宛琴剛剛做好的一些吃食出了門。謝慕林送走母親兄長,回頭悄悄拉了謝徽之一把,姐弟倆避開其他人,跑到廚房里去了。
這時候張俏姐回了后院給小兒子喂奶,還要忙著做針線,李婆子帶著大孫子去看小兒子一家了,李貨郎一大早便出門做買賣,王媽出去買菜,小魚兒在西院洗衣裳。東院前院空了,正方便謝慕林他們說話。
謝慕林一邊忙著做給謝謹之、謝涵之和謝映芬準備的生姜蘿卜飲,一邊與謝徽之說話:“你可有打聽清楚,王安貴怎么忽然就上吊自盡了?他有那么多好親戚呢,不是說他女兒還是太子殿下的心上人嗎?就算現在皇后與太子都袖手不管他那案子了,大理寺的人也還未到京呢,他的罪證都沒呈送到皇上面前,他用得著這么急著去死嗎?”
謝徽之幫她洗好了一個蘿卜,又替她切成小塊——最近他經常被二姐支使著干活,這種事已經做得挺熟練了:“我打聽過了,王安貴的死可能有點問題。曹家那邊有小道消息,說是寧國侯世子程禮偷偷把人給滅口了。當初救王安貴最積極的是他,沒想到如今最能狠得下心的也是他!傳聞說他老婆跟他鬧翻了,抓得他滿臉花,手上也咬了一大口,據說傷口深可見骨!不過他老子娘把他老婆鎮壓住了,如今將人關在屋里不許出去,也不許見人,這才保住了程禮那張臉。不休養上三兩個月,他恐怕都沒法出門見人吧。”
“真的假的?”謝慕林有點小興奮,“程禮的老婆這么猛?不過她確實是個厲害人。你上回不是說,大理寺去東昌府查案的幾個人遭遇刺殺,就跟程禮老婆脫不了干系嗎?”
謝徽之道:“這位程夫人是出了名的厲害。據說當初寧國侯夫人會選中她做兒媳婦,就是嫌自己兒子性情不夠果決,立不起來,需得要個厲害些的媳婦鎮宅才行。程夫人嫁進寧國侯府后,不但把男人管得服服帖帖的,連個妾都不敢有,連她要夫家幫忙提攜娘家,程禮也不敢有二話。誰能想到,她也會有今日呢?雖然王安貴罪有應得,但那程禮也夠心狠手辣的了。那可是嫡嫡親的小舅子,是程夫人唯一的親兄弟,至今還沒有兒子呢,只有兩個閨女。他這一死,程夫人娘家的香火就斷了。”
謝慕林擺擺手:“這不是重點!你也說了,王安貴罪有應得,他早晚是要死的。程禮無緣無故去滅什么口?多半是因為王安貴知道了什么機密,程禮擔心他會說出去,才迫不及待地趕在大理寺正式開堂審案之前,把人給滅了口吧?我倒想知道,這個機密是什么?會不會跟曹家也有關系?那跟爹的案子呢?”
謝徽之手上的動作不由得慢了下來,若有所思:“沒錯!父親會被卷進這件事中,是因為王安貴誣告!王安貴為什么要誣告父親?不可能僅僅是那點子口舌之爭,因為說他壞話的人多了去了!最重要的理由,自然是因為平南伯府想要除掉父親,好讓曹氏順利大歸,還能吞下謝家的財產。事情是王安貴在做,風險也是他在冒,得益的卻是曹家。若說曹家與王安貴的案子無關,我是不信的。十有八|九,那王安貴貪污的河工銀子,就是叫曹家得了!”
他興奮地轉頭看向二姐:“這么一來,曹家想要滅王安貴的口,就是明擺著的事了!程禮是平南伯夫人的親弟弟,他只是幫曹家辦事而已!”
他激動起來,手上的動作就大了。謝慕林連忙抓住他手上的菜刀:“你小心些!仔細別切到了手。”
謝徽之忙把菜刀放下,讓開了位置。謝慕林見他把蘿卜切得差不多了,就拿瓷砵裝起來,又指揮謝徽之去給生姜去皮、切碎。這個時代沒有攪拌機,也沒有榨汁機,她也只能用原始的辦法去達到目的了。
等謝徽之將切好的姜丟進瓷砵,謝慕林便拿個木杵細細碾起碎蘿卜與姜末來,同時開口繼續先前的對話:“這種事你就算想從曹榮那邊套話,估計也套不出什么來,他哪里能知道這些大人的秘密?他母親又不喜歡你常去找他,更不可能向你透露內情了。王安貴是死是活,曹家人應該不會太在意。我就是有些煩惱,王安貴一死,沒人能證明爹是被誣陷的,爹想要出來,可能還要再等一段時間。”
“等就等!”謝徽之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王安貴都遭報應了。父親是清白無辜的好官,冤情自然能得以昭雪的!”
謝慕林笑了笑:“王安貴這算什么遭報應?不過是狗咬狗,窩里斗罷了。真正的報應,應該是明正典刑。他犯了什么罪,就該判什么刑,而不是他人一死,案子就中止不再繼續下去了,連他犯了事的家人都不再受牽連。”
“他的家眷倒也不是不受牽連的。”謝徽之說,“他一死,皇上聽說十分惱怒,下旨剝奪了他夫人的誥命,又要流放他妻女。他妻女將他尸首領回去后,王家家主禁止她們大辦喪事。與曹二太太有親的那一支王家人,還說有罪之人不能進祖墳,命他家人另擇地安葬呢。王安貴老婆哭鬧了一日,都沒人搭理,只得去求大姑姐。寧國侯府不但沒讓她進門,還把她捆了塞進馬車,重新送回王家。王家在那之后,就禁了王安貴老婆的足。至于王安貴的后事,只有他兩個女兒在料理。親友、族人都沒人去吊唁,好不冷清!”
他是去過王家門外那條大街,親眼目睹了王安貴死后凄涼慘景的,心中大快。
謝慕林聽了笑笑,正要說話,便察覺有異,回過頭看向廚房門口:“三妹妹怎么過來了?”